待字閨中 上卷閨閣(TXT全文字手打) 第九十一章 算計
    第九十一章算計

    府門處傳來下人的招呼聲。文蘭一喜,回來了,立刻便迎了出去,嚴慎行見了,加快了腳步,解下身後披風,把文蘭一兜,擁著她往回走,一疊聲地埋怨道:「外面天這麼寒,娘子還出來作甚。」

    文蘭眉眼含春,心中像是吃了蜜一樣,結髮三載,相公始終如一地疼愛她,偎在嚴慎行懷中,輕聲道:「三妹來信了,想出了賺錢的法子呢。我心急,想早點告訴相公。」

    嚴慎行不以為然地應了聲,歎了口氣道:「娘子,我說過很多次了,這家主之位不要也罷,今生有你足矣。」

    文蘭臉上飛起兩片紅雲。相公總是這樣,甜言蜜語輕描淡寫地便出了口,看一旁的下人們低頭忍笑,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兩人相攜著進了主屋,脫了披風,嚴慎行依然緊緊握住文蘭略有些涼的小手,一張臉上毫不掩飾地寫滿了心疼,文蘭心裡又是一甜,明明老夫老妻了,他還總是如此著緊自己,這樣的男子,怎麼能不全力輔助他呢?作為一個妻子,也只能盡她所能了罷。

    屏退了下人,夫妻二人相鄰而坐,嚴慎行毫不猶豫地把文蘭擁在懷裡,夾了菜來餵她,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文蘭還是忍不住害羞,低下頭,一口一口地任由他餵著,也不知道到底吃了甚麼下去。

    嚴慎行看著她滿面緋紅,心道,娘子還是和初成親一樣,面皮薄的可以,手下專挑些她不愛吃的肘花,豆腐之類塞了又塞。

    文蘭吃到腹脹,從嚴慎行膝頭爬了下來。為他倒酒布菜,反過來伺候夫君,卻是正常了許多,一張嘴巴也利落起來:「三妹這次出的主意甚好,相公定然可以平安過關。」

    嚴慎行眉毛一揚,不滿地道:「娘子又說這些掃興的。便是過不了關又怎地,我還養活不了娘子麼?」

    文蘭不以為忤,為他倒了杯酒,真心實意地道:「我知道相公幼時在族中受盡欺負,吃了不少苦,現在雖然成了一級管事,還是被許多人瞧不上,逢年過節也沒個走親戚的,明明近支族人足有上千戶,蘭只希望相公能堂堂正正行走於人前。」

    嚴慎行眼皮下垂,一雙瞇瞇眼擋住了所有精光,心中吶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卻只化成了一句話:「一切但憑娘子做主。」

    文蘭心中一輕,越發明媚動人。把文竹信箋掏出,與嚴慎行細細的分說了,嚴慎行心不甘情不願,聽了這一番謀劃也不由連連點頭,文家老三,真是算無遺策。

    兩人商量了半晌,俱都成竹在胸,文蘭舉杯敬道:「妾身預祝相公馬到成功。」

    嚴慎行不發一言,舉起了杯子,逕在文蘭手臂中繞了個圈,喝了個交杯,文蘭一顆心砰砰直跳,相公總是做些出人意料的舉動,手裡卻舉杯跟著喝了下去。

    見嚴慎行用的差不多了,文蘭喚來丫鬟把席面撤了,夫妻二人洗漱完,文蘭打著呵欠向床鋪行去,邊行邊道:「早點上床歇息吧,雖然初一才開始比試,明天還是開始準備罷……」

    早點上床……嚴慎行的腦子轟的炸開,滿腦子都是這句話,文蘭後面說了什麼完全沒有聽清,看著文蘭那細的如同少女的蠻腰,嚴慎行只覺一股熱氣從下腹升起,直衝腦門。

    文蘭自顧說了半天,聞得身後一片靜寂,忍不住回頭去探,卻被人一把摟在懷中,打橫抱起。文蘭一聲驚呼,趕緊摟住了自家相公的脖子,嚴慎行粗噶的氣息團團噴在了她胸頸間,文蘭登時一軟,整個人化成了一灘水。

    芙蓉帳暖*宵短,被折磨的筋疲力盡的文蘭如同一隻小貓般,饜足地靠在嚴慎行寬厚的胸膛前,雙眼沉的睜不開,迷迷糊糊想起還有一事未說,嘟囔道:「大年初三不用回門了,皇后娘娘省親,四妹把家裡的妹妹都接了去湊熱鬧。」

    文竹連日來過於忙碌,鬆懈下來不免倦怠,大年三十太陽照到窗沿才費力地睜開眼,想著今天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還得張羅著,掙扎著坐起,用手撩起床幔,喚了一聲:「招財,進寶。」

    兩個丫鬟慢吞吞地蹭了進來,你頂我一下,我擠你一把,似乎為難至極,文竹不禁奇怪。進寶一直孩子氣十足也就罷了,招財可是小大人兒似的,出了甚麼事叫她們如此為難?

    招財進寶終於磨蹭到了文竹床前,兩個人對望一眼,把背在身後的雙手挪到了身前,平平舉起手中之物,低頭不敢言語。

    一件略顯奢華的外袍,如深海般的青藍色,領口和袖邊都綴上了白色的細絨毛,竟是極少見的幼狐毛,衣襟上繡滿了富貴牡丹的暗紋。牡丹的花邊均用金線勾繡,望過去金光閃閃,富麗堂皇。

    另外一套純白裡衣,很敗家的用了香雲紗的料子,上面還用白色絲線繡了一身的百鳥圖,看那圖樣針腳細密,做工精細,三個熟手繡娘晝夜趕工怕也要一個月,這不過是件裡衣,有必要搞的這麼奢華麼?

    而且,這明明就是一套男袍!!

    文竹強忍心中怒火,沉聲問道:「這是何意?」

    進寶囁囁不敢言,招財小聲道:「夫人太太們說是想看看小姐穿男裝的樣子,特意湊了份子,去一品堂訂了套上品男袍。」

    女人真是無處不八卦啊,還湊份子,文竹陰沉著臉,冷冷地道:「不穿。」

    招財抬起頭,甚是委屈地道:「大早上的幾個夫人太太就一起趕過來了,把小姐的衣服都收走了,您要是不穿,就沒衣服穿了。」

    ……最毒婦人心,文竹忿忿地想到,你們喜歡玩是罷?就陪你們玩一場大的。

    文竹一臉陰沉地道:「招財,去找一套你的衣服出來。」

    招財不敢違抗,趕緊取了準備初一穿的新衣過來,服伺文竹換上了,文竹比她高些,袖子短了一截,腳踝也露在了外面,還好外面有裙子遮擋。

    文竹對著鏡子照了照,指了指披散的長髮道:「給我挽個和你們一樣的辮髻。」

    招財手腳麻利地給她從中間順了個縫,編了兩個長辮,機靈地拿了自己平日裡慣用的絹花盤了兩個小卷,又輕微的上了些許胭脂,點了點唇。

    文竹見她一身裝扮和招財進寶一般無二,滿意地點了點頭:「走罷。五個娘親怕是等急了,請安去。」想到幾個夫人太太的表情,文竹迫不及待地向外奔去,虎躍龍騰,健步如飛,就像是個穿了丫鬟衣服的家丁。

    剛剛邁出竹園,便被一個青衣主事喝了句:「你是哪裡的丫鬟,好沒規矩,亂跑什麼。」

    待她行到近前,那主事臉上青紅交替,一張嘴哆哆嗦嗦,愣是說不出話來,文竹頗為好笑,揮揮手讓她去了。

    如是再三,文竹不想再引人注目,不由放緩了腳步,輕移慢行,倒是從沒有過的大家閨秀風範。

    府裡暗地裡炸了鍋,三小姐又出了整人的新招,穿著身二等丫鬟的衣服招搖過市,都小心著點。於是,這一天,府裡的二等丫鬟格外的揚眉吐氣,沒事都出來溜躂溜躂,那些管事遠遠見了,莫不立刻避開。

    文家主宅客廳,文家幾個夫人太太圍著小桌團團而坐,倒是和樂融融,徐夫人拿了兄嫂送來的宮中的貢茶,親手煮了,倒給她們喝,二夫人學著其他人的樣子細細品了,一雙秀眉終是沒忍住,皺到了一起。

    徐夫人輕聲問道:「怎麼,可是喝不慣這茶葉?」

    二夫人卻是比以前機靈些了,笑道:「我在想,三姑娘怎麼還不過來,會不會玩笑太過,她一賭氣裝病了?」

    話音剛落,門簾子被掀起個角,閃進來個二等丫鬟,低著頭,進來後微微一福,低聲道:「三小姐感了風寒,叫奴婢跟幾個夫人太太們說了,今天就不來請安了,府裡的事兒,也請夫人們自行斟酌了。」

    幾個夫人太太面面相覷,莫非被二夫人言中了不成?

    立時便坐不住了,徐夫人咳了聲,道:「咱們還是去瞧瞧罷?」說著,已是率先站起,就要命一旁的丫鬟去取大麾。

    「不用了,」那二等丫鬟突地出聲,得意地揚起頭,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狐狸,赫然便是文竹。

    夫人太太們被耍了一通,理虧在前,又開不得口教訓她,一個個面色不善地坐在椅上,只用眼睛瞪著文竹,旁邊的下人們俱都機靈地退了一步。

    還是徐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卻去吩咐身邊的婆子:「去找套衣服來給三小姐換上。」

    文竹頭一偏,脆生生地道:「不用了,我不穿。」

    徐夫人有些惱了:「你穿著一身丫鬟衣服,成何體統?」

    文竹斜眼看了看左右,那些丫鬟婆子立刻深明大義地退了出去,她見室內只有夫人太太們了,方道:「那女兒穿上一身男裝,又是何體統?」

    一句話堵的徐夫人啞口無言,沉默半晌,賭氣地道:「隨你的便了!」

    文竹見眾夫人太太對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忍不住落井下石,幽幽道:「等到大年初二,我也穿這麼一身二等丫鬟的衣服去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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