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火之手,愛爾法似乎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砰!
又是震動地面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魔法白壁之上。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塊白壁已經破碎得如同被錘子砸過的玻璃一般了。只要再受到一點力量,她們三個,不,是在場所有戰士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
但即使如此,愛爾法和她的兩個姐妹也無能為力,處在施法階段的她們,不能隨意改變自己的位置,除非,她們放棄自己的封印。話又說回來,就算她們沒有任何限制,也決計不是狂魔的對手。這個大傢伙,可以稱得上是任何魔法的剋星。
而唯一似乎能對他構成一點威脅的森之手·薩克西,也因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老傷而流血不止,如今連意識都已經模糊了。
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在像絕望的方向走去。
眼看狂魔的最後一擊重拳,就要擊碎白壁。
——怎麼辦?都走到這一步了,難道最終還要失敗嗎?真的沒有別的方法了嗎?我不要這樣的結果!誰?誰能來幫幫我們!——愛爾法忍不住閉上眼睛,從心底裡祈禱起來。
可是,正在她等待對手宣判自己死刑的最後時刻,卻意外地沒有聽到任何有關結界破裂的聲音。
——咦?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的祈禱真的起作用了嗎?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蝶埃塔的驚呼聲:「愛爾法,你快看!」聲音裡充滿了震驚的味道。
愛爾法卻生生地睜開眼睛一看,這一下,就連她都驚呆了。
狂魔的拳頭離白壁只有短短十幾厘米的距離,但他卻不得不到此為止了。因為,有一股足以和他匹敵的力量,正在阻止著他的前進。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森之手·薩克西一個了。
森之手的動作比剛才更加誇張了,他傴僂著傷痕纍纍的身子,低著腦袋,右手看似無力地舉過了頭頂,但他的手掌卻意外地阻止了狂魔的拳頭,就像是猜拳中的拳頭遇到了布就一定會失敗似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森之手不是已經流血到不省人事了嗎?為什麼還有力氣站起身來?」愛爾法不解地自言自語道,「而且,似乎比剛才清醒時候,還要來得強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向沉默寡言的瑟亞回答了她的問題:「愛爾法,你仔細看看,就會明白了。」
聽瑟亞這麼一說,愛爾法又將目光集中在了森之手身上,忽然之間,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這到底是……」
原來,做出這種震驚行為的時候,森之手甚至還沒有恢復神智,也就是說,現在的他,仍然處於昏迷狀態。雙眼發白,氣息微弱,就和一般的昏迷者無二。
「森之手·薩克西,一個將永遠將勝利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就算他已經神志不清,但潛意識裡,卻依然擁有著驚人的求勝欲。這種求勝欲驅使著他爆發出了連清醒的時候都未曾有過的潛力。簡單地說,人在清醒的時候,反而會受到各種情感的影響,可一旦失去知覺了,就會變得無所畏懼。」瑟亞如此解釋道。
愛爾法看著眼前所發生的這難以置信的一幕,也發出了自己的感慨:「沒想到,伊賽亞公會選拔的時候,我們竟然和這樣的傢伙在戰鬥著。無疑,如果他真的發怒起來的話,我們早就沒命了。森之手·薩克西,難道真和火之手所說的一樣,是個創造奇跡的男人嗎?」
狂魔喘著粗氣,這一切也讓他既感到費解,甚至覺得恐懼。因為,他已經把眼前的這傢伙一次又一次地撂倒在了地上,但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從原地重新站起身來。是的,似乎永遠都沒有個盡頭,就像是鬼神一樣。
狂魔知道,自己身處一個足以令自己再次得到封印的結界之中,如果再不加快速度,自己就會變回這大半個世紀來的半死狀態。他好不容易得到解脫,當然不想再變回從前那個樣子。
狂魔大吼一聲,掄起另一隻拳頭,往森之手的臉上砸去。
森之手雖然睜不開眼睛,但求勝欲似乎激發出了更加強大的能力。他甚至都不屑於躲過狂魔的拳頭,依然用另一隻手掌,硬生生地接住了對方的攻擊。
第二次阻攻完成之後,森之手又縱身躍起,竟直接跳到了狂魔的手臂上,還沒等狂魔反應過來,森之手就騰空而起,伸出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了狂魔的另外一隻眼睛之上。
轟!
那個像一座小山一樣的龐然大物,被一個比他的腦袋要小上不少的拳頭,砸得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揚起了一層巨大的沙土。
儘管森之手還處在神志不清之中,但愛爾法等人看見,這個大力士的臉上分明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這種笑容,甚至有一種讓自己人都不寒而慄的危險氣息。
——這就是森之手口口聲聲所說的,靠氣勢贏得的戰鬥嗎?實在是太可怕了!儘管這麼說很對不起他,但是,真的就如同怪物一般!或許,他真的能夠在沒有我們的情況之下贏得戰鬥也說不定。
愛爾法的猜測確實沒有錯,即使把狂魔的雙眼都打到了失明的地步,但昏迷中的森之手還不打算就此了事。
他半睜著翻白的眼睛,張大嘴巴,露出了狂氣畢露的笑容,直接跳到了還倒在地上的狂魔的身上,然後用暴雨般密集的拳頭,對狂魔的臉部做起了瘋狂的攻擊。每一拳的力道之大,讓狂魔這樣的鋼鐵之人也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夠任人擺佈。
才短短幾秒,地上就出現了因為拳力過大而產生的凹槽,很難想像,如果被擊打的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那個傢伙的腦袋到底還能剩下些什麼。
就在這時,古維斯城的封印也終於到時候啟動了。
「蝶埃塔,瑟亞,準備好了嗎?」見兩個姐妹齊齊點頭,愛爾法下達了最後的命令,「【古維斯之災】的封印啟動!讓我們來結束這最後的戰鬥!」
話音剛落,魔法陣發出了驚人的光芒,光芒先是衝上了天穹,接著從天上直接落下,掉在了狂魔的身上,將他整個裹了起來。
可憐的狂魔,在森之手的瘋狂進攻之下,甚至連最後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再次走上了他的後人為他精心設計好的末路。
光芒消失之後,狂魔又再次變成了一塊石頭的樣子,等待他的,恐怕又是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來的沉睡。
一陣沉默,緊接著,又是一陣瘋狂的歡呼。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三個好姐妹興奮地叫了起來。這或許是她們三個出道以來,做出的最為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森之手·薩克西,我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
愛爾法開心地轉過頭來,看著那個依然坐在狂魔身上,但卻彷彿已經累到一動不動的男人。
「森之手,我們贏了,終於可以解脫了!我們幾個拯救了勃勒登堡!」
愛爾法開心地一拍森之手的肩膀,一向以冷靜著稱的她,還是第一次真心地流露出自己的心情。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森之手·薩克西還是沒有回應她。
「森……之手?」愛爾法已經感到了不妙,再次怯生生地問了一遍。
這下,就連天然的蝶埃塔都害怕起來了。
姐妹三人慢慢地移動著自己的腳步,艱難地走到了森之手的正面。
但是,在她們眼前的,不是英雄理應出現的勝利表情,而是一張低垂著腦袋的消瘦臉孔。
「森之手?」愛爾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重複著對方的名字。
瑟亞則湊近森之手的身前,仔細觀察之後,將手指放在了他的頸部,接著,帶著失望的表情,說:「從腰部傷口的血液,還有瞳孔的反應來看,森之手·薩克西,已經死了。」
「死……了?」
瑟亞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因為失血過多。」
愛爾法張大嘴巴,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不錯,她們確實是戰勝了狂魔,但最應該受到英雄待遇的那個人,卻因此送掉了他理應是人生中最有價值的光陰。
原本,以森之手·薩克西的能力,一定能在奴馬商人團大幹一番,然後成為一代富翁,然後,重新回到他出生的山村,去迎娶那個他最為掛心的同鄉女人,小楓。
不過,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直到最後,他還是沒來得及見到他最心愛的女人,就早早地走上了不歸路。或許,他的小楓,還在村子的老家裡,等著他回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愛爾法「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牙關緊要,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喂,你們快看!」這時,蝶埃塔卻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手指向了森之手的方向。
愛爾法和瑟亞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順著蝶埃塔的手指看去。
這時,她們兩個才發現,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森之手的臉上,還是展現著強者的笑容,他彷彿是在對著自己身下的狂魔說——
「哼,大塊頭,看到了沒?還是我比較強吧!告訴你,打架靠的不是個頭,而是氣勢!」
「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男人。」蝶埃塔歎了口氣,努嘴說道。
「是啊,直到最後,他還是堅持著自己的人生準則。創造奇跡的男人,或許說的就是森之手·薩克西吧。」瑟亞也淡淡地說道。
愛爾法點了點頭。接著,她將臉轉向了城中心的方向。
是的,他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即將輪到夏實他們的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