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勃勒登堡歌唱界的新星,秋蟬·庫洛姆出道的日子。
這對秋蟬,對夏實,或者說對秋蟬的師父德福·拉克來說,都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時刻。所以,昨天晚上,他們就來到了現場,開始佈置起了今天早上所要用的現場道具。
其實,秋蟬從昨晚起就相當緊張了。不僅僅是因為想看到自己出道唱片的成績而心跳不已,更是由於昨天得到的那個關於薩爾布的消息之後,讓她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不少,肩上的擔子彷彿壓得她有點透不過氣來。
儘管發售會被定在了早上九點,但秋蟬和夏實還是早早地起床,七點便來到了現場,力求給粉絲們一個好印象。
過了沒多久,德福·拉克和他手下的專業人士們、以及黑月和醍醐也趕到了現場。作為好友,黑月和醍醐當然是為秋蟬過來打氣的,同時,對於秋蟬的實力,他們幾個也算是非常瞭解的,也想來看看秋蟬的新歌到底會得到如何的反響。
可是,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半了,離活動正式開始只剩下了可憐的半個小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廣場上還是只有寥寥幾個人,這對於一個新人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個相當重大的打擊了,沉重到可以讓那些心智不堅強的人瞬間放棄自己的夢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德福·拉克皺著眉頭,就連這個資深的音樂家都不知道到底是那方面出錯了,輕聲地自言自語道,「各方面的宣傳理應都做到位了才對,不管怎麼說,也不可能慘到達這個地步。」
秋蟬嘴上不說,但誰都看得出來,她的自信心正遭受著嚴重的考驗,這已經不是緊張所能形容的了。這也難怪,無論是誰遇到這種事情,都不會開心的。
「不要擔心,現在時間還早,離活動開始還有半小時,說不定大家都還沒有起床呢。」夏實安慰自己的妹妹道。
「嗯。」
秋蟬點了點頭,除了唱歌以外,她能做的,實在是太有限了。
可是,一直到了離活動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這種狀況依舊沒有改變,只不過多來了幾個和德福·拉克關係較好的音樂人罷了。像粉絲這樣的角色,連一個人都沒有。
這時,一對情侶從廣場邊走過,他們往活動會場的方向看了看,竊竊私語了一番之後,可又立刻準備離開。
夏實眼疾手快,立刻跑過去攔住了他們,這個時候,他也不管自己到底害不害羞了。
「兩位,這裡正在置辦一場有關音樂的活動,如果你們有空的話,不妨過來看看?」
「不好意思,我們還在趕時間,另外一場活動就要開始了。」那個男子慌慌張張地解釋道。
「另外一場活動?」
「嗯,對不起,我不能多說,如果……哎,反正我們得走了。」
那對情侶顯然不想和夏實多說什麼,彷彿多說半句就會沾上霉運似地,急急忙忙地消失在了夏實的視線內。
「怎麼會這樣……」夏實自言自語道,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奧秘。
這時,一個高傲而又熟悉的聲音在夏實的身後響起。
「哈哈,夏實·庫洛姆,看樣子你們是完全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了。」
夏實一驚,回過頭來一看。
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幾天之前還和他為敵的財政大臣福克斯·布羅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實皺著眉頭問。
「難得我過來看你妹妹的出道會,你就用這種態度對我?哈哈,太讓我失望了。」
布羅克見夏實無話可說,便將他丟在了一邊,大步走到秋蟬面前,一臉壞笑地問:「秋蟬·庫洛姆,你應該知道,南希·伊茲的出道日也是選在今天吧?」
秋蟬點了點頭。
「哼,既然知道,你還要選擇和她同一天出道,是不是有挑釁的意思呢?」
聽了這話,秋蟬睜大眼睛,急忙回答道:「絕對沒有!我是為了想要將自己音樂早日呈現給大家,才選擇提前出道的!和南希小姐沒有一點關係!」
「不管你有沒有,看來對方是覺得有了。」布羅克聳了聳肩,「你要知道,你只不過是個來自鄉下的野丫頭,伊茲家族是什麼?那是名聲顯赫的富豪家族,南希·伊茲的背後可是擁有著雄厚資產作為後盾的,論實力的話,就連掌權官員都要懼他三分。你要拿什麼和她鬥?」
「這和背景沒有關係,我說了,我想表現的就只有音樂!何況我也沒有想和南希小姐爭高下的意思……」秋蟬略感委屈地說。
「是嗎?真的和背景沒有關係嗎?」布羅克冷笑著說道,語氣中彷彿充滿了不懈的味道,「說實話吧,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我早就已經料到了。幾天前,我就收到了來自李克·伊茲的邀請函,據說,只要是能參加南希·伊茲的出道會,每個人就能收到一筆不菲的報酬。想必,除了我們這些官員之外,平民們也已經收到了類似的邀請函,中間很有可能還加有威脅的話語。這就是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冷清的情況的真相。我想現在這個時候,南希·伊茲的出道會,恐怕早就已經人滿為患了吧。」
——原來是這樣。不知不覺之中,我們已經得罪了李克·伊茲這樣的大人物,讓這場原本單純是為了展現音樂的出道會,變得不再那麼純粹了嗎?可惡,為什麼我就沒有注意到呢!——夏實握緊拳頭,在心中不停地自責著,但即使他擁有一手好箭術,在這種事情上,卻沒有半點幫得上忙的地方。
看著垂頭喪氣的秋蟬,布羅克繼續說道:「秋蟬·庫洛姆,想要成為出道歌手,就要擁有接受一切挫折的覺悟,就算沒有伊茲家族干擾,這樣的情況,你也應該有所準備。或者說,你覺得自己的音樂一定就會受人歡迎嗎?這樣的想法也太魯莽了吧?」
「福克斯·布羅克,你說什麼?!」醍醐率先站身來,為秋蟬鳴不平。
「我說的是事實嘛。如果連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了,又怎麼可能擁有強大的內心?又何談用歌聲去拯救勃勒登堡?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布羅克誇張地笑了兩聲,繼續挑釁般地說道,「秋蟬·庫洛姆,現在這種情況,你還有自信將出道會繼續下去,將你的歌聲傳達給大家嗎?如果有的話,不妨讓我福克斯·布羅克開開眼界?不過,如果你決定現在退出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麼,因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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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夏實·庫洛姆真的是這個世界的締造者,秋蟬·庫洛姆是這個世界的核心,夢之石是這個世界的動力,那麼,也許大家都會認為,暗之團的團長夢靨·庫洛姆,一定就是充當著世界毀滅者的角色了。
但實際上,夢靨自己卻不這麼認為,相反的是,他甚至覺得只有他和他的暗之團,才是維護世界平衡的唯一力量,只有通過他們的努力,才能讓這個世界繼續存在下去。
不過,夢靨並不打算讓其他人明白他的想法,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是一個好大喜功的人,而是由他自己的身世、想法決定的。
說到夢靨·庫洛姆的身世,這個世界能夠清楚知道的,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那個自稱「旅行者」的黑髮白膚的魔法師——黑月·布蘭卡了。或許他手下的那個名叫鮑比·恩維的傢伙也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但夢靨顯然沒有把他作為對手放在眼裡。
不過,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夢靨還是不明白他為了什麼理由降生在這裡。明明他的誕生,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痛苦,但他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角色,因為他沒有權力、也沒有能力去拒絕。
夢靨歎了口氣,此時的他正站在勃勒登堡城外的山坡上。這裡曾經是太古·肯普死前待過的地方,稱得上是俯瞰勃勒登堡的最佳場所。
夢靨自然不是閒著沒事可做,突發奇想地跑來觀看初春的風景。和肯普一樣,他也是有目的而為之的。但是,和他一心想要和全世界作對的目的不同,這次的夢靨,完全只是為了看一個他非常關心的人而來。甚至說,正是為了這個人,他才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和夏實一樣,夢靨也是一個強到讓人發指的弓箭手,他的鷹視眼的等級,甚至比夏實還要高出一個等級。站在這裡,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勃勒登堡裡的一個廣場上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這是一個新歌手的出道唱片發佈現場,對熱愛音樂的勃勒登堡來說,這理應會是一個相當熱鬧的地方,更何況這個歌手是在「明日之星」的比賽中備受好評的一名選手。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偌大的一個廣場,卻零零落落地只站了幾個人,完全就沒有達到應該有的程度。
其實,這也是在夢靨·庫洛姆的計劃之內,可以說這種情況是他最想看到的。只是,當他親眼見證了那個菜鳥歌手的失敗之時,鼻尖卻忽然感到一陣酸意。
這不是出於他的本意,只不過是自身的屬性決定了他的行動。如果可以的話,夢靨又何嘗不想看到那個自己在意的人,活蹦亂跳地在舞台上表演的樣子呢?
不過,一個小時之後,夢靨的嘴角上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儘管事情似乎有些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不過,夢靨看上去並不怎麼難以接受。
他轉過身去,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這樣才好,事情才會變得更有意思。這樣一來,我準備的地獄才會有實施的價值,你們好好等著吧,可不要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