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奇森鼓起十足的勇氣,摀住口鼻走到那屍體旁邊。
「男性,死了三,四天。」倫吉很是冷靜,「屍體遭到野獸的吞食。這人,不是叢林中的土人。」
莊奇森隨即一愣,耳邊「嗡嗡」作響,他開始祈禱,千萬別是卡洛斯或者加圖!他已經定不下心來判斷,這具屍體的臉已被野獸啃食得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所蹤。
「無法判斷他的膚色,全身上下簡直連一塊完整的肉都不剩。」倫吉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屍體,也難怪,人頭他都能毫無懼色地割下來,這樣殘缺的屍體實在也無法對他構成驚嚇。
倫吉蹲下身去,極為細緻地湊近了看。莊奇森已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怕些什麼,他是在害怕這具屍體現在的樣子?還是在害怕這具屍體原本的樣貌?
倫吉將屍體稍稍撐起,從地面上拾起一樣東西遞到莊奇森的眼前。
莊奇森頓時大吼一聲:「不!」
那是一枚戒指,莊奇森在卡洛斯的食指上見過無數次!
「有兩個可能。」倫吉繼續發表他的看法:「一,這枚指環本來是在這個人身上的,但是因為野獸的撕扯而掉落在地。二,這枚指環是兇手掉落的。」
莊奇森耳邊的雜聲不斷放大,倫吉的說話聲在他聽來早已變成刺耳的噪聲,不停地揮動雙手,那情形就像是在驅趕圍繞在他身邊的蒼蠅。
珍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了過來,她已逐漸適應這難聞的氣味與這一具不太好看的屍體。
「你鎮定些。」珍珠抓住莊奇森不斷揮動的雙手,「你一貫的冷靜到哪裡去了?如果真的是你朋友的屍體,與其這麼逃避,倒不如靜下心來,假如真有兇手,那麼你就有責任將他找出來!」
珍珠一席話,莊奇森茅塞頓開,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臉上恢復了常態。
「我個人覺得,指環是屍體本身的可能比較大些。」珍珠說道。
莊奇森由頭至尾甚為仔細察看,一刻鐘之後,仍然一無所獲,屍體在野獸的大肆啃食過後,只能去驗證DNA,或者利用頭骨進行容貌復原,別無他法。在屍體的周圍,除了倫吉發現的那枚戒指之外,再沒有別的。莊奇森最終放棄,招了幾個土人幫手將屍體埋葬,莊奇森又在周圍的樹上畫上標記,以便日後再來,不管是卡洛斯還是加圖,他都打算將屍骨帶出叢林。
一路上,莊奇森都不再言語,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對自己產生了強烈的自責,當初要是極力阻止兩人,或者他們不進金字塔,便不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然而叫他更為焦急的是,兩人中,活著的那一個如今身處何方?是否也一樣遭遇不測,他根本不敢去想。
剩下的三天,莊奇森都處在一種失魂落魄的狀態中,他時不時地拿出那戒指看上兩眼,他多麼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
快到達目的之前的幾個小時,珍珠眼見莊奇森仍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她自己實在也是忍不住了,便說道:「你能否將那事暫時拋諸腦後?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你!」
「你放心,到了跟前,我自會打起萬分的精神。」莊奇森抬起頭來,「說穿了,這一切都是因為索裡奧的緣故,我要是見了他,定要將他大卸八塊方能解恨!」
倫吉湊了過來:「這部落的名字叫做弗籐,弗籐部落中人雖不及我們獵頭族凶狠,卻也不是好惹的。據說,他們有過吃人的經歷,所以我們需謹慎行事。」
莊奇森點頭,「你在這部落中可有熟識之人?」
倫吉答道:「談不上熟識,叢林中有較大的祭祀時才會聚到一起。平時互不往來。」
「我們首先要弄清楚,究竟他們已經被索裡奧洗腦到什麼程度了。」莊奇森提醒到,「這就要由你去交涉,我們語言不通。」
倫吉笑道:「這弗籐一族的語言與我族語言基本相同,除了較為冷僻的用語,普通的溝通你們絕不成問題。」
三人說話間,已是到了弗籐部落的範圍之內,倫吉提議,由他走在前面。
弗籐一族並不友善,對於獵頭族的突然來訪,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十足的防備。這是兩個強族之前互不相容的氣氛,莊奇森心中暗覺不妥。
就在那一群精神緊張的人群中,一個看來較為自在的人引起了莊奇森的注意,那人臉上的神情不同於站在這裡的任何一個。莊奇森本以為那是部落中較為有能力的領導者,可是略看之下,卻發現那人身上的穿著的並不是稀有的獸皮,於是他便斷定,這人不是弗籐部落中人,他並不清楚弗籐一族與獵頭一族之間的關係。
莊奇森再看之下,那人胸前有一串比較特別的掛飾,那是一串不知道什麼野獸的獸牙。然而,就在那一串掛飾上卻有一個空缺,那整齊排列的獸牙中少了一顆!難不成是那個人?莊奇森並不敢立時斷定,還需觀察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