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主天下 玉鳳情殤 044 浮生如夢 上
    同元七年八月初三,蕭隱離帶領白羽騎,揮兵進攻清瀾關,想要奪取素有「西北糧倉」之稱的清瀾城。(http://www.d2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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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樂不敵,向玉鳳借兵,邪皇考慮再三,諭令燕王趕赴西北戰場。

    蕭隱離連奪燕雲十三關,寧州十六城,已有西北天險,若是在加上一個西北糧倉,日後必定是玉鳳一大勁敵。

    邪皇想藉著這次出兵,徹底霸佔清瀾關。

    殘陽泣血,悲壯滄桑,染紅了半邊蒼穹,雲層迭起,夾著滴血的妖艷,冷冷地俯視神州大地。

    玉邪負手,削瘦剛勁的身子站如青松,如雕像般,立在窗前。男子玄色衣袍,不斷飄飛,晚風吹起他的墨發,冷清地掃過他剛毅俊朗的側臉,更添一絲蒼涼。連空氣都愁悶了幾分,為了他站得筆直,從未彎曲的背脊。

    今天的傍晚,對玉邪而言,很是難受。

    他冷徹的瞳眸不見溫度,依舊冷的如玄冰,正如他的心,同樣的冰冷。

    郡主悔婚的消息,如風般吹遍整個玉都,朝野民間一片嘩然。

    他成了玉都城中最大的笑話。

    而緊接著,他就接到出征的命令,大軍出征在即,可他的心,卻如泡在鹽水中浸著一般。

    門上響起了規律的敲門上,玉邪收起所有表情,「進來!」

    尹伯推門而進,年輕的將軍把軍報放在桌子上,回稟道:「王爺,這是蕭隱離這次出征所有的資料,蕭隱離作戰分兩大戰場,一是西北,一是東北,白羽騎七將三四劃分給兩大戰場,他大多親自指揮西北戰場,而東北一直以幕後身份出現。這次和以往不同,白羽騎七將傾巢而出,全部聚集在西北戰場,且多了一個南璇!」

    「白羽七將齊聚?」玉邪打開軍報,稍微掃了一眼,緊擰著濃黑的劍眉,夕陽的餘暉在這位年輕王爺的臉上鍍上一層沉重。「這是第一次七將雲集,看來他對清瀾關是志在必得,倒是一大盛況。」

    尹伯頷首,神色很是沉重,「對,清瀾關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是蕭隱離把清瀾關打下,南樂必敗無疑,不出一年,必定降於軒轅。」

    玉邪點點頭,凝眸問道:「南璇的資料呢?」

    「流雲在整理,一會兒就弄好在給王爺過目,一個十五歲大的少年,應該不是什麼厲害人物!」

    「別忘了,他是誰的兒子,南舒文和柳芷雪,這兩個人心智手段堪比魅帝軒妃,教養出來的人物豈會讓人忽視?」

    尹伯心頭一突,劍眉蹙起,玉邪淡淡道:「大軍明天就出發,他的資料流雲整理好先放著,我路上再看,你們早點休息!」

    尹伯頷首,猶豫片刻,輕聲道:「王爺,你要不要和小郡主見上一面,起碼問個明白。」

    玉邪心中一痛,俊臉籠罩在死寂的灰白中,「尹伯,如果你被最信任的人背後捅了一刀,會痛嗎?」

    尹伯心中狠狠一震,第一次看見強硬如鐵,說一不二的年輕王爺露出這種悲哀的神色,不禁怨恨起小郡主來。

    「會!」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這輩子最心愛,最重要的人,虧得王爺還能面無改色傳令他們整軍出發,冷靜地處理出征前所有一切事務。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小郡主會悔婚,明明婚期已經逼近,他們明明相愛至深,為何臨門反悔?女人心,海底針,果真是猜不透,燕旗下所有將領對這件事憤憤不平,個個都為燕王感到不值。

    「還會原諒嗎?」玉邪的聲音輕得不能再輕,晚風拂過他的臉,像是把把利刃飛過,留下一道道灼熱冰冷的傷痕。神色更顯孤遠,寂寥。

    尹伯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他明白小郡主對燕王的重要性,南郡那幾年,羅安花招百出,連美人計都用上,玉邪卻毫不心動,憑他的樣貌才華,在南郡,多得是愛慕之女,其中不乏才女美女,可沒見過他對任何一個女人側眼。

    流雲何風最愛開玩笑,輕鬆之餘,多次以此事來鬧玉邪,有一次甚至送了個全裸的美女進他房裡,惹得大皇子勃然大怒。

    之後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有人在京城在等他回去。

    自那以後,眾將士沒人再敢開玩笑,誰都明白,他心裡有人。

    老實說,以大皇子這般冷狠強悍的性子,卻如此純情堅貞,燕旗眾將無一不為之動容。

    玉邪花費一切心思去爭取小郡主,不惜以南郡相要挾,眾將士雖然不同意,私底下議論紛紛,倒也沒人親自到玉邪面前鬧,如今事成定局,如燕王所願,誰知小郡主臨門一腳反悔,燕旗眾將對小郡主無一不是恨得咬牙切齒。

    如今他有此一問,尹伯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玉邪淡淡掃他一眼,輕笑出聲,「夜了,休息去吧!」

    「是!」尹伯終是暗歎,輕步出了書房。

    玉邪食指撫著桌沿,神色悲喜難定,轉而拉開抽屜,裡頭靜靜地躺著一支雪色的玉蘭簪子,簡單素雅,這是生母留給他唯一的一樣東西,本想著成親那天親自給她戴上的。

    誰知……

    他很愛米兒,很愛很愛,他沒法說出他是什麼時候愛上米兒的,可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越陷越深。他明白他這樣的人都不能有弱點的,一旦有了弱點,就會一敗塗地,一旦愛上別人,就會變得很懦弱。

    可他還是沒逃掉,這些年,無數次提醒自己,別陷得太深,別陷得太深,越是提醒,越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墜入情網。

    他罵過自己,恨過自己。

    恨不得活生生把那個動情的玉邪掐死。

    狠狠地掐死。

    讓他變得冷心,冷情。

    溫情、愛情,只會是他的絆腳石。

    可最終,還是貪戀那抹珍貴的溫暖,任自己淪陷。

    毫無招架之力。

    費盡了心思,要娶她為妻,可到頭來,卻被她自己給毀了。

    這對玉邪幾年的思念和期盼,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初聞米兒悔婚,他真恨不得衝進宮去,殺了她!

    真的很想殺人!

    米兒,究竟是為什麼?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那該多好!

    他眼光黯淡,終是合上抽屜,往後輕輕地靠在椅背上,闔上眼睛,濃密優雅的睫毛給在赤色的肌膚覆上一層淡淡的倦色。

    再次睜開眼睛,已是一片冷然。

    還是不見為好,這次出征,大敵當前,不是談論兒女私情的時候,只要他有一口氣在,絕不可能放棄米兒,來日方長,他現在所有的心思應該放在和蕭隱離的這場惡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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