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船長是罪魁禍首,憑什麼要救他?!」伍文光惡狠狠地回頭。
柳下溪摀住鼻樑,悄聲歎氣。從一開始他就覺察船長受傷,機器故障有問題。他並不想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但現在為了引誘張老與范彩虹說出事實真相,只得把自己的推測順勢說出。雖然船長受傷倒在機房內,看上去像是被人暗中襲擊。但機房空間狹小,如果有人預先埋伏在裡面只要打開艙門就能看見……而且從現場看不出第二個人躲藏過的痕跡,再說,上船時曾經清點過人數,除了船長大家都在船艙內,艙外沒有其他人……「這只是我的推測。為了弄清真相船長絕對不能死!只有等他醒來,才會真相大白!如果事實真相與我的推測相近或者相似,法律會制裁他!情況不明時,救助遇難的人是我們應該做的。」
「呸,白癡!」伍文光憤然,他坐在靠窗的床邊,閉上眼睛不理人。情緒又被挑動了,不能失控……千萬不能失控……慢慢來……吸氣……呼出……很好,很好,冷靜下來了……可怕,先前真的動了殺機,想著自己辛苦救來的人才是造成目前處境的元兇,這口氣怎麼也嚥不下。救罪魁禍首……姓柳的白癡!算了,換一個角度想,這種人很可靠……
柳下溪見他安靜下來,詢問張老:「聶守業打算做什麼?」
「他?你去問范彩虹吧,她比我更清楚。」張老冷笑。
「他在走私,同時還經營賣yin集團。」范彩虹輕輕地開口了。
「走私、賣yin集團?」柳下溪愕然,為了掩視他的驚訝,正在摸鼻樑的手蓋住了眼睛。
范彩虹沉默了小會兒繼續道:「嗯,聽說他最近開始做起販賣人口的生意,把從北方誘來的少女從這邊偷渡去澳門再輾轉到國外。」
「你有證據嗎?」柳下溪問范彩虹。他想通了整件事的起因——聶守業走私、販賣人口,就有非得在颱風前出海的理由。颱風將起海上巡邏隊減少……對鋌而走險的他來說是大好機會。澳門即將回歸,對來往船隻的檢查可能有所放鬆。聽說,附近島上的邊防線駐軍將在澳門回歸後撤離駐地。本地有可能成為走私、偷渡者的黃金線。比起從深圳偷渡到香港更容易一些。仔細回想他對肖四清張狂無禮,而她不敢反抗,是害怕他吧。她在食堂外面偷窺清荷,有可能是在確認他的身份想向他求救……不少女選手被他染指都不敢聲張,想必他在度假村內有爪牙。清荷突然出現在度假村,並沒引起聶守業的注意。羅平飛因聶守業暗中干預賽事,表現欠佳,清荷是主辦單位的負責人,出面關注賽事來到度假村是理所當然的。但我的出現引起他的警惕,想必他暗中調查過我,知道我是警察,以為我是衝著他來的,便終止了走私、偷渡計劃。但原先預定的事情不好無故中止,只好依原計劃上船出海。所以這次出海他沒帶人手,給了張老機會,請來的殺手乘機毒殺了他。聶守業被毒殺,我忽略了他的本性,以為他只是無所作為的好色男人。他能算計、敲詐張老……用藥出賣女選手達到勾結劉久傳的目的……絕對不是頭腦簡單的人……使用的手段陰險,當然不是正當商人。張老被勒索敲詐早有除掉他的打算,張老有錢,買兇殺人隨時可以執行,未必需要在颱風前冒險出海……平時不敢動手,估計是忌憚他身邊還有其他人手。只等他落單尋機動手才確保自己的安全。張老想除掉聶守業,原因不僅僅是對方敲詐他,他怕被黑道人物纏上,以後沒有安穩日子可過……
柳下溪陷入深思中,沒看到范彩虹在搖頭。
她見自己搖頭沒引起對方注意,只好開口說:「沒有,我從肖四清告訴我的事……還有小文查到的情況進行推測得出的結論。」
「推測?」柳下溪苦笑,沒證據的推測只是空話。「肖四清說了什麼?」
「她說,聶守業常常威脅她,要把她賣到澳門去。她偷聽聶守業跟人通電話,對方說貨已驗收,很不滿意,沒有容貌出眾的,都是次品貨。聶守業跟對方保證,說盡快收集新貨要對方耐心等待。對方指名道姓,要彭緋虹、秦汝,還要楊立行與劉琪。」
「什麼?」在場的人異口同聲。
范彩虹溫柔地接著說:「聶守業不同意,說他們參加大賽,有身份不能輕易抹除存在,失蹤肯定會引起哄動,不像沒有身份的北姑那麼容易處理,只能給他們玩玩。對方不答應,讓他想辦法解決。」
李又漢捏拳猛捶床鋪,「該死!澳門是國際賭城。自古賭色難分,那些來自世界各地有錢的變態們彙集在一起腦子裡全是骯髒的念頭。聶守業答應了?」
柳下溪問:「這通電話是什麼時候的事?」
范彩虹回答,「那時劉琪他們還沒被趕出大賽。」
柳下溪點頭,「你認為選美大賽被黑社會控制,想要擺脫不容易。所以在青海時你故意刺激愛慕你的某人,讓他在嫉恨中對劉琪的馬動手腳。你希望劉琪受輕傷離開大賽藉機擺脫噩運?」
范彩虹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頭。
柳下溪感覺到坐在他身邊的楊立行身體一震,轉頭看他,輕輕搖頭,道:「動手的人是楊立行你的朋友吧。他也是大賽的男選手之一,就是那個在你受傷後自動退出大賽的男選手吧。事後他很內疚,主動照顧受傷的你。楊立行,你既然發現他在劉琪的馬掌上動手腳,為什麼不排除隱患,反而自己調查兩匹馬的編號,特意受傷退出大賽呢?」
楊立行閉眼,輕吐了一口氣,搖頭,「我……我想救他。我認為他的動機錯誤,需要有人把他引回正確的道路。排除馬掌上的隱患,他還會找其他的機會對付劉琪,遲早釀成大禍。他,人不壞,一時頭腦發熱做錯了事。我受傷,使他悔悟。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走歪路。范彩虹,你應該把事實真相告訴我們的,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找到辦法對付聶守業。」
范彩虹直視著他,嘴角一彎露出古怪的笑容,「這種事,以你的能力處理不來。彭緋虹投向你的懷抱,張老恨你入骨,處處找你麻煩。你覺得壓力太大,藉機受傷離開大賽。以你的馬術,明知馬掌被人動手腳……」
見他們兩人話題逐漸偏離方向,柳下溪打斷范彩虹的話,說:「范彩虹,你見劉琪沒受傷,不肯離開大賽,便鼓動彭緋虹找他生事。劉琪個性分明不輕易妥協,與彭緋虹言語衝突演變成群架,事情被鬧大被組委會開除資格,順利離開大賽。你鬆了一口氣,但想不到劉琪不放心你,一直在你周邊暗中保護。你擔心劉琪會出事,聯合憎恨聶守業的張老,暗中策劃除掉聶守業的殺人計劃。同時說服想脫離聶守業掌控的肖四清,讓她找好奇心超重的攝影師小文,請他努力找出大賽黑幕。等機會成熟,為了讓張老請來的殺手有借口混上船,你讓肖四清把小文推下懸崖。小文受傷缺席,請來的殺手便以攝影師身份上船。而聶守業沒想到這是針對自己的殺人計劃,顯然他沒興趣細看韓導演轉交給他的電影腳本。假攝影師阿元上船後,並沒急著動手,在等最佳出手機會。聶守業喝下含有顯影藥水的啤酒頭暈口渴,鄒清荷給他拿了罐啤酒。阿元覺得時機已到,聶守業中毒,他們會以為是鄒清荷拿的啤酒有毒,可以順利擺脫嫌疑。加上他坐在聶守業後面,與打瞌睡的老李、韓導演同排,有兩位完美的證人在,沒人會懷疑到他身上。見船艙內的眾人沒人注意他這邊,把原本肩抗著的攝影機抵在手臂上盡量伸向前方,瞇著眼睛看鏡頭。然後,手按住特製機關,用水融解過的馬錢子鹼從細小的特製管道順利流入聶守業喝過的啤酒罐中。沒多久,聶守業大口喝啤酒,他親眼看著對方毒發身亡。事後,我出示警員證,想看他的攝影機,他很驚慌以為我發現攝影機隱藏的秘密。但那時,我沒懷疑他,誤以為船上出命案他在害怕。我是第一次碰攝影機,不瞭解其構造沒察覺它經過改造,順利下出帶子後就把攝影機還給他。飛魚號沉沒他以為是僱主張老動的手,擔心對方會殺人滅口,一直提防他,不肯照計劃再殺人。張老,你的殺人名單中劉琪、范彩虹都是必需除掉的人吧。殺掉聶守業,你怕被聶家人報復,不打算留活口吧?」
「胡說!我只打算除掉聶守業與彭緋虹!」張老分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