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荷知道大賽組委會調用度假村車隊的事。度假村的車隊跟隨選手們去全國宣傳……清荷眼睛突然一亮緊緊地盯著司機。
司機被他眼神給嚇住,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別緊張,請坐。」鄒清荷笑道:「9月12號在青海倫郭大草原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
「9月12號?啊,你是指那件事!我知道,知道。那時,我正蹲在攝影機後面看著哩。」司機聽話地坐下來,聽到鄒清荷的問話猛拍大腿道:「你是說楊立行摔下馬的事吧。嘖,太可惜了,他騎馬的姿勢很帥。小楊多才多藝,性格又好,在男選手中很突出哩。除了19號劉琪外,就數他的馬騎得第二好。製作宣傳片的導演說過他很上鏡,將來可以進演藝圈。他突然落馬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幸好當地的牧民懂得接骨,他的腿才被保住。唉,誰會想到發生這種事?聽說要休養幾個月才可以完全康復呢。唉,小楊運氣不好啊,人家本來要算計的是劉琪,哪想到掛在馬鞍上號碼擱倒了,61號變成19號,紅底白字的圓牌子,反過來數字就變了。」
鄒清荷眉頭皺起來:「號碼牌擱倒了?號碼是手寫的還是電腦打字的?」
「嗯。用電腦打出來的字,一正一倒,兩組數字放在一起一模一樣。加上他們的馬都是白色的,馬的體形也差不多。劉琪馬騎得最好,導演讓他第一個走。他以為小楊的馬是他的,騎著就走。小楊跟在他身後,知道他騎錯了馬,但小楊個性好也沒吱聲,騎著劉琪的馬出發了。這一百多名男選手中能騎馬奔跑達到導演要求的也就十來個。導演拍了一會兒,很不滿意,想不到小楊的馬突然嘶叫起來,接著亂蹦亂竄,嚇得一群騎手的馬也跟著亂竄起來。接著小楊就摔下來了,腳還掛在馬鞍上,好可怕!附近看熱鬧的牧民帶了套馬索出手套住了馬才把小楊給救下來。哇喲,一片紛亂,大家的臉都嚇得慘白慘白。」
鄒清荷沉默了一會,問司機:「61號男選手楊立行怎麼知道馬騎錯了?」
「小楊的馬屁股是純白的,劉琪的馬屁股後有黑色斑點。」
「原來如此。」鄒清荷點頭。
「有句話……」司機欲言又止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說吧。」清荷鼓勵地催促著。
「我覺得組委會不應該開除劉琪,我覺得馬被動手腳是針對他來的,是要讓他出醜,他其實是受害者。他被開除很冤枉。」司機見清荷看他的目光帶有審視的味道,連忙擺手道:「我跟他沒交情,平時他很拽,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清荷的手機響了,拿過來一看,是柳大哥的來電,臉上立即露出笑容,對司機道:「我明白了,這事我會處理的,今天謝謝你的幫忙。」
司機也是見過市面的人,見鄒清荷有電話要接便主動告辭了。
清荷走到陽台上去接電話,正與柳下溪說得高興,突然發現不遠處陳佳俊正衝著他招手。陳佳俊給他打了一個手勢:下來吃飯。
羅平飛跟在柳逐陽身後,把度假村前前後後轉了一個圈。這位小祖宗不知道要幹嘛,背著雙後好似自家後院散步,東瞧瞧西望望,一副悠閒過了頭的模樣。他停在一株蘇鐵面前……羅平飛敢打賭,柳逐陽絕對不是在欣賞蘇鐵奇異的樹葉。
「小羅。」柳逐陽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轉了這麼長時間柳三少第一次開尊口呢,羅平飛連忙上前一步問:「三少,什麼事?」
「怎麼沒見到選手們?」
羅平飛看表,媽呀,居然走了一個小時,已經六點了,正是餐廳晚飯時間。「他們應該在餐廳裡。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選手們的作息時間統一管理。六點四十五分停止供餐。過了這段時間他們吃飯要自已付費。三少,晚上想吃什麼?我去準備。」
柳逐陽看得出羅平飛想溜,這小子對待他與清荷的態度有天壤之別。「我們出來時不是吃飯時間怎麼也沒瞧見選手?」
羅平飛解答:「選手們有課程要上,禮儀課,化妝課,舞蹈課等等。複賽沒剩幾天,大家都在拚命努力,誰也不想掉隊。明天有新加的課程,走T台,如何當一名服裝模特,如何走台步。我們在機場遇到的王秋楓女士就是教台步的老師。」
「她?不是贊助商麼?」
「嗯,她們公司贊助大賽的男女服裝,從內到外的衣服都是飛鳥服飾贊助的。七天後,我們的選手們需要拍一集二十分鐘的飛鳥服飾服裝秀。唉,可惜男子組最適合當服裝模特的劉琪與楊立行退出了大賽,要想挑出二十幾名適合走T台的男選手還真難啊。」
柳逐陽挑眉,當衣服架子?苦差事。「選手們的身材都差不多,衣服穿在誰身上都可以。」
羅平飛搖頭:「三少,你這話不對。除了身材、五官,還得有氣質,還得放得開。這些選手身材算是一流,但氣質千差萬別。氣質是給人的感覺,無法具體形容。美的人多得很,但美得與眾不同的人太少啦。雖然經過集訓經過學習,他們進步很大,但每個人的身體條件、領悟力、智商都不一樣。有些人光是拚命努力也無法修正自己錯誤,更別提個性與氣質。比如說女選手穿著高跟鞋走路,有的娉娉婷婷,有的行雲流水,也有的別彆扭扭,隨時會摔倒。提臀收腹展示身體曲線,說起來容易做到很難。坐、立、行都得有味道有美感。這裡面的學問太大了,都是些常人想不到的。為了糾正她們的錯誤姿勢,老師們煩起來想拿教鞭打人哩。」
「我們去餐廳。」柳逐陽對羅平飛的長篇大論沒興趣。
「三少想去飯了嗎?我去把小老闆叫來。」羅平飛撒腿想走。
柳逐陽拿出手機,白了羅平飛一眼。羅平飛乾巴巴地笑了笑,收回腳。柳逐陽按了清荷的電話號碼,誰知道那邊在占線,打不進去。
胡莞明道:「我去叫他。」
柳逐陽伸腿輕踢了羅平飛一腳:「你這小子怎麼一副害怕見選手的樣子?」
羅平飛咧嘴苦笑,想不到三少感覺挺敏銳的,只好老實回答:「九月份時發生了一些事,我們組委會成員經過一番商議,取消了幾位選手的參賽資格,引起大家的不滿。」
「為什麼要取消對方的參賽資格?」柳逐陽問。他看到幾位身材不錯的青年男女本朝這個方向走來,其中一個看到他們後不知跟同伴們說了些什麼,大家都朝這邊望過來,接著很乾脆地繞道走了。柳逐陽明白了,眼前的羅平飛被人徹底討厭了。
羅平飛歎氣:「聚眾打架鬧事。引起當地居民反感,敗壞大賽的聲譽。而且有選手因此受了傷。為了紀律不得不取消他們的選手資格。」
「這事你跟清荷商量過了沒有?」柳逐陽眼睛一亮,看到清荷與老黃他們出現在拐角處。
羅平飛沒發現清荷他們,沉浸在自己的苦難中,再次歎氣道:「很不巧,那幾天正好小老闆不在。我問過大老闆,大老闆要我看情況處理。事後我把整件事發傳真給小老闆,小老闆一直沒有回復。」
「你們商量過後決定的,又不是你一個人作主,選手們幹嘛特別討厭你?」
「他們以為是我獨自決定的。唉,他們採用消積的方式對抗我,堅決而徹底地無視我。三少,我真冤啊,我。取消他們的選手資格,是大家投票決定的。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柳逐陽搖頭,羅平飛很不得人心。做人不夠機靈,太失敗了。
「把取消資格的五名選手請回來,你去打電話問問楊立行的傷勢怎樣,能不能趕上複賽。」走到他們身邊的鄒清荷出聲道。
「啊?小老闆,這樣做不好吧,你得跟組委會商量一下。」羅平飛見鄒清荷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是你們處理不當才引發後面的騷亂!」陳佳俊聲援鄒清荷的決定。
「站著說話不腰痛。」羅平飛橫了陳佳俊一眼,想不到一向跟他不對盤的陳佳俊居然私下去找小老闆。
鄒清荷自信地笑道:「你去辦,我會說服組委會的。羅平飛,陳佳俊是我大學的室友,大家有事好商量,別做無謂的意氣之爭。」
羅平飛拍打自己的前額,他忘記小老闆出身北大,而陳佳俊也是北大畢業……
陳佳俊認識柳逐陽,笑著打招呼:「三哥,好久不見。」
柳逐陽對陳佳俊沒什麼印象。鄒清荷的大學好友,他只熟悉姜遠華、姚風、黃隨雲三人。他打量著陳佳俊,清瘦白淨。可惜嘴上留著怪怪的小鬍子破壞了書卷味。戴著一副方形眼鏡,格外士氣。紮在褲腰裡的藍襯衣太樸素,腳下的皮鞋是前幾年的款式。這青年全身上下寫著跟不上時代的文藝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