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和刑隊長是早上七點多進入深圳市區的。進了市區後,柳下溪與刑隊長分開行動。刑隊長準備前去暗中追查死者高立業的嫂子黃姍敏(註:大美女敏不是高立業的老婆,是他嫂子,他大哥因經營失敗,破產後自殺,留下妻兒由死者高立業照顧)與她的新未婚夫林向榮。
他與柳下溪合計過了,高立業被殺之後林向榮陪著黃姍敏前去安石,要求當地警方緝拿兇手給死者一個交待。那段時間林向榮在安石頻繁出入各階層,花錢大方,開口許了不少承諾。可古怪的是案子正式上庭時,他卻沒有任何動靜完全不在意案件的後續,這太可疑了。刑隊長認為這一二天在安石發生的事肯定會傳到林向榮耳裡,如果殺人兇手是他派去的,說不定會暗中與兇手再次接洽。唉,被他派去香港調查高立業財務狀況的警員到現在還沒消息傳回來……沒瞭解具體情況下並不方便直接找上門對他進行偵訊。
他認為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靜制動,等待對方先露出馬腳,再順籐摸瓜解決此案。然而柳下溪持著與他相反意見,認為高立業被殺不一定是林向榮買兇殺人。如果是他請人殺了高立業不可能特意高調地引人注目,他在安石頻繁動作出發點或許只是在討好黃姍敏,她答應了他的求婚安石的事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柳下溪說的話有他的道理,但是,這也只是推測,沒有證據的推測是無用的。追查到底,挖掘最終的真相!兇手以及兇手幕後的人都要一起揪起來!他與柳下溪誰會搶先一步?他突然興起與柳下溪一爭長短的念頭。
柳下溪沒有注意到刑隊長內心的想法,他們約好聯絡方式後各走各的路。柳下溪按照齊寧給的地址,打了一輛的士直接去找清荷。他啊,沒見到清荷前心裡始終不踏實。就算三哥到深圳後立即沒收清荷的電話,以清荷的性格應該不會乖乖聽三哥的話不跟自己聯絡,深圳市內到處都有公用電話,可以悄悄地打電話給他的。為什麼沒有聯絡?除非發生嚴重的事把他困住了,不然也不會連一通信息都不給自己留。兩人認識到現在已經有六年,對彼此的個性瞭如指掌。母親早亡的清荷不願意讓別人替他擔心,有什麼事出門一定會交待清楚,到了目的地會報一聲平安。他們倆人自從確立情侶關係之後,分隔兩地就數自己去英國進修的那一次最長最遠,受條件限制聯絡不方便。以後的短暫分開,兩人之間必是電話與信息來往頻繁。清荷不聯繫自己,這太意外了,不符合他的個性!雖然齊寧提到清荷和三哥時,語氣輕鬆顯得他們沒出事情。不是信不過齊寧,只是他喜歡把事情藏著掖著不痛快地說出來。
齊寧給的地址很難找,的士司機在附近的街道兜了兩個圈問了路人才知道裡面的小巷子進不了車。柳下溪下車之後一邊快步往巷子深處走去,一邊仔細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境。這個住處應該是齊寧派過來的人安排的。唉,齊寧找住處的趣味總是一成不變……不對,看來清荷的處境非常不妙……春風突然出現,他的目的真如清荷猜測的一樣,是要對付我?不,春風雖然是一個為錢奔波的人,為人卻極圓滑,懂得審時度勢,他這種人不喜歡正面出擊,從不讓他自己陷入真正危險中。與他幾度交手,感覺他是一個處處為自己留後路的人,而且他在山西曾經救過劉老師,他與龍琦不同,他不是喪心病狂的人……
陽華街116號就是這裡了。他剛準備敲門,門突然開了。一張臉露出來:「請進。」
「鄒清荷在嗎?」柳下溪問,眼前的年輕人行、走、坐的姿態一看就知道是軍人。應該是齊寧派來保護三哥的人,他在這兒,看來,三哥與清荷都在。
「他們在醫院。」青年道。
「醫院?誰生病了?他們在哪所醫院?請帶我過去!」清荷受傷了?清荷……柳下溪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連忙靠住牆站穩,突然覺得視線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額頭有冷汗冒出來……冷靜,別自己嚇自己……不會的,清荷他們不會有事的。齊寧有派人跟著三哥過來……受傷的不會是他們……難道生病了?不,他們都很健康……
「你不要緊吧?」青年看著柳下溪突然慘白的面孔驚訝地問。
「沒事,我可能是最近沒睡好體力有些透支。」柳下溪拭去額頭的冷汗,勉強地笑了笑。
「你沒吃早餐吧,要不要來碗粥?」青年臉轉到一邊,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上司特別來電話通知會有一位身手不錯的警察過來協助他。誰知一見面,這個警察弱得讓他大失所望。
「我想先去醫院。」柳下溪道。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跑步聲,有聲音傳過來:「三哥,走快點。我絕對沒看錯,是柳大哥來了!」
「清荷!」柳下溪全身一震,瞬息間覺得自己像是乾枯的植物突然獲得了生命之水。他快速走向門口,門先他一步被推開了。「柳大哥!」鄒清荷推門的動作過大,身體往前傾,被柳下溪穩穩地接住摟在懷裡。
「一對笨蛋!既然這麼擔心卻不早點過來?」柳逐陽雙手抱臂在胸,嘲諷道。
鄒清荷見保護三哥的青年正看著他們,輕輕地掙了掙想讓柳下溪鬆手。「別動,等會兒,讓我抱一下。」柳下溪聲音微微顫抖,是高興啊。他想得太多無意中患得患失了,他的清荷沒事,沒有受傷沒有生病,還有比這更讓他高興的嗎?清荷,你讓我擔心了。
「柳大哥,你沒吃早餐嗎?我煲了粥給你盛一碗。」鄒清荷等柳下溪鬆開手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角不由自主地有些潮濕,帶著笑道:「我還以為你中午才到呢。」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柳下溪問。
鄒清荷不好意思地摸頭,偷瞄了一下身後的三哥,伏在柳下溪耳邊道:「三哥寸步不離,我沒機會給你發信息。」
柳下溪輕歎了一聲,伸出右手大力地拍向他的頭,手掌落到他頭上時卻改成了輕撫。
「有什麼話回房去說。」柳逐陽撇嘴,他第一次好心地進廚房為弟弟端粥,算是打了他一巴掌的道歉吧。
這是二室一廳的套間,清荷與柳逐陽各佔一間臥室,保護柳逐陽的軍人周正住客廳。柳下溪放下行李問清荷:「你的兩名助手沒住過來?」他的話讓清荷難過起來:「他們在醫院。」
「生病了?」
清荷搖頭:「羅平飛……」話還沒說完柳逐陽端著粥進來打斷了他的話:「清荷,先讓下溪休息一下。」他這個當哥的看得出弟弟很疲倦。
「柳大哥,吃完粥先睡一覺,等你醒來後再說。」清荷摸了摸柳下溪的額頭,很涼哩。
「好。」肯定有事發生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清荷閉緊嘴不肯說……吃完粥後,清荷把他按在床上用手摀住他的眼睛:「好好睡一覺。」
「知道了。」柳下溪抓住他的手,打了一個呵欠,他是累了。
柳下溪醒來時,清荷正倚在他身邊發出均勻的呼吸,仔細地端詳著他,有些意外地發現清荷的眉毛被修整過了,頭髮也修剪過,五官好像更俊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