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海天中文免費VIP章節 傾斜的天平-25
    ——劉名方離開沒多久轉身回來,悄悄地把柳下溪找到一邊,說是有人找他。

    柳下溪一怔,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惜晚上的燈光太暗看不清楚他的臉。

    「是法院的人。」劉記者小聲道,揚了揚手上的電話:「他們指名找你。這幾天常在法院來來去去,他們記住了我的電話。說出你的名字時,我嚇了一跳,想不到你在這兒有認識的人。」

    應該沒有認識的人。柳下溪摸著下巴,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張局長給山西公安廳的人打了電話。「來人在哪兒?」

    「還沒到,十幾分鐘後有人來接你。」

    柳下溪沒對任何人提起這次會面的詳情。第二天上午九點他才出現在劉名方等人面前。面前大家詢問的表情,只是聳聳肩道:「高立業被殺一案重新偵查。」

    他帶著李明光坐上一輛警車離開太原直奔安石。

    李明光注意到與他們同行的另外還有幾輛警車。看來,山西這邊不希望處長以私人身份查案。與他們同車坐在副駕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白淨的眼鏡男,李明光覺得這眼鏡不時從車內鏡裡偷偷觀察柳下溪。

    「他是太原市公安局的邢隊長,你跟我協助他重新調查高立業的案子。」柳下溪翻看著手上的卷宗給李明光解惑。

    邢隊長對李明光笑了笑,那雪白的牙齒太晃了。李明光閉緊嘴,崩著臉僵硬地笑了笑,有點慚愧,他這個老煙民大前門是黃褐色的。

    柳下溪手上的卷宗是從高級人民法院影出來的。被判死刑需要經過高級人民法院核准,法院裡有留檔的樣本與此案的詳細搜證。這份卷宗本來不該留傳出來的,但本案現在由公安廳插手變得很特殊。牽涉到王薈萃的父母來太原提交上訴的新材料,材料被搶並意外受傷,在安石的莫文衛律師又被人有目的地打傷,囚禁(柳下溪後來打電話給莫文衛,瞭解到基本情況)甚至連身份證件都被人搜走,表明這案子背後有黑手,其情節惡劣社會影響極大(前期因此案偵破神速,曾經借助媒體大力宣傳,在社會上引起很大的轟動。而現在,已經證明王薈萃被人冤枉的,那麼洛小虎也可能不是兇手。無辜的人被判死刑、死緩,社會大眾知道此事真相之後必會對執法、司法機構的工作產生質疑與嘲諷,為了預先平息民眾的不滿,只有盡快偵破此案,抓獲真兇才可以平民憤安民心)。加上王薈萃丈夫(他雖然向妻子提出離婚,王薈萃還沒在離婚書上簽字,在法律上他還是王的丈夫)昨晚的口供(昨晚他被人帶走了,連夜偵訊,牽出有司法人員在本案中受賄)已經可以肯定王薈萃沒有涉入謀殺,那麼當務之急就是找出真兇。想到這兒柳下溪苦笑,時至今日真兇還會傻到呆在原地等人來抓嗎?

    「柳處長,這樁兇殺案你有什麼看法?」邢隊長扭著頭問。

    李明光瞧他那樣替他難受:「我們換位吧。」

    換到前座後李明光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邢隊,你有什麼看法?」柳下溪反問。

    「死者的死亡時間時間是三月十三日凌晨二至四點,屍檢報告指出,死者口鼻曾有被人掩住有血結痂但並非窒息死亡,致命傷是心臟部位的刀口,乾淨利索正中心臟一刀斃命,死者生前沒有劇烈掙扎,口、鼻、食道沒有藥檢反應。造成死亡的傷口寬約由內到外0.7至1.7厘米,深約六厘米,當地警方提供的凶器與死者傷口不吻合,從現場相片看,死者流的血不多,這不合常理,就算兇手在死者死後抽出凶器,流血量也應該超過現場所見的出血量。除非……」他突然打住。

    「除非這不是案發第一現場,或者傷口被冷凍。」柳下溪接著往下說:「傷口由下往上斜傾十度左右,表明兇手握刀的手低於被刺位或者站在死者對面,這說明了死者不是躺在床上被人刺殺。我有兩個假設,一是死者睡到深夜有人敲門,他起床前去開門,兇手就站在門口,死者讓兇手進屋,為了讓死者不出聲,兇手用東西摀住死者的口鼻,右手握刀刺入死者的心臟,隨即把死者推到床上,用冷凍物擱在傷口周圍,等確定死者死亡之後再把凶器抽出,然後從容逃脫。二是死者深夜離開房間遇到兇手被刺殺,在即將死亡之際才被移入床上,造成床單上的血流量極少,在搬運的過程中怕死者向人呼救,便掩住了死者的口鼻,使倒流的血液找不到出口,凝結在口、鼻內。」

    邢隊長點頭,取下眼鏡用帕子小心拭擦,一邊道:「這傷口極為怪異,當時搜查現場的警察沒找到造成此傷口的凶器。」

    「西餐刀。」

    「西餐刀?」

    「有一種西餐刀不包括手柄,長度5.8厘米,刀尖為0.7厘米,刀腹為1.8厘米,厚度約1.2厘米。死者來自香港,可能有一些西式風俗吧。死亡日期是三月十三……十三,西餐刀……讓我想起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耶穌與十二門徒,耶穌指出在坐的人中有人出賣他,耶穌本意給猶大一個悔改的機會,但猶大並沒有悔改之心,耶穌即揭露他……叛徒猶大為錢出賣耶穌……很有意思的故事……」柳下溪放慢聲調自言自語起來,最後一言不發陷入深思中。

    邢隊長好奇地盯著柳下溪,心想,上面的領導推薦他不是沒理由的,果然是一位經驗豐富優秀的刑偵專家。

    「邢隊長,能不能派人去香港調查高立業還王薈萃欠款的資金從哪裡來的?」柳下溪抬起頭來,雙目閃著亮光:「同時需要派人去深圳調查高立業的寡嫂和她的新未婚夫,一位姓林的中年男人。」

    「嗯,好。」邢隊長立即撥響了電話……

    「柳師兄,找到嫌疑人了?」李明光問。

    柳下溪苦笑,就算能鎖定有人買兇殺人,只要兇手不出來指證,根本無法定對方的罪,而今這只是自己的推測沒有任何實證……兇手殺人的手法老練乾淨,要找出他無異於大海撈針,除非兇手自己撞上門來。

    到了安石,柳下溪讓跟隨而來的刑警們分成兩隊,一隊由自己帶著直奔出事的賓館,另一隊由邢隊長帶著去公安局接管所有的檔案,並把蔣少華、葉又生請到賓館來。在他們到之前,已經先通知人從拘留所把王薈萃、洛小虎帶到賓館。同時給張建綱、莫文衛留電,讓他們回賓館一趟。

    邢隊長讓自己的副手帶隊去公安局找人,他自己跟在柳下溪身邊,靜靜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柳處長!」張建綱看到柳下溪就算敵後的地下黨見到了革命同志,熱血沸騰得恨不得上前給一個熊抱。

    「莫律師,這一次你做了多餘的事。」柳下溪走到莫文衛身前,苦笑地看著他頭上層層疊疊的紗布。(莫律師成了阿拉伯人,李明光語)

    莫文衛無語,雖然已經知道劉記者他們找到王薈萃的丈夫令他說出實話,自己的行動顯得多餘,但他不後悔。

    「李明光,你去調查安石市有多少家西餐廳,三月份時有沒有丟失過餐具。」柳下溪吩咐李明光道。

    「好的。」李明光立即開始行動。

    出示相關證件後,柳下溪對賓館的管理人道:「請把賓館內所有工作人員全部集中在大廳,還請你們把今年的員工登記冊,以及三月份的住客登記薄拿來。」

    「死者來自外地,兇手很可能不是本地,要在異地行兇,一名經驗豐富的兇手肯定需要提前過來瞭解環境。他有可能是住客,也有可能應聘當了此賓館的服務員。」邢隊長對自己的下屬解釋柳下溪行動的理由。「離兇案的時間較久,現場已經沒有搜查的意義。柳處長的決定非常正確,他一定會先詢問各類人的口供,再進行綜合,然後模擬現場,得出推斷。你們學著點,這種機會不會常有。」

    這家賓館在本地規模最大,有員工近百名。

    「全部都到齊了。」賓館的管理人恭敬地對他道。

    「在賓館工作超過兩年的人請先站出來。」柳下溪看著這百來號人吩咐道,滿意地看著一部分人走到一邊,接著又道:「剩下的人中是本地長大的也請站一邊,記住,本地長大的才需要站出來(站出來的人沒有絲毫遲疑)。接下來是今年四月至七月入職的人請站出來,八月份入職的人請先留下。」留在中央的人越來越少不到十位。「邢隊長,請給他們拍一個集體照,每個人的臉要完整地拍到。」邢隊長點頭。等這些人拍好照,柳下溪接著道:「三月十號到二十號值晚班的人請站出來。」「呼啦」一下,站出一大堆人。這次不等柳下溪吩咐,邢隊長主動吩咐給他們拍了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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