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清荷進了電梯,迎面就是一面鏡子,陡然一瞧,居然被自己猙獰的面孔給嚇住了。對著鏡子努力修正面部表情,跟在他身邊的年輕人(齊寧請來保護他的軍人,穿著便服)不由得笑了起來,鄒清荷有些不好意思,微紅了臉。
他來之前跟梁昀曉通過電話,約好了直接上他公司找他。
他們到的時候梁昀曉正伏在辦公桌上打盹。
「嗨,來了?」梁昀曉打著呵欠,很奇怪鄒清荷突然找上門,難道怪他昨晚硬拉著柳下溪逛同性戀酒吧?連忙陪著笑道:「柳下溪好一點了沒有,打他的手提一直沒人接。」
「不好。」鄒清荷坐下,他跟梁昀曉不熟,一點也不瞭解這個人。看上去倒真不像壞人……
梁昀曉被他生硬的語調哽了一下,能說會道的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本來還打算找柳下溪討回酒錢的。「我不知道他酒量淺,不該拉他喝酒的。」梁昀曉親自給他們倒茶,好奇地打量著跟在清荷身邊的人。
「梁……曉哥,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談,能不能空出時間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沒問題。」梁昀曉見他一副嚴肅的樣子,心裡打鼓……昨晚朦朧中聽到柳下溪叫了「小洛。」他的情人今天找自己碴兒,追問柳下溪跟林小洛的過去?原來……柳下溪的新情人也是歷害的角色。
梁昀曉的辦公室位於蓮花街(虛構)的蓮花商業大廈。一至六層是大型的百貨公司,七樓有飲食區,梁昀曉帶著這兩個來意不善的人來到七樓一家冷清的咖啡廳。
外邊雖然炎熱,咖啡廳裡非常涼爽。
鄒清荷看了一下咖啡的價格,眉毛聳動,不是普通人願意消費的價格。
「你們有自己喜歡的咖啡嗎?」
鄒清荷搖頭,咖啡對他而言是奢侈品。
「我要一杯聖多斯。青河,你來一杯康娜,這位朋友可能會喜歡摩卡。」梁昀曉手一揮,服務生過來寫單。
跟在鄒清荷身邊的人,自覺地隔了他們幾個桌子才坐下。
「曉哥。我發覺你不會發捲舌音哩。」鄒清荷突然道。
梁昀曉一怔,笑了笑:「有人說過同樣的話。」
「誰說過?」鄒清荷好奇地問。
梁昀曉砸了砸舌,眼睛瞟了瞟坐得筆直的第三人:「高中語文老師。哈哈,周青河,你找我想問柳下溪跟林小洛的事吧。」
「哦,你跟柳大哥是高中同學。」鄒清荷皺了一下眉頭,嘴唇止不住往上一翹,帶著一股厭煩的味道,他不知道,他的臉最情感的就是這張菱形的嘴唇。他不想被人提起柳大哥跟林小洛的事,當年是林小洛背叛了柳大哥……
「是啊,讀高中的時候,他們的關係好得讓人嫉妒。」梁昀曉嘴快,說出口了才發覺自己不是好人,硬往別人傷口上抹鹽。
「當年知道他們關係的人很少吧。」要不,鬧起來肯定得退學。
「嗯,那時候誰懂這個呀。我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們在樹林裡打啵也絕對想不到他們是這種關係。」
「是林小洛拋棄柳大哥的。」鄒清荷從他臉上看不出惡意。
「啊?」
「林小洛愛上別人了。」
梁昀曉怔住了,過了好久才緩緩道:「一定是柳下溪騙你的。」
「錯了,這事是他們當年的室友告訴我的。柳大哥當年很傷心,然後離開了北京。」
冒著熱氣的咖啡端上來了,好香。鄒清荷以前有喝過咖啡,發覺這裡的咖啡味道更好,連續喝了幾口,唇齒生香。
「……」梁昀曉顯然想不到那兩個人到後來居然會分開。
「你,為什麼要害柳大哥!」攪拌著咖啡,鄒清荷的臉籠罩在薄霧裡,顯得很不真實。
「什麼?」梁昀曉臉一沉,臉色變了。「叮噹」一聲,把匙子甩在桌上。
「我發覺你分不清『z』與『zh』的發音。所以才把我的名字寫成周青河。」鄒清荷把那份舉報柳下溪的材料捲出來擱在他面前,指著紙上周青河三個字道。
梁昀曉抖動眼瞼,抬起頭:「你不叫周青河?」
鄒清荷搖頭:「三個字都錯了。後面兩個字弄混算不了什麼,本來音一樣,可惜『鄒』跟『周』區別很大。對方一定是聽了你的口述才打錯了我的姓。」
「……我昨晚喝醉了,這份材料不是我寫的。」
「呵呵。看來你很明白這份資料上寫著什麼。」鄒清荷冷笑,他只把寫著名字的地方指給他看哩,他居然知道這份資料是連夜趕出來的,他果然參與了諂害柳大哥:「那個炎風,就是長得酷似高中時代的林小洛。那個人是你找來的吧。目前,捲入這一系列事件的人中,只有你才清楚柳大哥跟林小洛高中時的那檔子事。」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梁昀曉猛地灌了一口咖啡,嗆住了,咳嗽了幾聲。
「柳大哥沒有主動聯絡過過去的同學,在他最需要電腦高手的時候你這位業有專精的高中同學突然憑空登場了。對了,我記得你複製了李囡囡家的電腦裡的數據,沒找到你要的東西嗎?」
梁昀曉猛地站了起來,端著咖啡往清荷的臉上潑。
鄒清荷身子往旁邊一側,一拳打中他的大臉。梁昀曉的反應沒他那麼快,被他擊中鼻樑。鼻血立即往下流。梁昀曉顧不得擦拭一下,朝外邊跑去。
跟清荷來的人立即封住了他的去路,雙手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鄒清荷拿出手機,撥通齊寧的電話:「齊哥,你帶人搜查梁昀曉的家。」
看到梁昀曉的臉變得死灰,鄒清荷恨恨瞪著他:「柳大哥是那麼信任你,我看你有什麼臉見他。」抬起手來想拍他幾巴掌,最後忍住了。
梁昀曉閉上眼睛扭過頭一言不發。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當我看到資料上寫了『周青河』卻沒寫上柳大哥的名字時就已經懷疑你了,柳大哥還一直為你辯解。其實昨晚你一直懷疑柳大哥是不是真醉了,才故意跟清風一起把柳大哥摔倒在地。」
梁昀曉的嘴巴閉得更緊了。
「不說?隨便你。柳大哥肯定能把你那點破事查得一清二楚。」
「我……」梁昀曉張開了嘴巴:「我不是存心要對付柳下溪的,我們只是中間轉手賣點情報,收取一點費用,沒打算做壞事。想不到李囡囡的案子是柳下溪在跟進……」
「我們?除了你還有誰?」鄒清荷心裡一喜,看來梁昀曉要說實話了。
「我們,我們一共五個人。春風,我,林紅兵,還有跳樓的吳蘭蘭(吳女士),另外一個是黑色基調裡的老闆龍琦。剛開始時,春風跟人合夥開了家私人偵探社,一直沒什麼生意上門,後來他的合夥人突然離開了,聽說進了政府部門。春風失業了,我跟他在酒吧裡認識,大家談得來成了好朋友。後來我認識了春風的朋友龍琦……再後來,龍琦投資讓我開了這家科技公司。讓我侵入別人的電腦盜取資料。吳蘭蘭跟林紅兵直接聽龍琦的話……龍琦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是柳下溪的高中同學,故意引柳下溪找到我。果然,柳下溪請我是為了弄李囡囡的電腦。到了歡樂小築聽了你們的對話,我才知道吳蘭蘭已經跳樓死了,林紅兵也被抓了。龍琦想要的東西卻沒到手,我複製李囡囡的電腦的數據交給龍琦,他說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從一開始就沒告訴我,他在找什麼。我想,他並不信任我,不過是在利用我的特長。春風昨晚去了我家,我是真的醉了,一回家立即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看到春風使用我的電腦。春風會使用製圖軟件,黑色基調的裝修設計就是他搞的。等我今早醒來,春風已經走了。我打開電腦一看,相片與這份資料都在,我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打電話給柳下溪,誰知道他的手提不通。」
鄒清荷點頭,相信他說了實話:「炎風經過訓練吧,他是誰找來的?」
梁昀曉苦著臉道「龍琦,炎風是龍琦另一個計劃裡的棋子,一開始並不是用來對付柳下溪。龍琦發現炎風之後,一邊訓練他,一邊開了黑色基調這個同性戀酒吧。應該說,他是因為炎風才開這個同性戀酒吧。想不到酒吧開張之後,生意非常好。唉,昨晚酒吧被封,我已經無意中破壞了龍琦的計劃。春風說,龍琦肯定不高興,要我小心一點別觸他的霉頭。」也許落在柳下溪手裡比落在龍琦手裡好。
炎風……看來柳大哥關於他的推測是對的,龍琦弄出一個炎風來,很可能為了對付季佳。貪官們要扳倒反貪先鋒,肯定不怕花錢……嘿嘿,有一點龍琦弄錯了,季哥並不是同性戀。弄一個炎風出來,用處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