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珉踢了踢李祥貴的屍體,他下了車看著車頭撞在車道的護欄上,車已經壞了。他站著沒動,不遠處的路燈照在他臉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嘴角掛著刻薄的冷笑。
「哥兒們,要不要幫忙啊?」有車行駛到他身邊,停下車來好心地打聲招呼。
「不用,多謝。我已經叫了車。」羅青珉搖了搖手裡的電話,從容不迫地回答。
「哥兒們開車要小心啊。」
「是啊……」他拖長聲音道。
「那我走了,自己保重。」車子繼續它個人的旅程,沒有管羅青珉這檔子閒事。
周圍一片空寂,他突然彎身對著車鏡,看了看自己的臉,傷處還沒腫起來啊。
羅青珉打開後座的車門,從裡面拽出鄒清荷,發現鄒清荷已經昏了過去,撕掉他嘴上的膠布,鬆開捆綁他四肢的繩子。
羅青珉一手抱著他,一手撥著電話……
身後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
早已關掉警笛的柳下溪緊張地注視著前面的距離:五百米、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啊!看到了,前面撞壞的車子旁邊站著抓了鄒清荷的羅青珉。
柳下溪把手裡的定位接收器當成武器直接朝羅青珉砸去,一邊大聲喊道:「放開他!」
羅青珉回過頭去,刺眼的燈光晃花了他的視線,他下意識地用手遮了遮眼簾。手裡的鄒清荷砰的一聲落在車身……然後滾落在地上。他縱身跳開,避開了柳下溪丟過來的攻擊物。他翹起了嘴角:來得好快!
摩托車騰空飛躍,柳下溪空中騰挪閃身連帶著車子一起180度轉身,身法之美妙連羅青珉也忍不住想喝聲彩。
摩托車閃開了吉普,柳下溪藉著自己優秀的控制能力讓自己與摩托車穩穩地落在羅青珉的身邊。
柳下溪迅速抽出手槍,指著羅青珉的頭道:「舉起手來!」
羅青珉舉進了雙手,微瞇著眼睛道:「柳隊是什麼意思?」
「你綁架了鄒清荷,殺了李祥貴。」柳下溪舉著手槍慢慢地向他靠近。
羅青珉嘴角抽搐:「柳隊隨口說話不牙痛啊。」
「有什麼話你對法官去說吧。」柳下溪見他並沒有反抗的意思,把腰上的手銬直接扣在羅青珉的手腕上。
羅青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柳隊來得很快,難道在你弟弟身上裝了追蹤器?」
「你說得沒錯。」柳下溪把槍插回槍套,分別撥了朱玲、蘆軍的電話,把情況簡潔地說了一下。
真的裝了跟蹤器?羅青珉的眉頭輕微皺了一下,他搜過鄒清荷的身並沒有找到什麼追蹤器。難不成是柳下溪嚇唬自己的?不對,沒有追蹤器沒這麼快找到他們。他甚至連李祥貴死了也知道……柳下溪果然不是一般人啊,還是小看了他。唉,失算啊,時間太緊還沒來得及收好尾局……逃還是不逃?逃的話罪名便確定了,今後只能背著逃犯的身份……不逃還可以找律師扳回……自衛殺人雖然無罪,但現在卻被柳下溪指控綁架鄒清荷,按這樣的邏輯延伸下去的話……李祥貴的死有可能被人指控他預謀殺人了。
柳下溪強壓著內心的慌亂朝鄒清荷走去。
「哎喲!好痛哦。」鄒清荷茫然地翻了一個身,他摔落在地上之後人反而清醒過來。抱著頭睜開了眼睛朦朧中居然看到柳下溪朝他走過來,驚喜道:「柳大哥?」
「清荷。」柳下溪只覺得雙膝一軟,幾乎站立不穩,躬下身來一把抱住了他。
落在柳大哥溫暖的臂膀裡,鄒清荷穩了穩呼吸,心定了下來。他的雙目漸漸能適應周圍的光線了,他看到羅青珉就在柳大哥的身後,目露凶光緩緩地朝柳大哥逼近……
「柳大哥,我怎麼在這裡?」鄒清荷用盡全身的力量把柳下溪整個身子往旁邊一翻。
柳下溪迅速明白了鄒清荷的意思,他把鄒清荷抱起來,閃身與羅青珉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再把清荷扶著站在自己身邊,冷冷道:「羅隊長,人生命的重量重於一切事物,你難道忘記了當警察時的宣誓麼?」
「……你這樣的天之驕子懂什麼!」羅青珉扯出一個冷淡的笑臉,慢慢地笑出聲來,漸漸地變成了狂笑。
柳下溪緊盯著羅青珉,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鄒清荷掏出自己的微型錄音機,發覺原先只錄了三分之一的帶子已經錄滿了音。他相當詫異地看了看羅青珉,他記得自己錄完黃領班的話之後就把錄音機給關了,看來羅青珉在綁架他之後打開了錄音機,甚至有可能拿走了它,然後在柳大哥到來之前把錄音機塞進自己的口袋。
鄒清荷把錄音倒回最初,一邊插上耳塞放進柳下溪的耳朵裡。
柳下溪聽著聽著站直了身子……
「殺人,栽贓嫁禍,你做得太急了!」柳下溪把鄒清荷護在身後,重新舉起了手槍對準了羅青珉的腦袋:「不管自以為多聰明的人,一急就容易出錯,你也免不了露出破綻來。」
「哈哈哈哈,輪到你來編故事了啊。」
「是不是編故事你心裡有數!清荷從黃領班那裡錄的口供得知賀萍的情夫是王權山,你根本沒按正常的偵破方式直接找他本人以及他老婆確認,就一口斷定李祥貴接受過王權山的老婆委託調查過賀萍,你還真是胸有成竹啊。無論換成誰處在你目前的處境,肯定都會先找王氏夫婦查證此事,而不是找李祥貴攤牌引起他舉槍對著你。」
羅青珉再次冷笑:「笑話,故事雖然編得精彩請拿出證據來!」
「於琳的死的確找不到證據!不過,你自己卻把作案的手法說了出來。只不過你把自己做的事推到李祥貴身上了,你誘發李祥貴先動手,然後選擇在這個夜間車輛稀少的地方動手殺了他。不過賀萍的死卻有證據的!」
羅青珉不怒反笑:「你說賀萍是我殺的?」
「賀萍的死……他們原本的目的只想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吧。黃領班向王權山老婆說出於琳與賀萍有舊怨,王權山的老婆找到於琳並委託她打掉賀萍肚子裡的孩子吧!於琳在賀萍的安胎藥裡下了藏紅花,賀萍因此而死,於琳很不安,匆匆地與自己不愛的男人結婚來逃避現實。知道此事的李祥貴與賀喜慶聯手打算用此事來嫁禍給你,才有賀萍人頭出現在白玉蘭樹下,並強迫於琳配合他們做第一報案者。於琳知道你接手此案之後等了幾天,心裡一直非常害怕思前想後,找你出來把事情說給你聽並請你幫忙。於是,你與於琳協商了一個計策:就是讓於琳假裝被害人,以煤氣中毒來假死,嫁禍給李祥貴。你們原來的計劃是:等於琳清醒過來就指控李祥貴,那天晚上於琳肯定也約了李祥貴到她家見面。而你在李祥貴離開之後進了她家施行你們的計劃,只不過你並不想讓於琳活著,你憎恨被人利用被人背叛。從小,你的個性太好強,眼睛裡容不下沙子,有仇必報的人。」
「哼,胡說!」
「我問過張婷婷了,她說過有關老王的事她告訴過你,而你吩咐過她萬一有人問起可以把她見到的事說出來,卻不能告訴別人她告訴過你。造成老王的死因是賀慶余那一塊石頭傷了他的後腦,三月二十三號下雨山路滑,老王因後腦的傷引發頭昏摔倒在地,大腦受傷的血管爆破而死。你藏起老王的屍體打算對付賀家兄弟吧……」
「越說越有意思了,你倒說說看,我怎麼能靠這具屍體對付賀家兄弟?」
「可惜你根本還沒來得及施行計劃,就被匿名信招來的我們打斷了。這裡面有一個極大的漏洞。」
羅青珉沒理會他。
「清荷與黃領班的對話中根本沒有提到『李祥貴』三個字。」
「是啊,我當時是拿著李祥貴的相片給黃領班辯認的。」鄒清荷從柳下溪的肩膀後伸出頭來大聲附和道。
「你直接把李祥貴找來,說道:『你不是替王權山的老婆調查過賀萍麼』請問你從哪裡知道鄒清荷與黃領班對話中的『這一個人』就是李祥貴?」
呼嘯的警笛聲中羅青珉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們包圍了。
朱玲越過眾人直接走到羅青珉面前,一直瞪到羅青珉別開了眼睛。
「啪」的一聲,耳光重重地落在他臉上:「人渣!」
這耳光摑得有力響聲很大,鄒清荷想:肯定很痛(他不知道羅青珉曾經敲昏了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