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的香味飄進來了。柳下溪打開了病房的門,看到鄒清荷手裡提著一大鍋粥走來,走上前接在手裡。好香的粥!清荷在家裡不煮粥的,他們倆大男人喝再多的粥填不飽肚子只增加上廁所的次數而已。
李風英一隻手拿著碗筷一隻手端著一碟菜正緊張地走在後面,生怕把菜給弄翻了。空出手來的鄒清荷接過菜。柳下溪看了一下,清炒的一碗蒜苗。
「您怎麼了?」鄒清荷看到王姨上半身靠著枕頭上發呆,放下菜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事的,謝謝你。」婦人抬起頭看到他,目光中有了溫暖的情緒。
「粥好了。」鄒清荷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頭:「吃粥吃粥。」
揭開蓋子,粥居然是綠色的,好濃,看不清米粒了。柳下溪看了半天,不知道這粥除了米還加了一些什麼……就有有皮蛋吧。
「王姨,你聞聞這粥真香,我從頭看到他做的,原來煲粥也需要不停地攪拌。」李風英給王姨盛上滿滿的一碗,有點兒燙手哩。
「把粥煲成這樣需要很長的時間哩。」王姨接過來,手有點發抖。柳下溪幫手把粥擱在櫃頭上。
「王姨,你要振作起來,要給自己找一個認真振作的理由。」鄒清荷盛了一碗給柳下溪一邊認真對婦人說道。
「……」柳下溪微笑地拍著他的頭:「你不用擔心,王姨有需要她照顧的君子蘭。」
婦人全身一震,端起熱呼呼的碗,大口大口喝起粥來:「真好吃,我還要。」
「有很多啦,王姨,我學會了煲這個哦,你想吃的時候我煲給你吃。」李風英笑著給她添上一碗。
真好吃,入口即化,這種粥柳下溪從來沒吃過呢。
江隊長徵用了一部摩托車,問清了方向騎著車直撲婁縣的火葬場。
「已經火化了?」江隊長傻了眼,效率也太高了吧?
「一個星期就這麼一具,加上又沒有親人要求給死者整理遺容也沒人弔唁,登記完直接往焚化爐一送……」工作人員為難地辯解道。
江隊長心裡漾滿了無名的怒火,可也找不到發洩的出口:「送死者來的人在哪兒?」他咬著牙穩了穩情緒。
「來了幾個人,聽說都是鄰居。不知道走了沒有。」
找了一會兒也沒見到,只好無功而返了。
李祥貴歎了一口氣,北京城的範圍太大了,要找不知名的神秘女性哪是容易的事啊。這樣盲目衝動找人不是件聰明的事。
「羅隊,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跟沒頭的蒼蠅似的亂撞。」李祥貴開著車拐進了一條胡同:「先吃點東西,再想想辦法。羅隊,說真的,這件案子怎麼捅到市總局那邊去了?姓江的一來把我們的人全部調走去挖屍體,再這樣下去,我們怎麼破案啊?」
羅青珉笑了笑:「江隊是從特警那邊調過來的,他把精力花在找屍體上,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沒有幹過刑警。」
「噫?羅隊的看法是?」
「我們的目的是抓獲真兇,找到兇手之後死者的屍身藏在哪裡就容易找到了。現在,江隊的行事方法是本末倒置。我認為這樁案子不會是無差別殺人事件。先找到死者的身份,再順籐摸瓜調查死者身邊的人,才有可能讓案子有突破性的進展。死者的人頭被丟在桃花澗,怎麼看都覺得兇手在故佈迷陣。你想想,兇手若不想被人發現殺了人應該把人頭好好藏起來,而不是丟在容易被人發覺的地方。兇手的手法太古怪了。」
「嗯,有關這一點,羅隊你以前就說過了。」
「一般謀殺案行兇者都是死者身邊的人,其中最常見的都是與死者有過節、有利益衝突、有恨有怨,也就是我們常掛在嘴上的作案動機。除非行兇者心理有障礙,不會無緣無故去謀殺一個陌生人。」
「我當然知道羅隊調查方向是正確的。唉,上午跑了不少地方也找不到死者的資料。」
「急什麼?今天早上才向各媒體送出死者的相片,那有這麼快的反饋信息的。」
李祥貴心定了一些:「羅隊,你說城東的柳下溪會不會比我們先一步找到線索?羅隊的女朋友就是他那一隊的吧?」
「嗯,我聽說過他,蠻有一套的。」羅青珉笑了笑:「這次的案子如果他能比我先一步破案我服他。」
「羅隊你就沒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了,我看好你。」同事數年,合作過不少的案件,羅青珉辦的案子他是親眼看著的,不相信他會輸人啊。
羅青珉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李祥貴停了車放羅青珉先下去了,他與線人約好在胡同裡一家小吃店見面。
進了小吃店昏暗的門簾,羅青珉筆直地走向角落的餐桌。
那裡有人在等他。
「幫我找這個女人。」羅青珉直接把相片放在桌上。
「噫?」線人接過相片一看,吃了一驚。
「怎麼了?」
「今早上,道上已經收到這個女人的相片了。」
「哦?誰搶先了一步?」羅青珉吃驚道。
線人把相片收了起來:「東區姓崔的,他怎麼插手你們這邊的案子?」
「……姓崔的有查到什麼嗎?」
「哪有這麼快……」
「原來人頭案的事已經傳來了。」羅青珉自言自語道:「盡早給我回復。」
「好,我先走了。」線人起身離開。羅青珉右手五指敲打著油膩的桌面……這案子像是有心在暗處故意把事態給擴大了……
「羅隊,吃什麼啊。」李祥貴搖著手裡的鑰匙,快步進來。
「走,買幾隻餅帶著,我們去找第一目擊者!」
「噫?那對偷花的白癡情侶?我也覺得他們有問題,這年代誰會弄露水煮茶啊。」
「沒錯,從一開始他們的證詞就有問題,太牽強了!倒退五十年他們的文藝腔或許能算得上正常,現在嘛怎麼聽怎麼彆扭。你不覺得這案子我們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麼?」
「牽著鼻子走?」李祥貴不覺得啊。
「一樁神秘的殺人案一個星期沒破,以常規來說上面的人不會這麼快對我們施加壓力,何況這案子兇手與死者目前還是神秘人物,也沒引起社會恐慌,應該達不到市總局特別另眼相看的待遇。」
李祥貴發呆之後擊掌道:「對啊,真的不合理!」
羅青珉歎了一口氣:「買幾隻餅在路上吃吧。」老李也算是做實事的老警察了,就是聯想能力差了一點兒,什麼都需要明說有時會讓人感覺很累的。
包了大疊餅,李祥貴揣著上了車丟給了羅青珉,發動車子離開胡同:「我說羅隊,你一直沒說過對這案子有什麼看法。」
「依你看呢?」羅青珉拿起餅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看啊,是情殺!死者長得不錯,肯定為了攀高枝把舊男友給棄了,對方不服氣就把死者給弄死了。」
羅青珉繼續吃餅。得不到他的響應李祥貴只好繼續再說下去:「過程是:男的約女人去桃花澗玩,想挽回她的心,誰知道女的鐵了心離開他,兩人吵了起來男的一錯手把女人給殺了。這案子我認為誤殺的可能性大,不認為這是謀殺案。」
「有幾點你忘記了。死者生前有擦口紅、上眼影,頭髮也是精心弄過造型,桃花澗更是情人們喜歡去的地方。結了婚的你難道不知道『女為悅已者容麼』,哪有女人為了要分手的舊男友精心裝扮的,還答應與他一起去情侶們常去的地方?當然,你可以保留你的看法。如果是誤殺,兇手既然藏了屍身,怎麼會費力地割下頭來拋在樹下?這不等於畫蛇添足麼?」
「……羅隊你的看法呢?」
「兇手變態。」
「啊?」
「有可能是連環殺人兇手,只是他以前犯案沒有被警方查獲,這一次他不耐煩獨自一個偷著樂,不想孤單地嘲笑著咱們警察,他要把事情鬧大想跟警方大玩一把。」
李祥貴倒吸了一口涼氣:「羅隊說笑吧,怎麼可能?」
「目前已經死了兩個人了。」吃完餅羅青珉有些煩燥,沒水呢喉嚨幹幹的。
「啊?我怎麼不知道?」
「這事我沒公開,我懷疑……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吧。目擊者的地址是……」
「已經火化了?」柳下溪訝異地張了張嘴。
「嗯,也沒見到送屍體過去的人。」江隊長惱火地踢著路邊的大樹,引得枝葉亂晃。
「診所的醫生沒有回來。」柳下溪沉思了一下:「江隊,匿名信裡寫了一些什麼?」
「你是指針對羅青珉的匿名信?局長沒給我看。」
「針對羅隊長?」柳下溪感到意外。
「江隊長,你派幾個人保護老王的妻子與李風英,我去火葬場看看。今天晚上請你把羅隊長請到,我們幾個人開一個會,認真探討一下案子。」
「你……」江隊長沒有多說,點了點頭。他與柳下溪相處只有幾個小時,已經對他的為人大大改觀了。
「清荷,你來一下。」柳下溪走回診所喚到。
「什麼事?」鄒清荷「登登」跑了出來。
「我跟我去一趟婁縣的火葬場。」
「他是?」江隊長問。
「我表弟,在推理上很有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