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II 正文 生命的重量01
    地點:北京郊區的桃花澗自然風景區(虛構)

    時間:陽春三月,桃花初綻,蝶舞蜂飛,柳拂溪水新暗,正值乍暖還寒時節

    事件:一九九六年三月二十九日清晨六點五十一分,一對昨晚住宿在風景區旅館的情侶起了大早,打開木製的推拉窗,微風拂過,縷縷清香迷人心扉。伸出腦袋一看,窗戶底下滿目的黃花叢成了一道獨特景致。朵朵嫩黃的臘梅花正低頭綻放,一大早就引得蜜蜂陣陣飛舞,讓人聞香生雅思。女方唯美浪漫,記起昨夜霧重想必今早露深,便對情人說:「你來看,這裡的老闆心思真巧,在窗戶下栽一些香花,打開窗戶就能聞香識趣兒,本該凋謝了的臘梅還在怒放,花瓣上細細密密地鑲著珍珠般的露水。我們不如採集花瓣上的露水煮茶來喝。」

    情深意濃的情侶,哪會掃對方的興致?男方說著好字,卻說臘梅花小,沒多少露水。

    女方拍著手道:「我記得南邊是桃花林,桃花在這季節花蕾成型不久,盛開的極少。倒是西邊的玉蘭花林,花兒開得正盛。我們不如去採玉蘭花的露水。啊呀,你再不動身,陽光一出露水都收了。」

    情人相處,享受的就是這份意境與香甜粉蜜的味兒。換成別人來說這個,男的必當對方是傻子蠢貨,把歷史給倒退了,學一些假文人般的迂腐,浪費時間證明自己的智力退化。可這話由自己心愛的情人說起來,自然是風流的精緻了。

    嗨,一對情侶笑鬧著圍繞花樹旋轉,驚動落枝的飛鳥,露珠兒滴在裸露的面頰手背……

    良晨美景,野外踏青賞花。女方甜笑著,從裡到外都透著香薰花染的色澤。

    「那一株開得最好。」女方伸著纖纖玉指,指向十丈外雜草萌生向陽的坡道上一株格外高大的白玉蘭樹。全樹被花覆蓋,跟鋪了層雪似的。

    「是啊,真美。」男的應聲道。

    女方轉動眼珠子笑道:「聽說玉蘭花瓣可以做菜哩。」咬著唇兒瞅著自己的情人,眼波炫耀晃花人眼。

    「花是用來觀賞的,再說這裡也是有人看護的。」男的當然聽出了情人的弦外之音。

    「瞧那一株明明是野生的,再說了有花開自然有花落。有人問起,可以說是拾來的落花嘛。我們又不摘這邊人工培植的玉蘭花。我也不要多了,需要弄一些試試味。」女方嗔道,暗怪情人不懂得摘一朵最大最艷的花獻給自己。這人木訥不識情趣兒。若是懂味兒的男人,應該在自己提及那株花樹的花兒最美,立即跑過去摘下一朵放在自己手上說一句:「人比花嬌,人花兩相映。」多浪漫啊。

    男的遲疑了一下,看看周圍,除了鳥語就是花香。

    坡上的那株玉蘭,怎麼看也是野生的……

    男的一邊走一邊左望右看,跨踏著到腰的雜草朝那株玉蘭花走去。

    女方嘴角含笑,等情人回頭看她,便不停地擺著手。

    男的到了樹下,拿著自己風衣圍成一兜,立即飛快地摘著花朵往兜裡放。他也算聰明,不會盯著一塊兒全摘掉,在花朵最密集處小心地摘下一二朵。心裡想著:又不會有人數樹上花朵的數額,這花偷得人不知鬼不覺的。

    摘了滿兜的花,立即往回跑。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幾乎被絆倒,花灑落在草叢裡。他彎下腰去撿,有幾朵掩在草叢中,他剝開雜草一看……

    「啊!」一聲慘叫特別刺耳。

    「怎麼了?」女方嚇了一跳,朝他奔去。難道被蛇咬了?

    「有死人,別過來!」男的腿哆嗦著四肢發軟,想逃卻像是被鬼纏住了似的動不了。草叢裡一顆還沒完全腐爛的人頭被他絆到滾動了數下。

    最近啊,柳下溪比較閒。

    說他閒是指加班加點的時間比以前少了一些,下班能准點回家。

    連值了6天12小時的白班之後輪著12天的8小時班。

    相應的與他對班的副隊長帶領的那一隊人慘多了……朱玲、小陸還有老崔私下議論過,覺得這現象功在柳下溪的統籌能力。只要不是突發事件,他會在正常上班時間內完好地把事情整合、分析、處理掉。不得不承認,好的上司大大提高工作的效率,一群手下跟著得益非淺。

    柳下溪個人魅力得到三名下屬的一致擁護,上下齊心,做起事來也順手多了。最初的磨合階段過去了,現在有了水乳交融般的默契。這默契是指在工作方面的,私底下出現了危機:老崔與朱玲互不理睬了。

    「柳隊!一塊兒喝一杯去。」離下班還有一刻鐘,老崔蹭了過來,一邊把右手捲成酒杯樣側面仰頭做了一個喝酒的姿勢。

    柳下溪帶著笑把手邊的資料分類擺好,不著急回答。他不想去,推了不少次,借口用盡了,老崔依舊每天過來邀請他。

    老崔最近失戀了,四處拉人灌酒。

    柳下溪陪過一二次,受不了他喝醉時的罵罵咧咧。

    老崔明戀警局裡的警花朱玲的事整個分局都知道。

    柳下溪聽小陸說了,朱玲最近和南區那邊的一位同行好上了,老崔的明戀徹底終結。聽他們這一說柳下溪仔細觀察一下朱玲。一看還真像有那麼一回事,這朱玲長相不俗,現在更加面若桃花,估計她正承受著愛情的滋潤,眉角眼梢也帶有無邊的春色。

    柳下溪摸著下巴,想拒絕轉念一想:大家是同事,這樣下去也不好。得想法子化解他們之間的情場糾絡。

    「還有誰?」

    「小陸、你、我。」

    「怎麼把朱玲排開了?」柳下溪笑了笑:「叫上她,我們一隊人聚個餐吧。」

    老崔的臉迅速陰沉下來:「大老爺拼酒,她一女人摻和有什麼意思?」

    柳下溪站了起來,拍拍他的肩道:「好啦,說是聚餐飯錢由我來付。我們是小團隊,最忌把某人排開。平時多聯絡感情培養默契,關鍵的時候這份默契有可能救自己的命。小陸、朱玲今晚聚餐大家把約會給推了,推不掉可以把另一半帶上。」

    「好呢,柳隊請客,幸好我中午空肚沒吃東西。」辦公室外小陸笑著回應。

    「瞧你貧的。」朱玲笑道:「想吃垮柳隊啊。」

    「誰叫我是貧下中農。要不,你把那神秘的精英男朋友帶來讓哥幾個給你參考參考,看他配不配得上咱們分局的一朵鮮花。」

    「去你的,越說越貧了。」

    柳下溪走出來,把文件夾放到朱玲的桌上:「這份報告你幫我潤潤筆,改一下錯別字,明天中午交給我。朱玲,把你男朋友帶來,大家是同行混著就熟了,別把自己當外人,那小子要敢對你不好的話,我們這些做哥哥的不會放過他。」

    朱玲不好意思地捲著自己的發尾,笑得嫣然:「他們那邊有大案要跟,說是今早接到一通報警電話,在桃花澗自然風景區發現了一顆女性的人頭。他想過來也沒時間啦,下次吧,下次我們請柳隊你們吃飯。」

    「他也是兇案組的?」柳下溪問,看朱玲難得表現出女子的嬌羞,證明了她對這段感情蠻在意的。

    「符合『三高』標準的精英。」小陸插嘴道。

    「你見過?」

    「見過。蠻有名氣的,還有一個外號叫『鐵膽』。是小朱的校友,高了三屆。」

    「你調查過?」柳下溪似笑非笑,看不出小陸蠻八卦的。

    「……」小陸不好意思地把頭縮了回去。

    柳下溪回到自己的房間,老崔坐在椅子上手上夾著一支香煙在發呆。

    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了嘴,只有等老崔自己想開。

    「柳隊,我想起今晚還有別的事,聚餐就不去了。」老崔突然站起來說了這麼一句,離開了柳下溪的辦公室。

    柳下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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