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揚很堅決地搖了搖頭,想想小嘴一張,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冷少揚低頭,就看到想想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著,抖動得分外厲害。
想想的頭髮沒有被皮筋綁縛住,絲絲縷縷張揚地舞動,豆大的淚珠很快濕了水泥地一大片。
想想一邊抹淚一邊捋開額前被淚水打濕的劉海,劉海被粘在了飽滿光潔的額頭上,十分的狼狽。
肖媽跟肖爸面面相覷,肖媽倒是明白了兩個小孩傻乎乎的對話,哭笑不得,她本就不是一個複雜的人,自然沒真的放心頭去,以為四少爺只是跟想想說笑來著,從小,四少爺就喜歡欺負、捉弄想想,倒也不會真正做出出格的事來。
這一點,肖媽是再清楚不過,何況,冷少揚自小在她眼皮底下長大,跟想想又是從一個搖籃中出來的,他到底也只是逗弄下想想玩而已。
肖爸雲裡霧裡,只是聽到想想跟冷少揚說什麼不要嫁給四少爺,這都哪門子的話,自家閨女為何說這,肖媽看向肖媽,等她給個答話。
肖媽看到冷少揚蹲了下去,扯了肖媽進屋子,肖爸將雞湯擺在一張矮凳子上頭,還不忘叮囑道,「四少爺,別忘了喝雞湯啊。」
「知道了。」
冷少揚的聲音清脆悅耳,小臉上帶著稚氣。
肖爸對肖媽這麼急急拉著他的衣袖不鬆手,又惱又怒,「這成何體統?」
「囡囡還在哭?」
肖爸還不忘嘀咕道,都說女兒是爹心頭的一塊肉,肖媽疼的是冷少揚,肖爸還是站在想想的陣營裡的。
「四少爺在呢,放心,他們是天生的冤家,想想每次被欺負,最後還不是被四少爺哄到破涕為笑的麼?」
肖媽勸解道。
「好像真的是這樣。」
肖爸回想,發現還真如肖媽說的,不過此刻,他整個人已經被肖媽拖進房間了。
小小的院子裡,有兩株高大的梧桐樹,想想就在梧桐樹下,相隔不遠,不過梧桐樹是種植在水泥砌成的花壇中,花壇的外頭鋪砌了白色的大理石。
陽光折射到白色的大理石上,反射的光芒,猶如水晶一般,耀眼璀璨。
梧桐樹歷史悠久,起碼有三十年了,枝葉繁茂錯雜,想想感覺不到陽光的刺目。
綠蔭下,冷少揚甚至能夠感受到微風輕揚,想想肩後的長髮飄起,如海邊的波浪一樣,明明起伏很小,但是映入冷少揚的眼眸中,仿若是一波高於一波,深淺不一。
「別哭了。」
冷少揚抓著腦袋,有些頭痛起來,五歲的他,已經從剛才的尷尬中解脫出來,但被她這麼一哭,他倒是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了。
明明該生氣的是他才是,眼前這個小小嬌嫩的女孩,竟然為了不願意嫁給自己哭了。
五歲的冷少揚對『嫁人』這個名詞,自然是一知半解的,他小小的腦海中,認定想想若是嫁給自己,便是同自己一起生活,永遠都這樣。就比如肖爸跟肖媽,一直一直在一起。
冷少揚倒是從來沒有往冷烈身上想,或許是自小對冷烈沒有什麼感情,兩個人倒是互不待見,來往甚少,跟仇敵似的。
一般冷烈在場,冷少揚不在,而冷少揚在場,冷烈很少出現。兩個人仿若商量好似的,形同陌路。
不過,這還真是巧合。
在冷家大宅的人看來,自然又是換成了另一套解釋,就是這個四少爺不受寵,成天跟宅子裡的下人混在一起,沒出息,還跟傭人的女兒玩成一團,自家兄弟倒是不親。
冷少揚不說還好,這一說,想想倒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冷少揚瞪著她被頭髮披散的後腦勺,一陣子火氣,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連安慰也剩下了。
想想本來還以為他要道歉,至少一句基本的「對不起」總要的,沒想到冷少揚屁個字也沒從那張歪嘴裡蹦出來,這當下抹淚抹的更頻繁了。
想想口乾舌燥,喉嚨酸痛,聲音嘶啞,這下倒是真的徹底哭累了。
她吸了一口鼻涕,一陣狐疑,冷少揚怎麼絲毫沒有動靜?
這不回頭還好,一回頭差點沒被活活氣死,冷少揚竟然靠著白色大理石鋪砌的花壇睡著了,嘴角還淌著一絲未干的口水,神色滿足,八成是夢到了什麼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想想靠近,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冷少揚的心跳聲,還有他淺淺的呼吸聲。
想想越想越生氣,她哭得喉嚨都快啞了,他還在這白日做夢,睡得不亦樂乎。
想想發現手腕上還套著一根自己扎頭髮的皮筋,揉了揉酸澀的眼角,拂開自己額頭濕漉漉的劉海,讓自己眼前的視線明朗起來。
冷少揚的劉海是斜著的,也有些長了,因為他睡著的姿勢緣故,長長的劉海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有幾縷調皮的軟發甚至落在了他纖長而捲翹的睫毛上,光與影涇渭分明地投在他小小的臉上,那張略帶嬰兒肥小臉上的五官越發惹人注目,想想甚至從他臉上找到了大老爺的影子。
想想輕手輕腳蹲在他面前,白嫩剔透的小指勾起他額前的發,正要將腕間的頭繩給他扎上去,沒想到她迎上的是冷少揚忽然睜開的雙眸,睡眼惺忪,擺明是被驚醒了。
冷少揚看了肖想想一眼,視線最終落在她的手指上,想想一驚,慌裡慌張地鬆手,她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手指還扯著他的頭髮。
「肖想想,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冷少揚似笑非笑,想想做賊心虛,忙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