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有沒有感覺好一點?」若璞輕青衫微晃,不疾不徐地走到我面前,伸手搭上我的脈搏,眼微瞇,眉頭一動,笑笑,「小福,看來傷勢已無大礙,再休息個幾天傷口就能癒合了,到時你就不用整天躺著了。嗯,對了,今天有沒有堅持走路?適當的活動對傷口有好處的。」
我點點頭,道:「有若璞在,我哪敢偷懶啊!」
「我看是沈兄每天都有監督你吧!」若璞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桌上的畢紅花,「每天都在換呢。」
我微微一怔,「……嗯,是啊,剛剛還來過呢……」
「你怎麼了?」
「啊……哦,沒事,嘿嘿,蘇在水的病情怎麼樣,有沒有好轉?」
「這個……」若璞微微握拳,道:「暫時沒有什麼好轉……按理說,她沒有摔跤也沒有撞到頭,不應該失憶才對,按照沈兄的說法,當時的情形是,你一見到她就昏了過去,這麼說,應該是靈魂回歸導致的吧,也許回歸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一驚,「你已經知道了?」
若璞苦笑,道:「以前就很懷疑,不過以為是戴的面具,聽沈兄說後才知道原來你是……」
「其實前幾次都是我戴面具啊,哈哈。」
若璞苦了臉,「你也不告訴我,怎麼著我也是你的朋友不是?」
我歎口氣,道:「原本我是一個人都不想告訴的,自己守著這個秘密老死算了,可後來還是決定告訴黃鼠狼。」
若璞點點頭,「其實我是沒有關係的,因為無論怎樣,你是我朋友這點是永遠不會變的,對麼?」
我笑笑,「不對才是怪事呢!對了,那蘇在水能恢復記憶麼?要怎麼辦?」
「記憶的話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畢竟這種事太離奇了,我一點解決的準備都沒有,不過我想,若是在保持她身體健康,心情愉悅的狀態下,讓她重新經歷以前幹過的事或者情景,也許就有可能了……額,小福,蘇在水現在醒來沒多久,需要沈兄他……」
「我知道,我才沒那麼小氣呢!」我白了若璞一眼。
「呵呵……小福,你放心,蘇在水好了後,一切就都好了。」
「一切都好了?這未免也說得太容易了。」我繼續白他一眼。
「哦,你不知道吧,沈兄和沁雪約定好了,他幫助讓蘇在水接受治療,沁雪同意同時讓你入住霜宮養傷,等到蘇在水好了,他就帶你離開霜宮。」
「那要是好不了呢?」我脫口而出。
若璞目光閃了閃,踱了兩步,垂頭道:「好不了的話,沈兄還是會帶你走,而我這段時間將配出一種抹消記憶的藥,到時候只有讓蘇在水再一次失憶……」
我倒吸口涼氣,感覺嘴唇都有些發抖,「這……對無辜的蘇在水太不公平了吧……太殘忍了……沁雪也同意麼?」
「是……他同意,因為他很愛蘇在水,堅決不要蘇在水將他忘卻……為了不讓這種事發生,我們會盡全力讓她恢復記憶……」
若璞的眼裡,儘是堅定。
「恩……」我有些失神,不管怎麼說,這種事實在……沈毓竟然也同意……而若璞這樣溫和善良的人竟然也……是為了我麼?
「若是想要蘇在水恢復記憶的話,還有一個人能夠起到很大作用吧。」
「你說的誰?」若璞眼睛亮了起來。
我抿抿唇,「谷幽珉。」
「谷莊主麼……我記得你與他成親的那日,你被沁雪帶走後,谷莊主又急又怒,但他卻就是不肯派人尋你,像是知道些什麼。」
「他知道我……額……蘇在水是霜宮的人,也許他以為,是在水自己離開的吧……」
「哦……」若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之後沈毓把我救了出去,沁雪為了逼我灰霜宮,就派人抓了谷幽珉以此作為要挾——他知道蘇在水愛谷幽珉,我便算是受了要挾而來霜宮的,谷幽珉和仙半仙現在還被沁雪困在霜宮裡呢!這幾日忙著蘇在水失憶的事,沁雪可能把他們的事都忘了,也說不定是不想想起來。我看啊,你給沁雪提提意見,就說用蘇在水最重要的人來喚起她的記憶更容易成功些,由此還可以讓谷幽珉有脫逃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谷幽珉是蘇在水最重要的人?」若璞有些驚訝。
我點點頭,道:「蘇在水愛得人其實是谷幽珉,你說他重不重要?」說罷微微一笑。
若璞恍然大悟,笑:「這倒是可行,可是沁雪要是不答應呢?」
「你就說,既然想要她恢復記憶,是誰喚起她的記憶都沒有關係,這並不能影響她的主觀情感。」
「這估計會很難,但我會盡量說服他的。」
「嗯。最好今天白天就說服他,不然的話……」
「嗯?」
「谷幽珉他姐姐姐夫打算今晚把他們救出來,我想了想,這風險太大,雖說他們都不是等閒人物,可終究寡不敵眾。但是如果在今晚之前把谷幽珉救出來的話,他們就不用冒險了。」
「就算沁雪同意讓谷幽珉參與蘇在水的治療,也不代表他就獲救了啊。」
「至少他出了牢之後救起來就容易多了吧,行動沒有那麼限制了。當初沁雪抓谷幽珉和仙半仙的目的是逼蘇在水上山,應該並沒有對谷幽珉起殺意,頂多是因為蘇在水愛谷幽珉而折磨他們罷了!而且我想,他也想要見見蘇在水,幫助她恢復記憶吧!」
「這倒也是……」若璞歎口氣。
忽然想起那天沁雪說的什麼比賽,我好奇地問若璞:「那天,沁雪說你和那什麼水露姑娘有比賽,這是怎麼回事?給我說詳細點!」
若璞一聽這話,臉立刻就不自然了起來,別彆扭扭了一會才無奈地說:「哦……沈兄傳信讓我來這山下等人接我上山,等到的人便是水露姑娘。她是霜宮裡的用藥高手,但心氣很高,聽到別人抬舉我是神醫後,一直想要與我比個高下卻出不了霜宮,所以聽說我要來霜宮便立刻前來想要與我比試……」
「若璞啊……你對她的事挺瞭解的嘛……」
「咳咳……這個……是我們巧合一起熬藥時她告訴我的……」
我笑笑,意味深長、百轉千回地「哦」了一聲。
若璞目光閃了閃,竟然沒被我的揶揄影響,甚至淡定了下來,道:「我當然不會同意,因為我沒覺得自己醫術有多高明,頂多是知道的藥料多一些,使用熟一些吧……可是,我使盡了各種方法都不能讓她打消比賽的念頭。後來,我為在水姑娘把脈之後,發現事情很是奇怪,她的身體並無生病或者中毒的跡象,卻一直昏迷不醒,水露姑娘也為在水姑娘把了脈,對她的情況很感興趣,又想藉此來與我拚個高下,便央求沁雪想辦法讓我同她比賽,也不知是何原因,沁雪竟然同意了她的央求。」
「那結果怎樣,蘇在水是怎麼醒過來的?是你們誰的藥效起了作用麼?」
「這個還不怎麼清楚,我有和水露姑娘討論過此事,她說她一直沒有什麼眉目,本來想是五十六散,可聽說了她有吃過解藥之後就馬上否定了那個猜測,而她之前給蘇在水開的藥都是養身的。我則一直懷疑她身上還有什麼疑難雜症呢。」
「是麼?會不會是因為……」
「什麼?」
「哦,我自己猜著玩的,說不定是因為我來了啊,哈哈。」
若璞一聽,卻慎重地點點頭,道:「……小福,這說不定是個理由,本來這事就很離奇……」
「誒?嗯,哦……」我瞪大眼。
「當然,也可能只是個巧合,剛好她要醒的時候你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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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嫂說今晚他們便要行動,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個行動法,現在夜幕已經降了下來,我躺在床上思緒不安,若璞到底有沒有成功?
外面傳來腳步聲,越走越近,「吱嘎吱嘎」的,是踩在雪地上時發出的特有的響聲。
門被推開,一個人影出現在視線中,是……
我「噌」得坐起來,驚叫一聲,「仙半仙!」
仙半仙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小八字鬍長長了些。難道坐牢對他沒有什麼影響?
由於用勁兒有些大,傷口有些裂開,疼得我齜牙咧嘴。
「你看你,就不知道矜持一些麼,老是一驚一乍的,花姑娘!」仙半仙白了我一眼。
我心一放——看來,若璞成功了!這也說明,沁雪他這次是讓了很多步啊……果然蘇在水是他的死穴麼?
甩甩頭,我眨眨眼,「誒?你怎麼知道我是我的?這長相又換了啊!你又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我可是仙半仙,這點小事能難倒我?」仙半仙臭屁極了。
鄙視!
「好吧,」仙半仙癟癟嘴,「今天談話間有聽他們提到小福,我想那定是你,便問了神醫,說起來他好像知道了你的來歷,那個叫沈毓的也是。」
「你都知道了是我,那谷幽珉有沒有發現?他有沒有懷疑?他可是知道小福就是『蘇在水』的啊!」
「哦,這個啊,我告訴他了。」
「你告訴他了?!」我怒,轉眼間有這麼多人都知道我的來歷了!
仙半仙有些無辜,道:「我自己的事情我也告訴他了,我想,這些事還是讓他知道的好,能省去很多麻煩。」
說的也是……不然這件事就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了……就是,谷幽珉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恨我?
「我說,現在你和那沈毓是什麼關係?上次我聽你講,他好像對你有意思,你好像對人家也有不軌的心思!今天他提到你的時候還是一臉幸福的模樣……」仙半仙八卦極了。
「什麼不軌的心思!別亂說!」我臉一紅,聽到那「一臉幸福」時偷偷樂了樂,表面上卻露出毫不在乎的模樣,撇撇嘴,道:「若璞和沈毓都知道了我的來歷……沈毓是我男朋友……」
「哈哈,果然是!」仙半仙曖昧地看著我,忽地又皺皺眉,道:「但我看見今天他在陪蘇在水,還對她百依百順的,蘇在水好像也很依賴於他。」
我心中微微一痛,微笑道:「這是為了讓蘇在水乖乖接受治療,黃鼠狼只不過是在履行約定罷了。對了,你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麼出來的?出來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仙半仙懷疑地看了我兩眼,歎口氣,道:「你呀……這還是托了蘇在水的福了,聽說這是你給神醫出的點子?」見我點頭,他繼續說:「沁雪終究還是讓了步,今天下午他和神醫來到我們牢裡,給我們說了說蘇在水的狀況,你不知道二弟當時有多難受,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沁雪的條件。」
「還有條件麼?是什麼?」
「蘇在水病好後,再不能出現在她面前。」
「什麼?!這種條件谷幽珉也答應!」我詫異。
仙半仙歎口氣,說:「是啊,我也覺得這條件太……可是二弟他說,他寧願見不到蘇在水,也不要她忘了他。」
「嘖嘖嘖……這話和沁雪說得一模一樣啊!」
「哎,都是癡情的人啊!」
「那你們呢,在牢裡有沒有受苦?」
「喂……」
一陣陰風吹過,我打了個寒戰——這是哪裡來的怨氣???
仙半仙陰森森地一笑,道:「你最先問的就應該是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