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翎見榕善睨著自己不說話,當即明白過來,「汐主子,奴婢先告退。」
汐奚點下頭,她大步走出去,在經過眉雅身側時,見她腿還彎著不敢起身,惜翎逕自而去,卻不過才幾步,便頓下腳步,猶豫再三,最終折回身拉住眉雅的手腕將她拽出去,「還杵著,等下榕善主子又要找麻煩。」
汐奚見二人走出去老遠,這才開口,「只是些小傷罷了,還勞煩你跑一趟。」
「怎麼是小傷呢,」榕善自行坐在汐奚對面,雙目落在她胸口,「那個玥姬真是心狠手辣,平日裡一副溫順的樣子,沒想到發起狠來跟瘋子一樣。」撇下嘴,她唇露嘲諷。
汐奚嘴角勾著,並沒有說話。
「人心真是難測,縱觀整個園子,最和我投緣的便是妹妹你了,」榕善對於她的冷淡並未介意,她雙目望向汐奚,歎了口氣說道,「入了東宮又怎樣呢,新人換舊人,爺……他馬上就要娶親了。」
汐奚原先游移的眸子聚為一點,面露吃驚,「娶親?」
「對,我父親說是皇上下的聖旨,五月盟內侍妾無數,爺同少主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正室,這次諭旨下來,爺自然是不能推脫的……」
汐奚暗自怔忡,娶親……
榕善接下來的話她並未聽進去,明媒正娶,可算是他真正的妻子了?
「不知這夫人性子如何,」榕善不免擔憂,兩眼試探地望向汐奚,「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要相互照顧才是。」
明白了她此番前來的意圖,汐奚勾起笑,「那是自然。」
天際突然壓下陰暗,灰濛濛的,將原先透過雲層的陽光全部掩去。一隻蟲子不斷在寢殿內徘徊,張開的雙翅孱弱扇動,最後,落在了汐奚肩頭。赤紅色的眼眸詭異陰寒,她突覺頸後傳來刺痛,下意識伸出手去,那只蟲子卻已將利齒刺入她皮肉,轉瞬間,整個身子潛伏進去。
送走榕善後,汐奚坐不住,起身準備出去走走。
行過紅綃閣外,只見一名丫鬟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手中抱著一團什麼東西,步伐急促,一路朝著偏院小跑而去。汐奚想也不想地跟上,見她來到一處廢棄的院子,推開破敗的大門後隱身藏進去。
透過門縫,那名丫鬟神色慌張,取過邊上的枯枝在地上刨出個洞,她再次張望,確定無人後這才將懷中東西放進去,想要深埋。
汐奚一手推開門板,突來的聲音讓丫鬟驚嚇不已,身子癱軟在地,「汐,汐主子——」
「你藏的是什麼東西?」她走上前去,丫鬟急忙將翻松的泥土推入坑中,意圖掩藏。
「拿出來,」她聲音冷下,單手伸出去,「是不是要我將少主請來?」
「不,不要……」丫鬟神色驚恐,一個勁在地上磕起響頭,「要是讓玥姬主子知道奴婢沒將事情辦好的話,奴婢就活不成了……」
汐奚並不理會,逕自向前將那東西從土中抽出來,她隨手一抖,竟發現是條白色的褻褲,上頭,血漬斑斑,濃郁的紅腥沾上褐色的泥土後越發顯得沉重,中間裹著的,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
「這,這是什麼?」汐奚大驚,手中一鬆,東西掉落在地上。
「汐主子——」丫鬟哭出聲,淚眼摩挲,「您就不要為難奴婢了,奴婢真的不能說。」
汐奚掩下心頭悸動,她一手按在胸口,轉身就要離開,被嚇傻的丫鬟爬跪上前,雙手緊抱住她的腿,「此事千萬不能讓少主知道,玥姬主子從沁園出來後便身子不適,腹痛難忍,今日,今日她下體出血,奴婢嚇壞了,嬤嬤說……說那是主子流下的孩子,讓我當心處理,不能被旁人看見……」
雙足定在原地,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空,汐奚禁不住細想,在被玥姬刑罰之時,自己下意識的一腳踢在了她的小腹上,莫不是……
背部冒出冷汗,這事決不能讓別人知道,特別是少主同老太君,「你快將東西處理乾淨。」丟下句話,她急欲離開,走了才幾步,卻又疑慮重重,玥姬一心想除掉自己,這次的事她大可以告知少主,如此重的罪,她難辭其咎。
不知不覺走向前,汐奚雙手放在門把上,剛打開,整個身子便被一抹高大的身影給籠罩其中。
一抬頭,她杏目圓睜,小嘴輕呼,「少主。」
裡頭的丫鬟突然驚怔,掩埋的動作僵住,面如死灰,雙肩顫顫巍巍。
殿澤負手而立,一襲白色長袍俊朗不凡,雙目落在汐奚身上後,又轉向邊上的丫鬟。
「奴……奴婢見過少主。」
視線睨著還未來得及掩埋的褻褲,殿澤目光暗沉,一字未說,轉身離開。
「少主,少主——」丫鬟絕望呼喊,倒在地上不斷哀哭。
汐奚忙追出去,怎奈步子始終趕不上,轉眼就落下一大段。
好不容易等到殿澤停下腳步,她追上時,見他正對迎面而來的賈官家吩咐什麼,小心翼翼近身上前,只聽到了最後一句,「讓所有大夫趕去紅綃閣,玥姬私下淫亂並懷有身孕,一旦確認,處死後扔出五月盟。」
賈官家聽聞,面色難看,急忙領命,「是。」
彎腰從殿澤身側走過,他神色擔憂,瞅了男子一眼後朝著紅綃閣而去。
汐奚杵在原地,她雙手緊緊握起,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站了片刻,殿澤並未久留,再度將她甩開很遠,汐奚眼見他朝著後院走去,須臾後,還是跟了上去。
雙手枕於腦後,男子單膝屈起,白淨的袍子展開平鋪在身下,雙目微闔,臉上的怒意已消,轉瞬,就神色安然自在。
汐奚站在他身前,殿澤聽到腳步聲,鳳目睜開,「你都恨死她了,為何還要幫她?」
她席地而坐,躲開殿澤的視線,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知其中原委,自然不會明白。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守口如瓶,絕不聲張。」
男子聽聞,鳳目斜視而來,面上帶笑,並沒有絲毫惱怒,「誰要你那麼戰戰兢兢了,嘴巴長在你身上,我還能將它堵住不成?」
汐奚雙手抱膝,心中的疑慮越積越深。
「躺下,陪我曬會太陽。」殿澤一條手臂橫過來,巨大的慣力環住她整個身子,一下將她壓倒在地。
耳畔邊陣陣灼熱,男子一手攬住她肩頭,整個身子像是拚命想要汲取暖意般,朝著汐奚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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