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的寢房中,亦放著各式酒罈,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酒香,沁人心脾,氣味與連翹方才故意打破酒罐的房間裡的酒味並不相同,二長老只在房裡坐了一會兒,臉就變得紅彤彤的,像是被酒氣熏紅了般。
替自己倒了一杯酒聞著,二長老閉眼陶醉在酒香中,而連翹與巫岱逸絲毫不受酒味的影響,皆憤怒地瞪著二長老。
三人沉默地對峙片刻,巫岱逸首先開口道:「二長老,爹是怎樣的人你最清楚,兩年來他只有好姨一個女人,絕對不會答應和其他女子有肌膚之親,你何苦要害了連翹的一生?」
二長老不認同地搖了搖頭道:「你爹的確是個專情的男人,只是,這事他答應過我,他現在恐怕已經在趕往南星國的路上。」
「不!不可能!」巫岱逸痛苦地大吼,二長老不會騙人,若是爹一旦回來,便說明他願意娶連翹,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二長老看著面露痛楚的巫岱逸,也有些不忍心,道:「除了君好之外,你爹不屑於要全天下任何女人,但連翹這丫頭,他即使不想要也非得要,你想知道這是何緣故嗎?」
「想。」連翹與巫岱逸兩人皆是滿心疑慮與怨氣,自然迫切地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長老喝了一口酒,娓娓道:「大約幾百年前呀,巫連兩家的祖先巫舞與連輝互相詛咒,巫巫詛咒連家大凡女十六歲、男十八歲——」
連翹猛然想到她穿越到古代的第一天爺爺對她說過的話,激動地打斷二長老道:「巫舞的詛咒我知道,連輝的詛咒是什麼?」
當場只有巫岱逸露出詫異不解的神情,連翹得知此事二長老並不覺奇怪,她能反常地活著,已是奇跡,想來連常山一定研製出什麼藥劑控制他們祖孫二人的生命。
「快說呀。」連翹見二長老突然閉口不語,焦急地催促。
二長老將杯中的酒一口喝乾,呷了呷嘴道:「那詛咒不提也罷,你連家因為詛咒變得脆弱短命,而我巫家雖不致於短命,很多時候卻活得生不如死,半斤八兩呀。」
「哼,誰信。」連翹不屑地冷哼,還有什麼詛咒能比連家慘?若不是爺爺自殘身體,哪能活到這個年歲?若不是巫舞的詛咒,真正的連翹怎麼會自殺而亡?
二長老繼續道:「大長老他閉關修煉,並非想要成為武林中的絕世高人,而是為破除巫連兩家的詛咒而努力,只是,他閉關多次,皆毫無進展,反倒是我呢,經過多年的潛心研究,已經有了可行的辦法,雖然遭到大長老的反對,但時間不等人,連翹好不容易找到,我一定要試一試,雖然手段殘忍了些。」
「什麼辦法?」巫岱逸的聲音有些打顫,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知道,二長老所說的辦法恐怕不是只讓連翹與巫鳴成親那麼簡單。
二長老瞄了連翹一眼,看著酒杯道:「待連翹與你爹成親懷上孩子後,在三個月以內,將連翹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取出,製成胎酒,到時不論是巫家人還是連家人,只要喝了胎酒,皆可以解除詛咒,並且不會再傳至後代。」
「你好殘忍!好可怕!我不要成親!不要懷孩子!」連翹摀住耳朵搖著頭大喊,儘管事情尚未實施,但聽起來已經讓她毛骨悚然,想要嘔吐。
「連翹,連翹……」巫岱逸見連翹全身都在顫抖,連忙將她摟進懷中,不停安撫,其實,他震驚的心亦在劇烈地顫抖。
待連翹安靜下來,二長老又倒了一杯酒喝下,道:「丫頭,為了巫連兩家人的幸福,你該做出這種犧牲,岱逸他爹從不碰他不愛的女人,但為了巫家人能解除噩運,也願意和你成親讓你懷上孩子,你放心,他是一個良善之人,娶了你之後,一定會對你好,待你腹中的孩子解除巫連兩家的詛咒之後,你還可以生更多的孩子。」
「我不聽不聽不聽!」連翹再次摀住耳朵,使勁地晃著頭,很想要不顧一切地逃離巫家,但身體已經嚇得癱軟,寸步難行。
巫岱逸畢竟是個錚錚男兒,很快冷靜下來,一邊攬緊受到驚嚇的連翹,一邊問道:「二長老,你說的方法一定有效嗎?」
「有七成的把握。」二長老如實回答,大長老一直反對他的方法,一來是手段太過殘忍,很有可能一屍兩命,二來就是沒有完全的勝算。
「才……七成?」連翹雖然嚇得渾身顫抖,但卻一直側耳傾聽,思想也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她本就不是這裡的人,先不提要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且還要和他做夫妻之事,只對於剖腹取嬰兒這件事,若是真能解除巫連兩家的詛咒,相信真正的連翹也可能會在權衡再三後答應,只是,七成的把握未免太小,若是失敗了,她的付出還值得嗎?她的答案自然是不值得。
「二長老,就是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贊同!連翹已經找到是好事,何必衝動行事?要不等大長老出關後再行商量?」巫岱逸所站的立場,無論是出於對生命的憐憫,還是出於對連翹的佔有慾,他都傾向大長老那邊。
二長老站了起來,擺出長者的威嚴道:「大長老閉關,巫家的一切大小事皆有我做主,待巫鳴一回來,即刻成親。」
二長老所住的院落很大,房間充足,景色也很怡人,但院落的周邊設計卻像一個牢籠邊緣,圍牆不高,想要躍出卻機關重重,連巫岱逸也破解不了。
換而言之,自二長老離開後,便沒有再出現,連翹與巫岱逸二人,被軟禁在二長老所住的院落中,在巫岱逸的要求下,小紫被老酒帶進來照顧連翹。
夜深之時,連翹毫無睡意,悶悶地坐在院子裡,抬頭望著昏黑的天空發呆,夜空中的月亮與星星是不是也在為她抱不平,所以都沒有露面?
巫岱逸默默陪伴著連翹,垂首不語,他是巫鳴一手養大,若不是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他幾乎忘了自己沒有巫家血脈這事,他不知道巫家到底受到怎樣的詛咒,只是感覺巫家人除了兩個長老和他,其餘的男人與女人性格都大致一樣,孤僻內斂,不愛說話,好像並不快樂。
莫非連輝的詛咒就是巫家人的不快樂?
爹是不快樂的,從他懂事起就知道,爹很喜歡和二長老在一起喝酒,喝多的時候,卻不喊不唱,只會默默流淚。
自從爹娶了好姨之後,似乎變得快樂一些,至少臉上時不時會有笑容,但他那眉宇間積累多年的憂鬱,卻極難消除。
平心而論,他早已將自己當做巫家的一份子,所以他一直在潛心尋找兩位老人想要找的人,只是找到的同時,他卻犯了一個天大的不該,那就是愛上了連翹。
若是不愛,他縱使仍舊反對,心中的痛苦或許就會少一些?他很想和連翹生米煮成熟飯,但他清醒地知道,他不能這麼做,他這樣做對不起爹,對不起巫家,況且,即使他已經和連翹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想必二長老為了巫家的詛咒,仍舊會堅持讓連翹和爹一起生孩子。
「連翹,是我對不起你。」他根本就不該把連翹搶來,或許這次等大長老出關,就會有好的法子。
「我已經不怪你了,呵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連翹一點兒也不悲觀,她已經想好了,她反正逃不出去,看來必須和巫鳴成親,她準備在洞房之夜的時候,和巫鳴講好,不和他做夫妻之事,等著大長老出關再做定奪。
拖延時間,便給她的出逃與安全提供了萬千可能。
她對自己如此有信心的基點,除了她本身樂觀外,還因為二長老和巫岱逸都說,巫鳴乃一專情男人,作為一國之君,想必也是個肯講道理之人,絕對不會勉強她。
只是,若把連翹比作一隻年幼的小狐狸,那麼老謀深算的二長老便是只久經沙場的老狐狸,連翹若想成為他的對手,實在還不夠格。
兩日後,一身微服的巫鳴悄悄回至巫家,與二長老喝了一頓酒後,當即決定,第二日便與連翹成親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