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連翹莫名鬆了一口氣道:「那是誰呀?」
蘇合眸中即刻氤氳籠罩,淡淡道:「七師兄。」
「是他?」連翹眼前立即浮現出鐵無雙那張剛毅的臉。
蘇合點了點頭,道:「七師兄是師兄弟中對我最好的一個,我一直以為,他是將我當成親兄弟般看待才對我處處護著,誰知他居然會對我有那種想法,並趁著酒醉……若不是那天晚上我情急之下咬破了他的嘴唇,絕對不會想到壓在我身上的男人竟然會是他。」
「第二天,當我生氣地質問他時,清醒的他竟強握住我的手說他喜歡我,要我做他的男人,他保證會一輩子對我好……我又驚又嚇,寧願昨晚是他醉酒將我當成了女人,那樣的話,我可以馬上原諒他,可事與願違,自他把話挑明之後,每次見到他灼熱的目光,我都覺得很尷尬很難受,於是我開始刻意避開他,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但我的拒絕與躲避並沒能讓他知難而退,反而他的舉止越來越大膽,若是哪天晚上我沒有鎖好門窗,他便會進來強行對我……不但如此,光天白日之下,他只要四顧無人,便會肆無忌憚地抱住我,發了瘋地強吻,甚至還把手伸到我的衣服裡面……我反抗無效,也不敢大喊求救,只能像個女人一樣傷心落淚。」
「有一次他強吻我之時,不巧被二師兄撞見,二師兄冷冷地看著我們,然後將淚流滿面的我拖到鷹飛崖邊,靜默良久之後,他突然轉身問我想不想擺脫七師兄的那種糾纏,我點頭說很想,二師兄笑了,卻接著說出一句讓我重新跌入谷底的話。」
聽到這裡,連翹忍不住道:「夜末讓你做他的男人?」
蘇合點了點頭,連翹冷哼道:「夜末可真會乘人之危。」簡直卑鄙無恥,他那麼做與鐵無雙又有何區別?
「二師兄見我臉色驟變,解釋說他雖然對女人沒有興趣,但卻不是什麼男人都喜歡,我肯定不是他中意男人的類型,他讓我做他的男人,就好比逢場作戲,一來打消師父為他娶妻的念頭,二來讓我免受七師兄的侵擾,但若是我不答應,他絕不勉強。」
「想到七師兄那熾熱的眼神,以及那瘋狂的強吻與撫摸,我沒有多作猶豫便答應二師兄做了他的男人,二師兄說到做到,除了在師父與七師兄面前演戲外,對我從沒有不規矩的言談舉止,很快,整個邪門都知道我和二師兄的關係,七師兄雖然憤怒,卻礙於是我自己的選擇,以及二師兄的地位,再也沒有騷擾過我。」
「但七師兄卻並沒有死心,屢次提出要和二師兄比武決定我的歸屬,二師兄起初根本不理會他,但有一次著了他的道,一口答應下來。儘管我知道二師兄的武功比七師兄要好很多,但我討厭他們這種以我為賭注的比武方式,其實,我比誰都痛苦,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男人,我是一個男人,只想做一個女人的男人,而不是什麼男人的男人。」
「連姑娘,是你阻止了他們比武,我很感激,對於你提出的要求,我樂意之至,雖然我並非二師兄的男人,但在其他人的眼中,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斷袖,我在邪門的名聲已經如此不堪,或許這樣的名聲還將影響我將來娶妻生子,與此同時,七師兄的不肯放棄,亦讓我寢食難安。」
蘇合將心事全全掏出之後,雖然痛苦猶在,臉上卻浮現出一抹難得的釋然,他從沒有想到,竟會有一個女子這般安靜地聽完他的心聲。
「原來這才是你的心病所在。」連翹完全投入到蘇合的那份痛苦之中,儼然忘記了自己是個女庸醫的事實,托著腮幫凝眉思索起來,蘇合靜靜地看著她,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這個女神醫的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連翹抬起頭,臉上綻放著自信的光彩道:「蘇合,你的病有救了!」
「真的?」蘇合眼放異彩。
「嗯,」連翹神秘兮兮地笑道,「我有辦法讓你做一個正常人,我想,只要你有了喜歡的女人,並經常和她在一起,不但能讓整個邪門的人對你改變印象,而且鐵無雙見你們恩愛的樣子,最終一定會放棄。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你有喜歡的女人嗎?」
蘇合即刻神色黯然道:「沒有。」山莊的女人本就少,而且因為他與二師兄在一起,僅有的三個師姐也不同他往來。
「那好辦,我勉為其難扮演你喜歡的女人吧。」
聞言,蘇合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你是師父指給二師兄的,我怎麼能——」
「哎呀,不過是演戲,治好你的心病才最重要,蘇合,你到底聽不聽我這個女神醫的話?」連翹決定為了這個可憐的病人犧牲自己一把,至於接近夜末的事,她會繼續去做。
蘇合很怕連翹放棄他,馬上道:「我聽,只是委屈連姑娘了。」
「嘻嘻,一點兒也不委屈!」連翹怕他還不夠信任自己,一本正經道,「當然,僅靠我扮演你的女人還不夠,必須伴之以藥物的治療,這樣雙劍合一,相信無須多久,你就會成為一個像我一樣無憂無慮的少年。」
二人一拍即合後,連翹與蘇合手拉著手,開始晃蕩在整個邪門弟子面前,明明白白地讓他們知道,連翹與蘇合互生愛意的事。
邪門弟子議論紛紛,一致認為因為連翹治好了蘇合的心病,蘇合對連翹由感激漸生愛慕之情,所以離開夜末,決定做一個正常的男人。
另一方面,眾人皆知曉,蘇合在拋棄夜末的同時,還奪走了師父安排給夜末的准妻,但由於眾弟子認定夜末是個不能改變性取向的斷袖,所以對於這樣的結果,倒覺得連翹和蘇合在一起更合適。
夜吹寒對於連翹的決定本有異議,但聽到連翹信誓旦旦說是為了替蘇合治心病,便強壓笑意,叮囑她別忘了他兒子,未作任何干涉。
不出幾日,蘇合便感受到邪門人對他態度的改觀,看他的眼神中再沒有從前的扭捏成分,反而是笑意滿滿的祝福,加上連翹每日讓他喝三次的輔助湯藥(實乃紅糖薑湯),身心愈來愈健康,清秀白皙的臉龐上,陰霾日益少去。
「連姑娘,若是能早點認識你,或許我便能多快樂幾年。」蘇合牽著連翹柔軟溫暖的小手,越來越不捨得放下,他有時候偷偷地想,連翹若真能成為他的女人,該有多好?
「哈哈哈……」連翹看到不遠處的夜末,抽出她的小手,得意地笑道,「現在開始快樂,也不晚吶。」
夜末知道連翹與蘇合相愛之後,並沒有反對,蘇合能做回自己,他也為他高興,只是想不通,為何這兩人在一起了,還要經常出現在他面前?他們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他們的濃情蜜意嗎?真是莫名其妙。
夜末擺脫不了這兩個陰魂不散的男女,開始連蘇合也不加理睬,不但沒有好臉色,而且閉了口一句話都不說,這兩人臉上露出的燦爛笑容,是他永遠可望不可及的一個夢而已。
蘇合的心病日漸好轉,連翹亦是心情甚好,雖然她不是神醫,卻極有成就感,只是她發現一件怪事,當她一人走在山莊的時候,總覺得脊背發涼,好像背後有人在陰森森地盯著她看,猛然回頭,有時看到的是滿臉嫉恨的鐵無雙,有時是雲淡風輕的玄狐,有時是噘著嘴的夜百靈,甚至是一臉冷漠的夜末,或者轉臉極快的夜吹寒,還有的時候,誰也沒有看見。
「蘇合,這是最後一劑藥咯,你喝下後,就算痊癒啦。」連翹將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湯遞到蘇合面前,笑嘻嘻地看著他。
「太好了,連姑娘的藥是我喝過最好喝的,一點也不苦。」夜末接過碗,吹了吹,一臉幸福地緩緩喝下。
「我們去找夜末吧。」蘇合點頭,拉著連翹的手站起,剛邁出一步,突然鬆開連翹的手,全身突然痙攣起來,繼而呼吸急促,沒多久便昏倒在了地上。
「蘇合——蘇合——」連翹叫不醒蘇合,急得滿臉通紅,連忙跑去找邢大夫。
只是待邢大夫匆匆趕來之時,蘇合早已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