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將夜吹寒的話當成耳旁風,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兒子十八歲,那你幾歲?」
「三十四,連姑娘是否覺得夜某看起來二十歲不到?」
「我看你一百二十歲都不止。」
連翹暗暗算了算,發現這男人竟然十六歲便有了兒子,這在古代雖很正常,但她還是唏噓不已,兒子都這麼大了,竟然還混得像個風流公子哥似的,到處留情,真讓人鄙夷。
「呵呵,連姑娘若執意要做夜某的女人,夜某自當欣然接受,只不過實乃委屈你了。」
「誰說要做你的女人?」
「夜某誠心向連姑娘推薦自己的兒子,連姑娘卻絲毫不關心我兒的情況,反而打聽夜某的年齡,這不明擺著對夜某有意嗎?」
「夜爺爺你誤會了,我問你到底幾歲是想不通,你看起來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會有這麼小的兒子?說你孫子或者重孫十八歲,我倒更願意相信。」
「哈哈哈,連姑娘真是風趣可愛,配我們小末最好不過。」
這夜吹寒脾氣好得實在是嚇人,一路上不論連翹怎麼數落、打擊,他卻一點兒也不生氣,總是對她笑臉相迎,對於她說的任何話,他不但一句不落津津有味聽著,還神采奕奕地緊盯著她的眼睛。
若是換了別人,連翹會覺得對方是在尊重她,可換成夜吹寒,她就覺得這是他妄想以一雙桃花眼勾去她的魂魄,這對別的姑娘行得通,對她卻一點用都沒有。
看著他逆來順受的欠揍模樣,再聽著他厚顏無恥的論調,連翹漸漸麻木,權當一隻討厭的黃蜂在身邊飛呀飛。
二人熟絡之後,夜吹寒再不叫連翹「連姑娘」,直接叫她翹翹,連翹在抗議無效後,開始連名帶姓地叫他。
「翹翹,我邂逅了無數女人,她們或叫我夜哥哥、夜大哥,或叫我夜郎、吹寒,卻從未有女人敢連名帶姓地叫我夜吹寒,你是第一個,雖然略失體統,但總比叫夜爺爺強,我認了,反正等你嫁給了小末,就得乖乖叫我爹,呵呵。」
夜吹寒沉浸在美好的想像中不可自拔,連翹心中一陣惡寒,這男人雖然笑瞇瞇的,卻極會佔人便宜。
夜吹寒所掌門派坐落在聚寶山的半山腰,門下共有二十幾個弟子,其中排行第二的夜末、排行第四的夜百靈是他的親生兒女,不過他的這一雙兒女自懂事後不知何故從不叫他爹,與眾弟子一起叫他師父,所以他特別期待有人叫他一聲爹。
連翹擰開水壺問道:「你掌的什麼門派?」
夜吹寒訝異道:「如此名聞天下的門派翹翹沒聽說過?」
連翹搖了搖頭,喝下一口水。
「此門派乃夜吹寒二十歲親自所創,名曰『邪門』。」
「噗——」連翹吞下一半的水全噴了出來,「邪門」是一個形容詞,怎會組成一個門派?這不明擺著說這個門派是不正之派嗎?太可笑了!
「呵呵,如此響噹噹的門派嚇到你了吧?翹翹可有意成為邪門的一份子?」夜吹寒得意地遞給連翹一塊手帕,示意她擦擦嘴。
連翹剛要說「不想」,夜吹寒便自作主張道:「啊,翹翹是我未來兒媳,自然是邪門的一份子,妙極!」
「這位大爺,你知道邪門往哪裡走嗎?」連翹突然攔住一個路人,笑嘻嘻打聽道。
「啊?血門?不知道!」老頭的聽力似乎不太好,大聲回答。
「這位大叔,你可聽說江湖上有個門派叫作邪門?」連翹這次攔住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希望他耳聰目明、見多識廣。
「姑娘你哪裡人?我走南闖北三十年,什麼門派沒聽說過,何時出了個鞋門?做鞋子的?聞所未聞!」
「小弟弟,你們可聽說過附近有個邪門?」聚寶山的山腳下是個小村落,連翹問一群正在嬉戲的男孩們。
男孩們即刻安靜下來,認真想了想,皆搖了搖頭,突然,一個缺門牙的男孩大喊道:「姐姐,我知道邪門在哪裡!」
「哪兒?」
缺門牙的男孩咧嘴一笑,手指近處的一扇搖搖欲墜的破門,道:「姐姐,那門斜了,是斜門。」
「哈哈哈……」連翹和那群男孩子一起笑得前仰後合,只有連蓮與夜吹寒沒笑。
「夜吹寒掌門,你所創的邪門就是這麼聞名天下的?」
「呵呵,翹翹你運氣實在不好,恰恰問了幾個孤陋寡聞之輩,上山吧。」夜吹寒最終還是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
聚寶山高聳入雲,綿延約有百里,連翹抬頭望去,雲霧繚繞,雖不得全貌,卻有一種墜入仙境的感覺。
夜吹寒在前面帶路,連翹原本跟在他的後面,連蓮走在最後,但爬了兩個時辰後,她便體力不支落在了後頭,渾渾噩噩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扯掉臉上的絲絹道:「我爬不動了,歇一會兒。」
夜吹寒回走到她面前道:「翹翹,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趕到邪門,若不然夜遇猛獸,會有性命之憂。」
連翹此刻完全被疲累席捲,哪裡還把他的話當真,拿起包裹放在一旁,權作枕頭靠下,閉上眼睛道:「不管了不管了,我要睡覺。」
昨晚出發之前,只有連蓮睡過幾個時辰,夜吹寒自能抵擋睏意,然連翹從沒一口氣爬過這麼高的山,實在撐不住了。沒一會兒,她已酣然入夢,夜吹寒看著熟睡的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讓連蓮幫忙,將她扶至他的背上,直接背著她上山。
夜吹寒從沒背過女子,如今背著一個渾身散發淡淡藥香的姑娘,不禁心馳蕩漾,漸漸放慢腳步,沉醉到這份靜謐的美好之中。
一個多時辰之後,夜吹寒三人終於爬到了半山腰,輾轉繞了幾個彎後,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僻靜的山莊。
「師父回來了!師父回來了!」山莊東側有一片空地,夜吹寒的弟子正在空地上互相切磋武功,其中一個眼尖的看到來人,興奮地大喊起來。所有人皆停下動作,將目光投向了夜吹寒三人,眾弟子看到趴在他們師父背上沉睡的女孩,膚白如雪,紅唇嘟翹,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皆露出驚訝的表情。
師父每次下山都會帶一兩個姑娘上山,他們早已見怪不怪,只是師父這次帶回的姑娘似乎與從前的大不相同,容貌與師父曾經帶回的姑娘全不是一個類型,而且師父是一個極愛面子之人,這還是第一次在眾弟子面前公然背著一個姑娘。
「咳咳,翹翹,翹翹……」夜吹寒接收到弟子們訝異的目光,面子有些掛不住,輕輕聳了聳肩,試圖叫醒連翹。
「嗯,別吵。」連翹閉著眼睛,趕蒼蠅似的抬起一隻手,卻恰好打到夜吹寒的俊臉,啪一下,聲音很是清脆。
「唏——」弟子們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