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他們第一次不得不露宿野外。按照鳳翎的說法,要到下一個城鎮至少還要再趕一天的路。通宵趕路的苦悶,在場所有的人都已經嘗過一次,不約而同地想避免再嘗。因此眾人毫元異議地選擇了停下馬車,暫且在官道邊的樹林裡歇息一晚。
也正因為如此,這個晚上嵐西沒有找到與鳳翎單獨相處的機會,而她更不願意在眾人面前對鳳翎低頭,於是冷戰還在持續。
翌日,一行人在沉默中再次出發了,一日馬不停蹄,終於在天昏昏暗的時候,到了黃石鎮。這是一個很小的鎮,鎮裡只有一家小小的簡陋的客棧一一黃石客棧。
因為沒有別的選擇,過往的行人都不得不入住了這個黃石客棧。房間訂了三個,雲夫人自然是一個人住一間,判下的便是鳳翎、嵐西、葉荷和一一四個人和一隻貓分配。鳳翎沉默地進了第二間房,沒有去理嵐西。這神情況下,嵐西愈發地拉不下臉,她本想和葉荷、一一擠一處,但葉荷卻把她推了出來,也不管內情如何,就讓她好好跟鳳公子低個頭,認個錯什麼的。
葉荷越是這麼說,嵐西就越是強,明明知道是自己昨天說得有些過頭,但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又禁不住地狡辯:她又沒有無中生有!她理直氣壯地把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可是沒堅持多久,便煩躁地用雙手摀住了臉,心裡歎了口氣:她的話雖然是實話,卻是有幾分傷人「……
嵐西在房門口站了許久許久,幾次抬起胳膊,還是敲不下去。這般優柔寡斷,到最後連她自己也有些唾棄自己:她不是一向覺得只要能好好地活下去,尊嚴什麼的根本是虛無的東西……,……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變得這麼任性起來了呢?
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嵐西不由地面色一凜,正想再次抬手敲門,房門卻在這個時候正巧打開了,露出某人有些冷淡有些疏離的面孔。
嵐西尷尬地收回了手,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一下子被打亂了節奏。
倒是鳳翎心中暗暗好笑,他自然是早就看出了過去的這一天多里嵐西好幾次欲言又止的窘樣,更沒有忽略掉剛剛嵐西在他的房門站立了很久卻不敢進來。他心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忍不住先投降了,將門敞得更開,道:「有事嗎?」
嵐西本來就還在尷尬,看他仍是一臉冷傲的樣子,下意識地道:「沒事。
「是嗎?」鳳翎目光深沉地望著她,一瞬間,嘴角染上冷意。他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她還想怎麼樣?
他冷淡地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道:「那你早點歇息。」他說著,雙手搭上門,打算關門。
可房門才合上一半,就聽一個軟軟糯懦的聲音倏地響起:「等等。」同時一隻素手已經壓上了門板,阻止他關門的動作。
鳳翎停下了動作,看著面前帶了幾分急切、幾分羞窘的女子,滿臉通紅,卻又眼神倔強。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她內心極力壓抑的驕傲,眼神不由地軟了幾分。
他再次將門拉開,然後身子一側,道:「進來吧。」
嵐西遲疑地看著他留出來的那個空擋,心裡對自已說:既然都走出了第一步,那第二步又算什麼?
思罷,她毅然地彷彿蘋命壯士一般地走了進去。
「吱」的一聲,鳳翎關上了房門口
這是他們第二次在一個小房間內單獨相處。上一次,嵐西已經覺得有夠不自在,但沒想到還會有今天。她半低著頭看著地,心想:這樣的話,應該比較容易吧。她乾咳了一聲,調了調嗓子,粗噶的聲音自唇間飄出:「對……
「算了。」鳳翎打斷了她才發了半個音的那三個字,「你不必說了。」
嵐西驚訝地去看他,心想:難不成道歉還不夠!?
這一看,卻發現他彷彿又變成了之前的那個他,雖然稱不上溫和,卻不再散發那種平常對外的冷淡以及疏離。她一方面鬆了一口氣,但另一方面又無法高興起來,因為她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原來他的冷淡和疏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能夠影響到她了,…………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我已經收到你的道歉了。」鳳翎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呃?嵐西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鳳翎一臉戲謔地望著她,道:「雖然你不妻歡你的聲音,但我倒是不討厭。」
男人懷……嵐西想到前世多少男人迷戀名模林志玲嬌滴滴的娃娃音,不由地臉紅了綠,綠了白,她到現在才懊惱地發現剛才居然脫口而出的用了這具身體原本的聲音酬
鳳翎好似沒有看到嵐西的懊惱,又或者他正在享受著嵐西變化多端的臉色,涼涼地宣佈:「老規矩,我睡床。」簡潔的個字彷彿在用另一種方式說,兩人同室而眠的生活又將開始了,而他像之前一樣,不打箕委屈自己。
就是這個字讓炭西一下子後悔了。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道:早知道會這樣,她還不如明天一大早再來道歉好了,這樣她好歹還能多睡一晚的床。這個人,真是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嵐西瞪大一雙大眼睛,努力地釋放傳說中的電波。
顯然她的電波對鳳翎一點影響也沒有,他已經一臉閒適地在床沿坐下,突然眉眼一動,上下將嵐西打量了一遍。
那犀利得彷彿磨刀霍霍的屠夫一般的目光看得嵐西幾乎想躲到桌後擋住一半的身體。
而鳳翎終於在嵐西抗議以前開了尊。:「我例沒想到你居然會武功。」
嵐西沒想都已經隔了一天多,他突然會跟她提這個話題,愕然地答道:「不過是些拳腳功夫。你想必也知道我沒有一點內力的。」
鳳翎點了點頭,沒有如嵐西所願地放棄這個話題,又道:「你那招雖然有些怪異,卻很用巧勁,可以讓一個沒有內力的弱女子把一個大男人給摔出去。有點意思。」
「我那不過是趁你不備罷了。若是再來一次,肯定是不成的。」嵐西無比謙虛地努力把自己降低,但她心裡也知道這不是假話。以鳳翎的功力,她想再用同一招掉他一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說不定,他看過一回,就比她還使得好了也說不準。
「你跟誰學的?」鳳翎明知嵐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卻還是繼續問著。他心裡對嵐西越來越好哥了,從相識以來,她就帶給了他一個又一個的驚奇。先是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她看著他當時那張醜陋的面孔、污濁如丐的打扮,鎮定自若,甚至理智地做出了那樣的選擇,……,……其中讓他始終覺得矛盾的是,那之前她明明為了清白而去奮力撞牆,可甦醒之後卻完全變了,毗到底在她當時昏迷的一盞茶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她有了那麼大的變化呢?
再後來五年過去,他在漓城偶然遇見她,卻沒想到她居然會為他生了一個兒子。那一晚,她完全是不得已,她完全可以在發現懷孕以後拿掉孩子,這樣,就算她在王爺府呆不下去,她還可以有別的選擇。可是她生下了一一。六月中文首發文字版
然後是昨天,她居然在他毫無防備的狀態下,一把就把他給摔了出去。這種應該稱得上是窩囊的狀態自他十歲以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可是她卻做到了。
鳳翎瞇了瞇眼,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嵐西。這個女人,她不是絕色美人,也沒有他認識的很多女人聰明,可是就是讓他覺得酬有趄,沒錯,是有趣。若不是他覺得她有點意思,他恐怕早就選擇帶走一一,而不是連她一起也帶回鳳族。
他想著,雙眼越瞇越細,雙唇愈揚愈高,形成一個三輪細細的彎月。
一瞬間,嵐西感覺眼前的屏夫好像變成了一個成精的狐狸,頓時渾身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嚥了一下口水,眼神閃爍地虛應道:「這不過是我偶然遇上一個來漓城的江湖藝人學了一招而已,粗淺的很。」
「一招?」鳳翎揚起右眉,懷疑地瞅著她。
嵐西又吞了一下口水,也覺得自己說的太過,於是改了。:「就幾招而已。學得不多也不精。」
鳳翎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顯然是不太相信她的話,卻也沒有追根究底,只是說:「哪一天,使給我看看如何?」
不會吧?嵐西無奈地眨了眨眼,很想說不,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也許不錯。剛才她說了謊,但也說了實話,謊言是她的柔道當然不是跟什麼江湖藝人學的,而實話是她確實就會幾招,學得不多也不精。她這幾招柔道自然前世帶來的禮物,但她前世並不是什麼柔道高手,只是有一次她得到一個在舞台上出演柔道少女的機會,雖然那不會是一個配角,但是為了揣摩角色,她很認真地去修行了一段時間的柔道。但她不是什麼柔道天才,所以沒有從白帶變成黑帶,只是會幾招徒具虛表的動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