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狀元 正文 第八章 天脈神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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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風行烈……面面相覷。風行烈扭頭要走,我一把將風行烈拉住,低聲說道:「先等一會!總要試過才知道……」

    聽見了一聲響亮的嘲笑:「不是不會背吧?」那是那個討厭的范建恆。

    「我看,多半是連《論語》《孟子》都還不會背呢,就學會誇誇其談了!」聲音不響亮,但是,人人聽得明白。那是站在歐陽毅身邊的一個青年書生,看樣子,是歐陽毅的跟班。

    又聽見嘲笑的聲音:「歐陽兄啊,你居然與這樣一個傢伙定下杏壇論道之約?您可是我們丙辰班的領軍人物啊,這回走眼了,與這樣的草包論道,您的面子丟光了!」

    「勝之不武啊……小子,要不,磕兩個頭,這個論道之約,咱們就取消了吧?歐陽兄大人大量,其他的,也不跟你追究了!」

    半晌之後,誇張的笑聲終於像早上的太陽一般噴薄而出,震耳欲聾。

    震耳欲聾的笑聲中,卻看見一個先生模樣的人(之所以說是「先生模樣」,是因為延川學院的學生年齡,大大小小都有,七八十歲的不見得就一定是先生……),急沖沖走上前來,撥開看熱鬧的人群,將一封信遞給山羊鬍子,悄悄對山羊鬍子說了兩句話。

    山羊鬍子臉色一變,接過了那封信,掃了一眼,驀然憤怒起來,說道:「我延州書院的事情,知州大人無權干涉!居然寫信要我們同意收這兩個學生……」

    山羊鬍子一句話說完,四周看向我們的目光,登時就不一樣了。

    風行烈的身份,據說很高貴,但是天高皇帝遠,延州小地方,大家對樞密使大人並不十分感冒。但是知州大人就不一樣了。一句話,縣官不如現管!

    眼睛往前面看去,那個擠在最前面看熱鬧的范建恆,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躲進人群之中去了。

    還有一些目光……卻是嫉妒,還有……看不起!

    的確,聚在歐陽毅身邊的那群人,目光之中,全都是鄙夷之色。

    想來也是。二十來歲,正是糞土當年萬戶侯的年齡,看到一個誇誇其談的傢伙,居然連進書院都要開後門,還不鄙夷?

    想想也慚愧。咱們無意之間,竟然充當了大學當中最惹人痛恨的……嗯,儘管真正的,是風行烈,與我無關。

    山羊鬍子看準了我們,乾笑了一聲,說道:「剛才知州周大人寫了信來,要我們書院對你們網開一面,免考招你們進書院……」

    山羊鬍子將話明白的說出來,四周更是一片嘩然。

    此時周圍聚集的人群已經越來越多。除了前來應考的考生,還有不少書院本來的學生。遠遠站著的那幾個,看模樣,還是書院的先生。

    剛才山羊鬍子說話,有些腦子慢的學生,卻還不是非常明白,不知「這兩個學生」是誰。現在聽明白就是我們兩個了,還不嘩然?

    在一片嘩然中,風行烈面紅耳赤,厲聲道:「本少爺不來考這個試了!這個書院,咱也不讀了!塵,我們走,京師之中,好的書院好的先生,多得是!」

    我一把拉住風行烈。笑話,風行烈可以上京師去讀書,我卻是原籍在這裡。再說了,這一局如果不拿下灰溜溜走人的話,霉女的面子哪裡擱?

    不單單是霉女面子問題。這個時代的文人與任何時代的文人一樣,都是非常重視名聲的。我若是這樣灰溜溜離開延川書院,那些嘴巴刻薄的,將來還不知怎樣編排我們兩個呢。

    我看著山羊鬍子:「先生意下如何?」

    山羊鬍子冷笑了一聲,說道:「書院招生,乃是書院的事情。知州大人要求開後門免考,本學院也不能不給知州大人面子。既然這樣,本先生就代替整個學院的先生們集體做了這個主:你們的進門考試,免了!」

    山羊鬍子一句話落下,四周又是一片短暫的寂靜、片刻之後,有書生悄聲嘀咕:「先生,這不公平!其他人都要考試進門!」

    山羊鬍子也不理睬,看著我們,淡然說道:「方纔,歐陽毅與你們定下了杏壇論道之約,你們也答應了。知州大人的面子是要給的,但是你們的學業也是要考察的。那就借杏壇論道的機會,給你們做一個系統考察!如果在考試之中,表現不行,那麼你們……還是上蒙學部去讀三年書再說罷!」

    山羊鬍子一句話說完,四周就情不自禁的響起抽冷氣的聲音。

    的確叫人倒抽一口冷氣!原來的進門考試多少簡單,只要背書就可以了!現在,進門考試是取消了,卻換成了杏壇論道!如果不能在杏壇論道中獲勝,那麼,我們兩個就要被發配到蒙學部讀書!如果真被發配回蒙學部讀書,那……別的且不說,我與風行烈,都將在眾人的嘲笑聲中過日子了。但是……

    杏壇論道,何其難也!

    周圍看向我們的目光,不覺多了幾分同情。

    我不覺笑著搖頭,這個迂夫子……的確很可愛。書院招生,的確也需要這樣富貴不能淫的古板先生。但是,心中難免還是不爽。

    眼睛看著歐陽毅,淡淡笑道:「歐陽毅,你要與我杏壇論道?時間地點,你劃下來吧,好讓先生作出安排!」

    歐陽毅定下了時間,眼睛卻看著先生:「先生,就定三日之後,就在此處,如何?」

    山羊鬍子點頭道:「好!你們哪些人參加?」

    歐陽毅還沒有說話,卻聽見歐陽毅身邊的跟班接嘴:「我們南山書社十三人,向來同進同出。」

    山羊鬍子點頭,眼睛看向我,「你這邊,有幾個人參加?我好安排座位。」

    我淡笑了一聲,說道:「先生,我們就兩個人。他們十三人要來論道,我們兩個人都接著!論道題目範圍,還請先生先定下。」

    山羊鬍子看著我,緩緩說道:「今日事情,由《論語》起。既然由《論語》起,那麼論道的範圍,就定為《論語》一書,如何?」

    我點頭,躬身道:「今日之事,還多謝先生教訓。」抬起眼睛,無意之間掃過,卻看見遠處一群十三四歲的少年,遠遠的聚集在一處——正是一年前,我手下的那群小弟!

    我拉著風行烈出了書院大門,看熱鬧的人群也都散去了。轉了一個彎,就看見之前的那群小弟,怯生生,齊嶄嶄,都出現在我面前。

    這群小弟,其實也不是打算混黑社會的,不過是被書院裡其他學生欺壓的弱勢群體罷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這群小子就團結成了一個團體。不過今天我心情不好,看見他們,有幾分驚喜,卻也沒用好聲氣。伸手止住他們的關懷問候解釋,直接一句話砸下去:「打架是地痞流氓的做法。在書院裡混,最緊要的,還是拿學問來說話!老大我進書院是來用功讀書的,你們從現在開始,也給我用功讀書!如果不打算用功讀書,那就別叫我做老大了!」

    一群小弟,連連稱是。也沒有多說話,揮手叫他們散了,與風行烈兩人,回家。

    一路之上,風行烈已經對我滿臉驚歎:「塵,你一年之前,曾在這裡輝煌過哪……」

    回家推開門,就看見秋如意迎上來,說道:「母親說有事離開一趟,大約要幾天才能回來。來了一位公子爺,說是楊凌先生派來的,正等在院子裡。」

    我抬眼往院子中望去。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正站在院子中的一棵梨樹下。梨樹上還掛著殘雪冰晶,那少年一件月白色的衫子,在微風中輕輕晃蕩著,在冰花的映襯下,那姿態,恍若圖畫。

    聽到聲音,那少年回過頭來,溫和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只覺得,這個少年美如冠玉的臉上,燦然生光。

    少年的眉梢眼角,掛著溫情的笑意,那眼神,似乎極為深邃,又似乎極為清淺。眼神裡似乎還包容著什麼東西……只是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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