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一面之詞,還不足以證明范姨娘跟這些事有關。
)」等蕊珠發完毒誓後,金氏才又緩緩道出一句來,其中之意,昭然若揭。
蕊珠怔了一下,抬起臉,小心翼翼地看了金氏一眼,只見金氏面色微沉,見她看過來後,又道:「老爺眼下在范姨娘那,且時候也不早了,若沒特別重要的事,我也不好就將范姨娘叫過來。
天已入秋,又是晚上,蕊珠眼下衣著單薄,且還跪在地上,深寒的地氣一直往身上竄,然她額上卻冒出細細的汗珠,手心和後背也都濕了。金氏目光淡淡,卻似能看到她心裡去:「內院的事,一向是我說了算,你若真想免於受罰,就老老實實,蔣該說的都說了,到時我自會記你的功,你想好了,這樣的機會我不會給第二次。」
蕊珠看著一身貴氣的金氏,咬了咬牙,幾乎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態要求道:「我說了,太太能不能以後就將我留在身邊,我必將盡心盡力服侍太太!」
董姨娘隨即就在一旁罵道:「給你炷香,你就能順著煙爬上天了!竟敢跟太太討價還價起來了,也不瞅瞅自己什麼身份什麼德行!」
蕊珠沒往董姨娘那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且眼下都到這個地步了,即便太太不將她打發到鄉下去,到時回了董姨娘那,也不會有她的好果子吃。所以還不如就緊巴著太太,只要太太在這麼多下人面前點了頭,她就有活路可走了,不然她接下來將那事說了,太太沒準直接就將她拖出去打死!
「嗯,這事我可以答應你,正好這屋裡二等丫鬟的位置還有空缺。」金氏倒沒生氣,隨即就許了諾。
蕊珠終於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逃過一劫,緩了口氣,就小心說道:「范姨娘屋裡……應該還藏著一隻黑色的小哨子。」她說到這,嚥了嚥口水,穩住急跳的胸口,接著道:「大姑娘落水那天,我其實正在附近找我不小心丟了的一條手絹,所以,所以無意中看到范姨娘當時就躲在一旁,手裡還拿著個小簍子。我因心裡納罕,也就悄悄藏了起來,打算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卻沒想,沒多會大姑娘和千瑤竟往那亭子那去,隨後我就看見范姨娘將手裡的小簍子擱到地上,再一倒,就見一條青碧色的蛇從裡頭游出來!緊接著,她從身上拿出個黑色的小哨子吹起來,那哨子吹出來的聲音很怪異,像細細的風聲,很輕很小,但是那……那聲音似能使那條蛇聽話一般,只見那蛇爬得很快,眨眼間就沒過草叢石縫,往靜月亭那游去!接著,接著大姑娘和千瑤就從那亭子裡摔了下去!太太,我,我當時是嚇傻了,而且大姑娘落水後,范姨娘還站在那沒走,我,我又怕她會將那蛇引過來咬我,所以,所以就沒起來喊人,太太,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金氏豁地就站起來,厲聲吩咐道:「你跟我到范姨娘那去!你們也都隨上!」
……
其實剛剛那婆子來這問任荀的時候,范姨娘心裡也是吃了一驚,她沒想蕊珠動作會這麼快!只是事情卻沒辦好,竟讓太太給發現了,她這邊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呢,加上任荀聽了那婆子的話後,臉色極為不好,她便知道這好好的事,已經被攪渾了。因此當任荀不耐煩地將那婆子打發走,讓金氏隨意處理的時候,她便打算從這事裡將自己摘乾淨,於是一聲未吭。然而,她卻未料到,蕊珠竟還知道她這裡藏著哨子和蛇簍子,何曾想,隱忍了多年,結果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連自己都給賠了進去!
經這事一攪和,任荀是什麼心情都沒有了,那婆子走後,他對著范姨娘也覺得不得勁,有心想說些什麼,偏范姨娘揣摩錯了他的心思,竟一句都不提這事,只跟他說些別的不痛不癢的話。不知為何,任荀心裡莫名地就生出幾分意興闌珊來,不由就想起近日那朝中之形勢,他開始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即便是跟准了薛大人,但總不時的會有些戰戰兢兢,就怕行錯一步,弄不好就引得滅頂之災……今日回府後,喝了幾杯,好容易有了個好心情,偏金氏又揀些他不愛聽的話來說,心裡更是煩。
范姨娘說了半天,見任荀竟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不由就收了聲,靜靜坐在那,不說話了。
「怎麼不說了?」范姨娘靜了好一會,任荀才醒過神。
「老爺在想事,我怕吵著老爺。」范姨娘一臉體貼地笑道。
「哦,沒事,我就是有些累了。」任荀說著就抬手在眉間那捏了捏,范姨娘瞧著便將炕上的小几撤下,然後坐近了,將任荀的頭枕到她的大腿上,柔聲說道:「我雖不能為老爺分憂,但幫老爺揉兩下還是可以的,只是老爺別嫌我手笨就行。」
兩人正這般甜甜蜜蜜,卿卿我我地時候,忽然就聽到外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就聽到屋外的丫鬟問了一句:「太太,太太怎麼過來了!」
兩人皆是一愣,還不及反應,就見那簾子被掀開,金氏凝著臉,從外屋走了進來。
「你這是幹什麼!」任荀有些尷尬地離開范姨娘的大腿,也沉了臉。可還不待金氏說話,他又看到金氏那後面竟還跟著一行人,且毫不避諱地就跟著走了進來,他頓時就火了:「這一個個都是要幹什麼,滾出去!」
「老爺先別生氣,今晚這事,事關整個任府安危,我不得不親自帶人過來,否則指不定老爺明兒也起不來了!」金氏神色肅穆,語氣凝重。她說完,也不給任荀開口的機會,就給跟進來的那幾個婆子使了眼色,道:「兩位媽媽請范姨娘到另一間屋子去,還有這屋的丫鬟,記得一個都別落下。餘下的人,將這屋子仔細給我搜一遍!」
「太太放心,不會落下的!」跟在金氏身邊的那兩位僕婦應了聲,就上前抓住范姨娘的胳膊,將她從榻上扯了下來道:「請姨娘隨我們過去吧。」
一邊的丫鬟已經開始在這房間各處搜查起來,動作快而輕,且似都知道東西放在哪兒一般,一拿就是一個准。
「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麼!」范姨娘一邊要扒開那兩僕婦的手,一邊對金氏道:「太太,就算是我做錯了什麼,也該先給個名目,沒得大半夜就帶人過來這麼翻箱倒櫃的!老爺,老爺你幫我說句公道話!」那兩僕婦原就是使力氣的人,范姨娘哪掙得過,三兩下就被暗掐了好幾下,疼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范姨娘沒則,只得含著淚珠兒,忙向任荀求去。
「老爺放心,我不會讓范姨娘受委屈的。」不等任荀開口,金氏就已經上前走到他倆中間,擋住兩人之間的視線接著道:「因事關重大,弄不好會出大事,沒準還關係那朝中之事,我是不得已才這麼辦,老爺須多多小心才是。」金氏一臉鄭重地道了一句,緊接著就往外頭吩咐:「讓她進來吧。」
聲音剛落,紅綢就領著已經穿戴整齊的蕊珠走了進來。任荀剛被金氏那句朝中之事弄得心中一凜,可再一看蕊珠進來後,他又是一愣,接著是一窘,隨後是一惱,整個有些糊塗了。而趁著金氏擋住任荀這一會,那兩僕婦就強硬將范姨娘給拉了出去,也不管她哭天喊地的,出去後馬上就堵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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