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觀花一般的隨吳乾坤應酬也似的喝酒賞花,或者觀舞品酒,張黯然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看吳乾坤在旁慇勤的伺候著,他也不好說些什麼,更何況頻頻有隨同的莫離教教徒傳遞消息,想來也是要找個能說話的主兒決定,便也就不如何著急了。想不到吳乾坤區區小仙亦能有如此權力,在這天神界之中較為高檔的玩賞之地都給足他面子,張黯然心中亦是有些佩服吳乾坤混日子的手段高明。吳乾坤既以金錢發家,溜鬚拍馬逢人事故的本事自然是練得爐火純青,更兼有石印天神的面子在一旁擺著,因此這才能如魚得水了。石印此名確有些熟悉,但一時之間只記得在人間界略聞一二,而此時卻是想不起來,也就由得他去了。此時坐在上座之上醉眼迷濛的看著舞池前的仙女們脫俗的舞姿,張黯然的注意力卻轉移至了一處,心中不由一動。
「吳兄」張黯然單手扶在吳乾坤的肩膀上,口中卻是噴出了濃重的酒氣。
「清武兄可是醉了?」雖疑惑天神如何可能被這區區幾杯佳釀就灌醉,但吳乾坤還是不敢怠慢,忙伸手虛扶起他笑道。
「啊呃呵呵區區數杯酒,自然是灌不倒我的,可這酒若欲品其甘醇,便當由著酒意上湧,意趣隨性,方能品出此中三味啊吳兄你定然是將酒氣以內力祛除,如此謹慎是否很累?還是害怕自己酒後失言,露出了些什麼?如此拘謹,自然是無法得其意趣了,呵呵呵」
「清武兄教訓得是,教訓得是。」吳乾坤面帶微笑連連稱是,心中卻是不由的升起一股竭斯底裡的仇恨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年自己飛昇之時的慘態張黯然亦是看在眼裡,此時這番話,是否有些譏諷的意思來呢?然而再看張黯然,他依然將腦袋靠著吳乾坤,就這般呼呼大睡了起來。
哼!吳乾坤心中冷哼一聲,雖說這張黯然至少為天神的修為,但如此的不設防也太過天真了。恭敬的在張黯然耳旁輕喚了幾聲無果後,吳乾坤忙揮退了舞仙們,令眾屬下將張黯然好生伺候著進了一處臥房之中,便回到這酒樓之中吩咐起了什麼來。
「老酒仙,怎麼又有這閒情來天神界了?」相隔僅僅一條長街的小酒館之中,分身而出的張黯然緩緩的現出身形,掄起一罈酒就灌了下去,待得對方心疼的表情浮出臉上,才有些得意的笑道。
「你小子那邊有美女美酒你不喝,卻跑來我這裡跟我這孤苦老頭兒搶這些濁酒作甚?」任子炎慌忙把餘下的幾罈子酒攏入懷中,看到張黯然一臉壞笑的樣子,他有些不情願的拿起一罈酒倒上一碗推到張黯然面前,便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你也在跟著那吳乾坤?」將桌上的仙鹿肉隨手抓了一把塞進嘴裡嚼著,張黯然有些口齒不清的道。
「吃死你個小酒鬼!」任子炎又抓了一把肉如同填鴨般往張黯然嘴裡猛塞,火紅的結界將二人籠罩在內,他才氣呼呼道:「老頭子我在人間界閒不住,跑上來摸摸這莫離教的底子,怎麼了,你也覺著不對?」
「難道你以為我專程來天神界吃喝玩樂的嗎?」張黯然喉頭一垂,勉強將滿嘴的鹿肉都吞了下去,道:「你查出了什麼線索了嗎?怎麼連這勞什子天帝也給捲了進去?」
「你以為我有你那麼能耐?能大搖大擺的被莫離教的人伺候著?」任子炎老臉一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莫離教在咱們的故鄉總算是受四聖獸的制約,沒敢太猖狂,但在其餘的星球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以我掌握的線索,這莫離教之中竟隱隱摻著天魔的影子,你說這怪不怪?」
「什麼?」這下,便是連張黯然也有些驚訝了起來,一個能神人魔三界皆通的宗教,這實力也太過龐雜了吧。然而任子炎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張黯然險些絕倒:「自然,我也只是猜的。」
「這可不能亂猜啊!」想起這老頭八成是說瘋話了,張黯然苦笑一聲也不再當真,但心裡還是留了一絲疑慮,任子炎雖修為不及自己,但能在動盪的天神界中得到上古神的重用,想來說的話也不會毫無依據。任子炎依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其中關於蕭盈的事兒也說了些許,得知蕭盈此時已無大礙,在玄若島之中潛心靜養,他心下也安心了許多,估摸著自己裝醉也快差不多醒了,便將自己最後的疑問問了出來:「老頭,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你這趟上天神界來,自然不會只是為了查探這早已查探了許久的莫離教吧,或者說人間界的莫離教之中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你並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跑上來才是。」
「算你小子腦子轉得快。」又是一口酒下肚,任子炎極不風雅的打了個酒嗝後,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雪城,也就是當年女媧大人轉世之時所居的地方,那位女媧娘娘轉世時的母親陳桑,你可還記得?」
「自然是記得的。」這一位慈祥而善良的女子,令張黯然感到過自己早已遺忘了多年的母愛,說起來自己亦並未實現當初黃熙兒的請求,讓這位慈祥的母親就這麼孤苦的老去,心中的愧疚感便不覺蔓延了起來。
「在我回到人間界時,有一次前往拜訪陳桑之墓,卻碰上了一位散發著強大氣息的天神,他說是來看望老朋友。而且,他似乎知道了女媧大人的事」
「有多強?」能讓任子炎如此重視的天神,不可能會是無名之輩。
「他渾身湧動著血白色的神力,能劃破阻隔私自由天神界進入人間界,也只有七階神以上的修為才可能如此隨意了。」任子炎喝完最後一罈酒,便醉眼迷濛的倒在桌上,二人之間的結界亦消失不見,只聽得任子炎懶懶的聲音傳來:「酒喝完了,不送。」
「多謝了。」張黯然幾乎將拳頭都攥出血來,復又鬆將開來,將自己和吳乾坤玩樂之時順手收去的幾罈子佳釀都放在桌上,便消失在原地。
血白色的神力,無相神,我總算有了一絲你的線索。既然在天神界之中,那麼我們遲早是要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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幡然醒酒後裝模作樣的抱怨了半天自己的不是,又和吳乾坤演了半天的道歉戲,張黯然這才隨著其離開了酒樓,吳乾坤好聲好氣的請其前往石印天神的石印殿之中,一是吳乾坤自然是住在石印殿偏殿之中,自然是要請其前往以盡這地主之誼,其二自然是要尋機會引薦給石印天神了。看到任子炎的一瞬張黯然自然想起了石印便是當年奉天帝之命下凡而來並輕易將常音、鬼夜羅及任子炎打成重傷的使神。雖然未曾見識過其修為,但想想亦知道能在天帝座下從事者皆非易與之輩,而今能在莫離教之中,想來也算是其中的高層人物了,只看吳乾坤如何將自己舉薦而至,得到石印信任的話,再探入莫離教真正的內部亦輕鬆了許多。
石印殿處在天帝殿殿外第三層,想來雖是天帝身邊紅人,但亦不能表現得過於親暱,在吳乾坤脫口而出的絮叨中,他知道天帝殿不僅是天帝所居之處,亦是每逢有重大議事之情時的會談之處,或者是為慶功或歡宴之地,因此第二層第一層皆是重要的守護神祠或者是諸位重要天官所居之所,石印也是在近一千多年時才得入第三層,官運也算是青雲直上了。此時凝立於石印殿外,閃著浩然之氣的白玉龍柱矗立兩頭,其上雲氣瀰漫,頗有幾分氣勢。諸位小仙都順著側門恭敬而入,但吳乾坤卻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笑道:「清武兄,過了這道門便是石印天神殿了,但主人有令,非神級者只能由側門而入,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折了您的身份了嗎?」言下之意再明瞭不過,他至少是要試上一番張黯然是否真的有天神級的實力。若張黯然不過是個區區小仙的話,自己折騰了大半個月的伺候不但沒有意思收穫,反而還會被主人責怪,以吳乾坤的商人心性,若是甘心才怪。
「這個我自然曉得,吳兄,咱們殿內見吧。」張黯然微微一笑,椒圖所蘊之元素靈氣立刻充盈身體,堪堪令自己的威壓升至一階神級,便在吳乾坤的注視之下大步跨了進去。便見得兩根龍柱在張黯然跨入之時如同畫卷一般張開了五彩的顏色,強大的威壓竟是在張黯然進入的瞬間風雲般湧入,彷彿瞬間進入了海底一般!石印在這扇門上花的功夫可不小,可惜對張黯然其實卻並未起到應有的威懾作用,石印的本意便是令得低階者被這突如其來的威壓所震懾,仙級更是難以承受而遭受重創,但對於等階極高著,入這扇門之後門內的元素便會隨著天神的心境而幻化成道道美景,其討好之意不言而喻。張黯然此時以一階天神的修為進入石印殿,但他此時的體質以及完全迥異於常神的修為自然不受任何影響,因此也並未祭起實力相抗,而是若無其事的緩步踏過掩藏於門後的一座耦荷清風的水橋,迎面便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一眼便看到了恭敬的侯在一旁的吳乾坤,他的身後,皆是低頭在一旁候著、嫩得能擠出水來的仙女兒。
「呵呵,吳兄久等了,久等了。」張黯然隨意往前踏出幾步,卻見吳乾坤亦恭敬的往後退了幾步,有些惶恐的低聲道:「在主人殿內,在下便是家奴,不敢僭越。此次乃是家主有請,還請清武天神在客廳稍事等待。」說罷便讓出身子將張黯然請入殿堂之中,便恭敬的拜上一拜,緩緩倒退開去。
這禮節倒是挺講究的。張黯然進入這客廳之中,便覺著除了所用材質皆是仙品神品之外,倒與人間並無二致,屋中並未焚香,也省得摒住呼吸,只是不知這石印到底要如何才肯出來見自己,還是在屋內做那苟且之事暫難出來?
正無聊間,張黯然只覺一身影撲面而來,前伸一掌竟是直取其面門!五指直若崖壁,內含著凝聚至極致而壓縮了週遭一切元素之氣和強大的罡氣!這博大寬宏的掌意與佛門掌法何其相識,但卻少了那慈悲之意,而是充滿了一股天下之中唯我獨尊的霸氣,直欲以強大的實力與張黯然硬碰硬,以絕對的實力將張黯然壓垮一般!
「哼!」此時自然不能示弱,否則只會任對方的氣勢越發的強盛起來,而且一旦對方判斷自己一無是處的話,反而會失去進入莫離教核心的機會!張黯然不退反進,一手背握陸玄棍,另一手豎掌而出,直至中途之時化掌為指,白虎聖拳的拳法直凝於右手屈至第二指節的指骨之中,收力急旋,空中僅存的些許元素之氣便被這一指都吸了過去,同時罡氣亦加持在上,化點直擊,精確的點至對方巨大的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