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殤 作品相關 第二六一章 尋
    車裂城原屬城主大宅內,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男子大馬金刀地坐在原本屬於他嫡孫龍銀的城主之位上,他兩耳邊的銀白鬢髮長至胸前,健碩的肌肉伴隨著心臟的收縮緩緩的起伏著,龐大的魔氣順著人中處分成兩縷,雖未見任何紊亂之象,但他陰森刺骨的眼神早已顯示出他此時的憤怒。下方左右各三魔,修為皆是不俗,他們的臉上皆面現殺意,逼視著跪在下方幾乎將額頭磕破的一階天魔。

    「龍大人,各位大人,在下真的沒有說謊啊!在下一直負責後方的繁瑣之事,當日我確實什麼都未曾察覺啊!」廳下那人一階魔修為,因沒有勢力,早在墜入天魔界之時便瞧準時機攀上了龍家這棵大樹,平日裡過得還算舒坦,但這人要一倒霉吧,連喝水都能給嗆死。他成功躲過了大半年前龍銀的虐殺,稱病整日退守後院處理些繁雜之事,卻不料最近幾日大廳之中又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惹惱了龍銀,又是一次血屠。這要殺也就罷了,自己秉承著忠心不二的態度受龍銀召喚,將大廳沖刷得一乾二淨,甚至連血味都保持著車裂城的原汁原味。只是這龍大人出去拉了一夥人後,就沒再回來,緊接著龍浩就這麼突兀的親臨車裂城,直接把他抓出來質問起來。

    看著這膽小如鼠的小人物,龍浩禁不住越發的煩躁起來。他們家族自有一套感應之法,且這龍銀雖然不如何出息,但至少也是他龍浩的血脈,保命的魔器是無論如何都少不了的。因此在龍銀被斬成兩段之後,他便第一時間感應到了!當時在軍營之中閱兵的他一言不發的從觀戰台上行將下來,帶上幾員家將便風馳電掣般趕過來,沒想到卻是得了這樣的回復。收回咄咄逼人的氣息,他盯著下方的人道:「你說原本龍銀在大堂賞舞,然後一個女僕入內不足一個時辰,隨即他便大怒而出,殺盡了廳內所有人?」

    「是的。」下方之人不敢說謊,回憶了一番後又道:「龍銀大人出大廳之時,小的聽說他當時手上捏著一封信件。隨後便傳出龍銀大人要出宅的開門聲。小的不在其務,自然不敢多做打聽,只是看到隨同的大人們多多少少也有數十之眾,還有數萬的奴僕。但他們皆以鐵轎而出,而且速度奇快,小的實在不知他們的蹤跡啊。」

    「行了,你下去吧。」有些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龍浩巨大的手掌輕輕一揮,便將下方這令他十分不舒服的小人物給掃飛了出去。大門關上後,他的雙眼閃出一股怒氣,冷聲道:「魂勾領域!」

    「是!大人!」左右六將齊聲應道。

    這個已經空空蕩蕩甚至連魂勾都沒有的地方,此時蕭索得泛起青光來。當龍浩等人趕到時,只看到地面一個通入地底的窟窿黝黑無比,而他原本留給龍銀的那套鎧甲此時竟是連渣都沒有!但地面上絲絲冰涼的水漬引起了他的注意,蹲在地上,龍浩粗大的手指粘起一絲水點輕輕一捏,便只聽到一聲脆響,水滴中那尚未完全融化的冰核輕輕碎裂。龍浩的眼神剎那間變得銳利起來,冷聲道:「遣信使至第一使魔公孫明處,將此次魅女族玄冰魔女擊殺車裂城城主及眾官一事如實稟報,請命出擊聯合貪婪軍絞殺魅女族!」

    「是,大人!」六將中一人單膝跪地受命後,即刻消失於原地。而龍浩則緩緩站起來,看了看那深邃的洞穴,道:「你們,隨我來。」

    ******

    一道快若疾風的身形堅定的朝著一個方向飛行著。張黯然騎著胯下被他隨手拎來的風妖狼,跑得一陣歡快。悲冥天魔界,蕭盈是否依舊安好的在那裡呢?張黯然此時是如此急迫的想要見到她。沿途所聽到的傳聞早已令他心中驚訝不已。

    三千年!自己當初只以為修煉個三五十年就出關,現在卻整整過了三千年!魅女族的崛起雖令他有些詫異,但此時他也再顧不得它們。既然已經擁有了開疆擴土的實力,想來魅女族人也不在需要自己的幫助了。只是當初並未從小涼口中問出蕭盈的地點,而那唯一與自己相熟的婉兒也不知去向,因此他也只有胡來一番,直接跑去悲冥天魔界一點點的找了。然而這悲冥天魔界是如此的寬廣?即使是騎著速度風一般快的風妖狼,他僅僅跨越貪婪天魔界就花了十來天,而且還未走完貪婪天魔界一半的行程!單按里程計算的話,他這三十來日行走過的距離足以繞著人間界的天樂星轉個幾千萬圈了!這整個天魔界到底有多大!!!

    「來者何人,報上姓名!」就在他心中驚歎著地域之大的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隨即自己座下的風妖狼不知是中了什麼邪,竟是乖乖的停在了原地,險些將張黯然甩飛出去!定住身形,張黯然細細一看,整整停留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兩名五階妖男子手執長矛齊指向他,警惕的氣機早已將他與風妖狼緊緊鎖定,他們身後的建築似乎與之前不同,而且看起來確實有那麼一點眼熟。只是令張黯然險些短路的是,這兩名男子都俊美無比,此時雖然是警戒的神色,但依舊有那麼一股獨特的韻味。

    啊,瞧這小受的模樣,不就是魅女族人嗎?怪不得那麼好看我怎麼又對男人感冒了?我呸!將自己腦中的惡趣味甩至一邊,張黯然整理了一番思緒,知道自己一時疏忽,來到了被魅女族人佔領的貪婪天魔界之地了,此時他並不想與再與這魅女族人扯上些什麼瓜葛,但貪婪天魔界半壁江山都被佔領了下來,自己想要前往悲冥天魔界就不得不經過魅女族的新領地,也只得謙卑一點了。想到這裡,他忙從風妖狼上下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友善地道:「請問二位是否魅女族大人們?在下不過殺戮天魔界之中的一介小妖,有事前往悲冥天魔界,還請二位行個方便,就讓我通過吧。如何?」

    「你是殺戮天魔界的小妖?可有憑證?」聽得張黯然這般尊稱自己的種族,兩名男子不由生出一股難言的自豪來,口氣也軟了些,但規矩依舊是規矩,含糊不得。

    「憑證?」張黯然微微一愣。三千年過去了,在天魔界之中也開始要那麼講究了嗎?可是當年彌牙帶著自己滿世界跑的時候都是暢通無阻的啊?想到這裡,張黯然苦笑著討好道:「兩位大人,在下可是殺戮天魔界一個小鎮子裡土生土長的土包子,這一輩子都沒出過鎮子,所以也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憑證的說法,可是在下實在是不知道規矩啊,不知二位大人」

    「土生土長的土包子?那你怎麼還買得起風妖狼?」兩名男子直指向張黯然身邊時,卻發現哪還有什麼東西?那怕死的風妖狼早就撒開蹄子跑得沒影了。看著張黯然一臉討好的樣子,兩名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為難的道:「兄弟,不是我有意為難你。可是最近局勢很緊,這裡太容易擦槍走火了。若是這邊境上出了什麼差錯,我們也逃不了處罰。你沒有憑證的話,即使從我們這裡過去了,也還有更多的邊防等著你,難得很吶!若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你還是請回吧。或者你從反方向過去也行」

    看來自己的馬屁技術還是沒有落下啊。而且,這倆愣頭青怎的就這麼好說話?如果自己真的是帶著惡意而來的話,他們倆只怕現在已成為屍體了。但此時的他本就沒有尋到蕭盈的位置,怎麼可能耽誤得起這時間呢?眉頭微皺後,他靈光一閃道:「我在殺戮天魔界之時曾與魅女族的一名朋友有舊,他的名字叫劉銘,能否請二位幫我去通傳一下,就說有位姓張的朋友要路過貴地,請他幫幫忙?」

    「你你認識我爹?」聽到張黯然這麼說,其中一名男子神色一喜,道:「原來是我爹的朋友啊。你在這等等,我去去就來。」說罷丟下另一同伴,直接往回跑去了。

    這單純得可愛的孩子看到一旁依舊有些拘謹的魅女族男子,張黯然無奈的笑了笑,也就站在原地,抱怨起那只逃得歡快的風妖狼來。

    多年不見,劉銘的架子大了許多,當他在眾護衛簇擁中邊走邊訓斥自己的兒子之時,眼睛亦時不時的掃過張黯然這邊來。張黯然神色不變,竟就這般隔著眾護衛瞬移一般來到了劉銘面前傳音道:「如果你認得出我的話,還請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吧。」

    「果真是你。」劉銘的神色明顯激動了起來,但卻並非有太多的喜悅,揮手斥退了在一旁亮出兵器的眾人,他低低歎了口氣道:「隨我來吧。」

    魅女族格調的建築並未有太多改變,只是不知是自己太久未涉人世,還是自己太過多心,只覺這原本唯美的建築之中多了許多陰柔肅殺之氣。櫻花依舊種得遍地都是,只是這塊新佔領的領地少了許多屍骨的養料,長勢並不旺盛。小屋之內,劉銘讓沏茶的僕人退去後沉吟許久,才開腔道:「劉某犬子無教,讓先生見笑了。」

    「呵呵,這般純真的性子,在現世確實有些危險,然而對於功法的修煉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坯子了。劉先生得此子應當高興才對。」

    「唉他這般性子,其實也就是我慣出來的」歎了口氣,劉銘盯著張黯然道:「這三千年來,我族發生了太多的變化,人心不古,爾虞我詐便是連我也有些吃不消魅女族如今變化太多了。族中對你也再沒了之前的恭敬,當然先生若當我是朋友,前來小敘一番,我劉某自當歡迎。但若張先生是想來做些什麼的話,還是請回吧。」

    「少宮主的占卜你們自不必當真,我也並非為那所謂的救世主稱謂而來。」張黯然未可置否的笑笑:「此次我卻是有要事前往悲冥天魔界,絕不會叨擾貴族。還煩請劉先生行個方便。不知可否?」

    「我如今在族中說不上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的。」劉銘看著張黯然,突然道:「你去悲冥天魔界,是不是要尋找一個叫做蕭盈的女子?」

    「噢?你知道嗎?若是劉先生知道她的蹤跡,還請細細與我說來。」沒想到劉銘竟也知曉此事,張黯然心中驚喜,忙問道。

    「此事其實我並不知曉。」劉銘搖了搖頭道:「婉兒,你可還記得?」

    「記得,我當然記得。只是沒有辦法聯繫到她,怎麼了?」看著劉銘的眼神,他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安。

    「其實早在你當年離開魅女族地後不久,我魅女族派去保護蕭盈姑娘的線人一併失去了聯繫,想來已然失去了性命。而蕭盈姑娘只怕也有不測。婉兒在魅女族中總算是有幾分影響,這幾千年來她都一直在尋找,但始終一無所獲,但也囑咐過我,若是哪日見到你時,務必要將此事告訴於你。」

    「什麼?」蕭盈三千年前已經出事了?心頭只覺一塊巨石砸在胸中,張黯然彈射般站了起來,幾乎恨不得立刻離開此地前往尋找。道:「婉兒在哪裡?我想請她告訴我具體的情況!」

    「不用去找了。婉兒半年前也失去了蹤影。」

    「少宮主呢?」張黯然深深呼了一口氣,問道。

    「宮主重掌大權後,少宮主就一直閉門不出了。」劉銘淡淡道:「唯一可能幫助你的人,是婉兒姑娘。」隨後又似乎突然才想起什麼似的,深深看了一眼張黯然後道:「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時,當年被你教訓的那個叫做荀易的青年也在他身邊。他現在是玄冰魔女大人及宮主大人的身邊的紅人。他這幾千年來似乎一直都在追求婉兒姑娘,但始終沒有得到答應,他的寢宮在西北角。」

    張黯然背對著他的身體微微一震,點了點頭道:「今日,你我二人未曾見面。」說完便消失在劉銘的視線之中。

    有些蕭索的捏了捏自己鬆脆的骨節,劉銘心中一塊心結輕輕的解開來。

    婉兒,我不會讓你就這般枉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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