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殤 作品相關 第二三七章 車斧
    「週遭的情況如何?」漆黑而森冷的鐵轎之中,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緩緩傳出,這個轎子只有四名轎夫,他們頭戴斗笠,面容被氤氳的黑氣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其真實修為,但此四人都是古刃最信任得過的九階護衛,或者說都是被他抓住致命把柄的死忠之徒,在他早已記不得歲月的經商生涯中,這四人無數次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因而即便多疑如他,也將此四人視為唯一的信任。

    「主人,周圍沒有異常。天魔大人的氣息都在下人的觀察之下,我們未被鎖定。其餘三輛馬車也未受到任何埋伏。一切都很正常。」左上一人低著身子似乎在吃力的扛著轎子,但他回話沉穩,絲毫未受影響。

    「還是再小心些,老甲,你傳音過去,四頂轎子再在街道上轉幾圈,再停在我們的分店之外,越招搖越好。」

    「嗯。」老甲的位置只剩下一道殘影,再回來時,轎子依舊平穩,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四頂轎子互換?想混淆耳目嗎?呵呵」彌牙傳音與張黯然,嘲笑的語氣再明顯不過。「這等愚蠢到人間界甚至都不屑於用的手段,唬誰呢?難不成他真以為這轎子的材質可以阻隔我等的探查,無法將他鎖定麼?」

    「高下往往判於一線之間。我們還是莫要太過大意才好。」張黯然也有些奇怪著老狐狸怎麼會用這等對強者來說完全無用的手段,他的魔識謹慎的附著於形似棺材的轎子上,這黑色的金屬與常人所用並無不同,只不過內襯似乎鋪上了一層什麼物質,只要魔識經過便會產生微小的變化。但這依舊無法阻隔二人對古刃的鎖定:再精密的箱子亦有縫隙,更何況是這需要進出的轎子呢?張黯然與彌牙匿蹤的形態皆可說是飄渺無影,直接便無視這無聊的障眼法了。

    要說老狐狸確實是疑心太重,四頂轎子足足在這廣大的地域中轉悠了半個時辰,才停止了晃悠,三頂轎子分別回到古家的分店之中,另一頂轎子則是直奔車裂城城主大宅而去。而這頂奔向城主大宅的轎子,正是張黯然二人跟蹤的那一頂。

    「將禿驢藏在城主大宅裡?官商的關係何時變得那麼河蟹了?」彌牙略有些吃驚,身影微微放緩道:「車裂城城主乃是龍浩的外孫,具體叫什麼我也忘了。但我知道他骨子裡都繼承了他祖宗淫、蕩又暴戾的性格,對古家向來是獅子大開口,因此兩家其實並沒有眾人想像的那般合作愉快。如果古刃把老禿驢藏在這裡,將來還真不知道他要割多少肉才能還清這筆人情呢。張黯然,看來你的推測不怎麼正確啊,按我說,他此次出來不過是與城主秘密會晤罷了。哪可能真的去確認那禿驢呢?」

    城主大宅與其說是大宅,倒不如說是建築風格大雜燴,東面尖頂建築,西面卻偏生蓋了個類似祭壇的屋子,離大門不遠處交割著環狀建築,似乎聚集了各族的風格。張黯然無暇分析這些建築為何風格各異,但每一建築之中都時不時輻散出強大的氣息,那是屬於天魔的氣息,二人若這般進去,只怕危險劇增,但若淨石真的被困在裡面,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的。只是當前首要的便是確認淨石是否真在裡面。或者說要確認一下這轎中之人是否還是那個古刃?畢竟按彌牙提供的情報來看,古刃在此時拜訪城主,確實是太奇怪了些。

    這麼想著,張黯然加大了魔識的感應,輕易鑽過轎子門簾,仔細的判斷著轎中之人。

    瞳孔無異,脈搏無異,魂魄振動無異。此人便是在正廳中所見的瘦削老者,再確定不過。然而這確實太奇怪了,張黯然腦海飛速轉動著,魔識謹慎地觀察著古刃的神色,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幾乎微不可聞但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識海之中:「走!」張黯然魔識回轉的瞬間,他看到了那被稱作老甲的轎夫胸前一個微藍的標誌疾速一閃,他便當機立斷收回魔識,招呼彌牙一聲便疾速隱去身形,疾速往後逃去。

    「你又說要救人,怎麼突然就走啊?」彌牙本就是憋著一股勁兒想要挑挑所謂天魔的盡量,此時卻見張黯然縮頭烏龜般退走,叫他心裡如何不憋悶?只是他那股子悶氣還未來得及抒發,便覺一陣無可匹敵的威壓自身後斬過,那龐大的殺氣劃過城外地面之時,那龜紋般的地面整整往下陷了十丈!與城主大宅之間形成了一道寬愈百丈的鴻溝,變形的地面發出痛苦嚎叫一般的聲響,緊接著只見天幕之中一道巨大白色光幕閃過,血霧形態的彌牙就下意識的知道不妙,只是這巨大的威勢早已將他的身形滯住,便只得眼巴巴地看著那巨大白光如海浪一般疾速斬來!

    「轟!」此時的張黯然也是駭得臉色有些蒼白,這巨大的白光如巨斧般平平斬來,偏生自己的身體也在詭異的魔氣之中遲緩了許多,因此此時的巨斧離他不過一丈,鋒利的刃氣直擊中他的小腹,似要將他整個身體斬成兩截!所幸此時巨斧一般的白光來勢已盡,只堪堪停在這一丈之外,因此張黯然也只是腹部受創,往後倒退了幾步而已。而身後還心有餘悸的彌牙輕喘著拍拍胸口道:「還好逃得早,不然我們就真個死得冤枉了!這麼強烈的殺氣,除了車裂城裡的五兵器之一,我想也沒什麼兵器可以如此狂暴了吧!呼、呼本以為化為血霧之後就安全了不少,卻沒想到這殺意竟能割裂虛實!」

    「別說了,那頂轎子是假的,我們上當了,這裡只怕也不會安全。此時我們還是快些去探查其餘三輛轎子,也許還來得及抓住線索。」將體內的魔氣循環了一圈將腹部的疼痛消解之後,張黯然也不管仍想發作的彌牙,化為一道黑芒便急速飛往其中一個方向。

    轎子是假的?要如何才能模擬出如此神似的氣息,要如何才能做到迷惑住張黯然與彌牙兩位九階高手,偷偷調換了呢?難道真的與那轎子內襯夾層有關?可若轎子之中的不是古刃,那麼又是哪位有資格可以進入車裂城城主的大宅呢?巨斧一般的光影定然是城主大宅的防禦,每當經過一頂轎子,這巨斧便會散發出狂暴之氣將隱匿於周圍的妖人盡數逼出嗎?巨斧雖不是神物,但居然被人用於守衛城主大宅,這操縱巨斧的人的實力又該如何強大呢?抑或是巨斧根本只是隨意的襲擊罷了?搖搖頭將內心的困惑暫時撇下,張黯然知道,這次他又簽了那個女人的人情,那個將他引向命運輪迴的女子。

    這被稱作老甲的胸前標誌乃是人體蛇尾的長角女性,也就是她所為之奮鬥保護的種族:魅女族。

    這老甲居然是魅女族人?雖然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如此重要的人物居然交給一個外族,可見老甲在古刃眼中的地位之高。然而他又是為何幫助自己?他能看到自己的面容,明瞭自己的身份?僅僅憑借魔識的氣息便能認得出來嗎?而且為什麼如此之湊巧,自己所盯的轎子恰好是此人在守護,而且能抓住如此要緊的時機暗示自己,同時讓自己看到了魅女族的族令?

    預知!

    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他下意識的感到了冰冷:小涼,你真的擁有這種預知能力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是否又再次跌進了輪迴宿命之中???

    「慢著!」彌牙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纖細的手似慢實快的抓上他的肩膀,道:「我想,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再不快一些就會失去它們的蹤跡了。」張黯然此時心已微亂,哪還有心情聽這伶人分析。彌牙也不惱,淡淡道:「我想我知道這四頂轎子的玄機了。若你沒心情聽,我也懶得和你去做這無用功。」

    「還未至先生有何見解?」強忍住心中的煩躁,張黯然淡淡道。

    「天魔界有一種術修名曰四形之術。」時間緊迫,彌牙也不好多說:「我等在鎖定古刃這老狐狸的時候,想來他早已猜到有人在窺探,因此他早就有了準備。這轎子之中應該有一種暫時使人魔識遲鈍的物質暫時蒙蔽了我等的耳目,然後在四名九階家奴的合力施為之下,製造出古刃仍在車中的假象,四頂轎子,分別只有一名護衛的真身,而其餘三名皆是其虛影罷了。而轎子內的並非古刃,他的魂魄氣息如假象一般附著於每一具傀儡之中,而他的本體,則在這四頂轎子間的中心之處,好能一面操縱著四頂轎子同時一面將我等引來這是非之地!此時想來他也知道我等未死,所以也該迫不及待的進入那囚禁老禿驢的地方了。但若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四頂轎子所在的中心位置便是那裡!」敘述完自己的分析,看到張黯然認真的在琢磨著,彌牙心中升起了一些得意,然而未等他得意完,張黯然便打斷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們也許就真的麻煩了。」張黯然的目光直望向四頂轎子位置所在的中心交錯點,那裡,一條巨大的鎖鏈連接天地,散發著無窮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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