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殤 作品相關 第二二二章 裂魂谷
    接受了彌牙的忠告,張黯然識趣的將心神盡數收懾,而座下兩頭風妖狼也被彌牙注入了什麼,再也不受這悲冥魔界的氣息影響。在周圍的景致與時光流逝了兩日後,張黯然總算是看到了這裂魂谷的外貌:一條狹長幽深的地縫。

    堅實的黑色土地在這裡被無形的外力蹂躪至渣,靠近這裂魂谷週遭的幾十里內都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氣息,只有漫天的黑塵以及淡淡的蕭索,與人間的沙漠極其相似,只是少了那無處不在的炎熱以及潛藏在土表之下的毒蟲。此時正值紅月化圓之夜,風妖狼的吐息之中已冒出淡淡的白煙。這裡的溫度低得有些詭異,雖然未能給張黯然等造成什麼影響,但二人還是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命風妖狼在一旁待命後,彌牙與張黯然飄至裂魂谷邊緣。這裂谷被劈開寬度不過百餘米,在龐大的天魔界來說算不得什麼鬼斧神工,但憑二人的修為,竟也是無法看清楚下方的情況,只因這若有若無白色煙霧似加持了那悲冥天魔的魔氣一般,毫不費力的阻隔著二人的探查。彌牙掃視了一眼左右,歎了口氣道:「這裂魂谷果然不像我們想像的那般簡單,你看。」

    張黯然聞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而除了谷邊緣破碎的石塊以及螞蟻一般劃過的凹痕,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見著張黯然詢問的神色,彌牙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道:「你在天魔界待的時間不長,不知道也是應該的。天魔界的大地堅韌無比,除非能力超強者,根本無法輕易毀壞。你且看那凹痕,該是許許多多擅長攀爬或者擅長鑽洞的高階妖獸往下探尋時留下的足跡。能在下攀之初便如此不顧魔氣消耗製造腳印的妖獸,自然是極為自信的妖獸,可你看這無數的腳印之中,可有往上攀爬的痕跡?」

    張黯然這才瞭然,若是人往下攀爬的話,腿部受力自然要大於手,因此會留下腳印,而如果是往上攀爬的話,雙手的力量會不得不加大,自然會留下手指的印記。張黯然雖看不出這些類似螞蟻腳印的妖獸是什麼生物,但也看得出來它們留下的腳印之中,並無往上攀爬的趨勢。不只是這一處位置,張黯然的目光蔓延至左右的盡頭,都沒有看出不同來。彌牙這般提醒他,意思分明是指著裂魂谷乃是有去無回之地,不由笑著搖頭道:「還未下去你便如此悲觀,莫不是被這悲冥魔界的氣息給沾染了心智?如果真的有去無回,那麼著裂魂谷下的情報你家主人又是從何而知?依我看,那些僥倖逃生的人應該是尋了另一處地點逃了出去。」一路上彌牙都直呼秦姜其名,但張黯然這番話說你家主人,分明帶出一種淡淡的蔑視。

    「看來秦姜給你的酬勞還是很誘人的。」彌牙並不生氣也不反駁,只看了張黯然一眼,道:「往前往後都無甚差別,風妖狼乃是趨利避害的靈物,它們將我們帶到此地,從這裡下去自然會安全一下,走吧。」說罷他往前三步縱身一跳,便消失在裂魂谷的雲霧之中!

    真是個不怕死的傢伙。張黯然心中暗歎,但自己魔氣不足,自然不敢如這小白臉般瀟灑的跳下去,既然前人已經把攀爬的落腳點做得如此踏實,張黯然也就毫不客氣的踩著腳印往下迅速爬去。

    除了青黑的石色,這谷壁似乎沒什麼不同,霧氣之中帶著干冷及陰森,一點一點的滲入他粗糙的皮膚之中。這裡本沒有濕氣,但不知何時他的睫毛上已開始結霜,張黯然計算著體內魔氣的流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自己的魔氣正被霧氣一點點的吞噬!但這吞噬的速度之慢,便猶如精衛填海一般細微無比,按照這個速度,自己的魔氣要被吞噬十年才可能吸收殆盡,因此他倒不非常著急。上下左右能見到的只是石壁上並不如何奇特的河流狀紋理,情報中提到的在石壁上鑿穴而居的嗜血生物,似乎還在下方。彌牙並不願意與自己碰面,只是是不是傳音過來告訴他自己的確切位置。隔著雲霧的兩人,在這越發寒冷的裂谷內沉默的往下爬著。

    又過了五個時辰,張黯然四肢揮出片片殘影,他手腳的協作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限,攀爬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最快,但下方仍是看不到盡頭。他心中暗暗估量,現在離地面已經相差了差不多五千里,但下方仍是沒有任何到底的跡象!光線已經照不下來,但詭異的雲霧卻發出瑩白的微光,在這幽暗的山谷內輕輕飄浮,若是來觀光的話,張黯然也許會生出一種驚艷之感。只是當下他的身體都佈滿了白霜,雖然於行動並無任何阻滯,但他令他感到十分的難受。在幾次以護體魔氣震碎白霜又被再次覆蓋後,他放棄了徒勞,只加快了行進的速度,爭取早日離開這鬼地方。

    彌牙上一次傳音距現在已過了半個時辰,張黯然感到一絲不妙,彌牙這等九階妖如果真出了什麼事,至少應該留有足夠的餘地對自己示警,因此他只有硬著頭皮往下攀爬。魔識無法穿透雲霧,他緊繃的神經帶動下眼睛不停的掃視著周圍。

    有危險!張黯然心中方現警兆,身形便即刻止住,「嗤」的一聲,他下方兩腿之間石壁破裂,一根巨大的尖刺突兀的伸了出來,離他的子孫袋不過一截手指頭的距離!

    這都是些什麼怪物,差點就把人變成太監了!張黯然冷汗直冒,但單看這巨刺的大小都有自己脖子般粗,便知道這玩意兒不會很小,如今只在壁上攀延行動不便的他才不會傻到硬撐著對抗,因此他第一個想法便是往上攀爬。偏偏在此時,腦中卻傳來了彌牙的聲音:「停在原地。不然你只能被逼上去!」

    「你怎麼不早說?」張黯然還在糾結於自己的子孫袋差點被捅破的怨恨之中,忍不住冷冷回音道。

    而彌牙那邊在說出「下來」之後卻是沒了回音,那橫戳在自己下方的尖刺一時也沒什麼動靜,他巴在懸壁,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情鬱悶到了極點。最後終於確認這尖刺沒有威脅之後,他這才更小心的往下攀爬。

    沿途又接二連三的碰到突兀伸出的尖刺,但張黯然這廝已然學乖,在每一步踏實之前都會迅速的收腿,待確認無危險後再往下繼續攀爬著。這樣行動雖然緩慢,但總好過橫屍此處。

    待得終於看到下方的尖刺時,張黯然心中才快慰了些許,心想自己沒有好果子吃,想來彌牙也不會例外。開始他以為這些尖刺是某種機關,但當頭頂上密密麻麻的尖刺緩緩收回並往下滴落出綠色的粘液後,他才極其惡寒的否定了自己的推斷。這些生物只是長年累月陷入沉眠,動作遲緩了些,那尖刺,便是他們啜取食物的工具,尖刺頂上那一點黝黑,與殺戮陀螺極其相似。莫非這山谷原本是一條河流,裡面蓄養了這些不大不小還會自石壁之中鑽出的陀螺?

    他雖不知道為什麼彌牙吝嗇於自己的言語,但也相信自己的死對方應該不會願意看到。想來彌牙在下方碰上了什麼更大的麻煩,所以才連傳音都需小心謹慎。

    下方的溫度越發低了起來,那些被張黯然判斷為陀螺的尖刺鑽出的頻率越發的高起來。其實在進入之前他就猜到一路不會如此順利,所以適應了這些東西之後還算鎮定,一點點的往下攀爬著,直到他看見了僵硬著的彌牙。

    彌牙身上沒染上一絲霜雪,但的綠袍已破損了幾處,鏤空的孔洞下他嬌柔似女人的皮膚若隱若現,這名九階妖的左肋已被鮮血染紅,他閉著眼睛,哆嗦著往下挪移,根本沒有察覺到張黯然的到來。

    「彌牙?」張黯然不安的詢問道。然而彌牙卻仍似聽不到一般,未曾理會過他。張黯然心中疑惑,魔識小心翼翼的分出來探入他的體內,心中不由疑惑了起來:彌牙似乎刻意斷絕了自己的五官識覺,僅餘觸覺逸散自周圍,強大的魔氣毫無保留的充斥出體外,猶如一隻絕望的魔蛋。若非之前受到了什麼打擊,他斷然不會採取如此費力不討好的絕對防護。而令張黯然更感不妙的是,彌牙的魂魄似乎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

    這樣下去只怕彌牙未撐到谷底,一身的魔氣便會消耗殆盡,這是張黯然絕不想看到的。然而他剛往彌牙的位置挪了一步,便聽得一陣轟響,彌牙的手掌筆直的對準自己,一道厲芒將他腳下的石壁都炸出個坑洞來!張黯然還未來得及吃驚,彌牙緊閉的雙眼便突然睜開,眼瞳之中佈滿了白色的氤氳,一看見張黯然,整個人就陷入了瘋狂一般瞬息而至,龐大的魔氣將張黯然身旁的石壁都壓迫得凹陷了下去,他尖銳的手指直抓向張黯然咽喉,盤結的長髮散發出微微的芳香,如伺機而動的毒蛇直指向他!

    「哼!」張黯然雙掌推壁側退,右腳卻是點在身邊一處突兀而出的尖刺,往後疾速飛退。而彌牙似乎猶豫了些許時間,掌中的那抹厲芒彈射而出後,便沒入張黯然之前所在的石壁之中,但他的身形依舊不減,一身的戾氣在石壁上刮出數十道劃痕來。張黯然飛身而過的位置不知彈出了多少尖刺,張黯然險而又險的躲了過去,但只要彌牙不停,他卻是一點反擊的餘地都沒有,畢竟自己的魔氣不如人,這般憋屈也只有硬生生忍著了。只是他不明白,彌牙沒有任何理由殺死自己,而且他的軀殼似乎也是不受控制一般險而又險的在這石壁之上瘋狂的追擊自己。

    「彌牙!」身後已察覺到數根尖刺同時鑽出,將自己前進的方向死死封住,此時根本來不及變向,他大喝一聲便至腰間祭出陸玄棍,硬生生將那追風一般的毒爪擋在了身前,然而他的心還來不及平靜,那被身形帶起的長髮繞過陸玄棍便刺向他的雙眼,他不會懷疑,淬過魔氣的髮絲這一刻絕對可以輕易的將他刺瞎!

    「呼」陸玄棍單手提轉,化成一旋轉巨盾擋在面前,也將這髮絲震得偏向一旁,但仍是在張黯然耳邊刮出數萬道血痕,甚至險些將他耳朵給剮了下來!吃痛之下張黯然也被激起了凶性,雙腿蹬上身後的尖刺借力前衝,陸玄棍化成的巨盾便毫無阻滯的撞上了彌牙的胸膛,只是對方魔氣灌注之下,根本不是自己可以衝破的,彌牙被這一擊倒退幾步,沒有了前衝之勢,他下意識的手腳回撤嵌入石壁之上,但被白霧遮擋的眼睛仍是死死盯著他,雖帶著些迷茫,但眼中的殺氣卻越發濃厚。

    「彌牙,你發個什麼瘋?再這樣拼下去,我們倆的命都得交待在這裡!」得了片刻的喘氣,張黯然破口大罵起來:「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東西,得這羊癲瘋偏偏這時候發作,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你?」遲疑了片刻,彌牙眼中的殺氣淡了下去,雖然隔著白霧死死盯著張黯然,但語氣之中已少了那麼一絲警惕之意:「張黯然?」

    「不是我又會是誰?」張黯然心中氣得打不出一處來,卻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問。

    「噗」張黯然未反應過來,他的胸口已經被溫潤的小手摸了一遍,反應過來時,彌牙已經將自己的手湊近鼻子聞了聞,才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語道:「這汗臭味、這窟窿,果然不是冒牌的。」

    張黯然心中一陣惡寒,只覺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他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自己居然被男寵調戲了!然而心中的怒氣還未爆發,便聽得彌牙有些疲憊的聲音道:「這雲霧擾人心智,隱入極其恐怖的聯想之中,我只得暫閉五感。為避免自己判斷出錯導致你走入歧途,我盡量減少與你的對話。」他的眼睛緩緩閉合,道:「真不知你是什麼怪物,居然都沒受到一點影響。這樣吧。你背著我往下爬,我以魔氣助你。這樣也許會好上許多。」說罷不待張黯然回話,便張開綠袍猶如大鳥般掛在張黯然的背上,嫩白的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怎麼也甩不掉了。下方仍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感覺到身後傳來的充盈魔氣,張黯然歎了一聲便往下加速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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