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殤 作品相關 第二百零八章 嗜血林
    「不妙!」這是張黯然心中唯一的想法。方纔那將自己肩膀輕易射穿的箭,顯然是這些個灰色身影的傑作。他們晦暗的身體與八九歲的小孩體型相仿,但一身凹凸可見的骨形卻暴露出他們的真實年齡。這些人,只怕都是老成精的玩意兒。他們粗大的骨節畏畏縮縮的巴在奇大的腰腹之間,手上抓著的簡陋小弓綁著血紅的弓弦,張黯然只一眼便看出這弓弦是以人的經脈揉成!

    這些枯瘦的灰色人兒雙眼深凹,一點點的朝張黯然靠近,他們僅有一條繩子盤著的腰間,一把把白色的骨刃緩緩提了出來。

    想不到一入天魔界,便成了這些怪物的獵物,張黯然心中苦笑。這些怪物很久之前就應該盯著自己,只是不確定自己是否擁有令他們敬畏的力量,畢竟與這些怪物相比,他顯得實在太過龐大。但猶豫了許久後的一怪物終於忍受不住食物的誘惑,試探性的射了一箭,只這輕易將他肩膀貫穿的一箭,便暴露了張黯然此時的無助。

    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卻想起了玄若主島那相互內訌的眾人:叢林法則。

    如此堅韌的樹枝,想來也極難加工,這一支射向自己的箭,定然消耗了箭主人無數的心血,此時這一夥怪物已然將自己給他們帶來的威脅忽略不計,所以這才抽出不知是何人屍骨磨成的骨刃前來瓜分自己的身體。只是這些骨瘦如柴卻又偏生大腹便便的傢伙依然小心謹慎,齊頭並進,最大限度的避免受傷。

    一頭獵豹若是在叢林中為了追殺獵物而受了傷,那麼即便它成功捕殺獵物並美餐了一頓,也逃不開慘死的結局。

    「哈赫、哈赫」幾頭怪物距離張黯然已不足十米,他們流著哈喇子的喘息聲清晰的傳至張黯然耳朵之中,濃濃的腥臭味也肆無忌憚的鑽了進來。張黯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強忍著劇痛不動聲色的把手邊的陸玄棍抓緊,一點點的積聚起四散開的黑暗力量。胸口及四肢的巨大窟窿並沒有如往常一般自動癒合,而他也不敢在怪物的視線所及有所作為,幾頭怪物並不算太蠢,其中三人始終將簡陋但鋒銳至極的箭頭對準自己的腦袋。張黯然臉上現出恐懼的表情,整個人簌簌發抖,他竭力想要麻痺這些嗜血的怪物,同時內心也不停的祈禱著所有能想到的神靈:快凝聚起來,快凝聚起來!

    陸玄棍並未讓他失望,黑細如絲的力量一點點凝至全身,但令他無比鬱悶的是,每每凝聚了些許可以依憑的力量,卻又迅速的從被捅破的九個窟窿中逸散了出去。那幾頭近身的怪物看到這番景象,臉上更是顯出狂熱來:那表情,就如同本想吃冷包子的乞丐突然發現手中的包子冒出了熱氣一般驚喜!走在最前的幾頭怪物終於抵擋不住這強烈的誘惑,口中「呼呼」尖叫一聲就如蚱蜢一般蹦了過去,雙手緊緊抓著骨刃狠狠的刺向張黯然喉嚨!

    這些個兔崽子!就知道喉結處血噴得最多,想喝個痛快嗎?這些個混賬東西,早把自己看成了案板上的肉了!張黯然冷哼一聲,左手抓著陸玄棍便揮了出去,直指向十米開外三頭面現貪婪之色想要掏出骨刃的怪物,龍嘴之中噴三道黑色的厲芒,將這三頭怪物從肚臍眼穿了個透心涼,三頭怪物只來得及眨了眨眼,圓大的肚子就「砰」的一聲暴碎開來,一陣濃烈的腥臭摻雜著無數黃白之物將周圍的樹枝都撒了個遍,那一時未反應過來的怪物被這一嚇,竟是駭得往後瘋狂的跑了起來。而跳將前來的三頭被這棍風一嚇,也是駭得雙手併攏抱膝,腦袋都詭異的扭了個角度鑽進自己的懷裡,藉著棍勢如灰色的肉球般滾飛了出去。這一場猥瑣的獵殺,就這麼被張黯然的一棍擊得粉碎。張黯然臉上盡量現出嗜血的神色,但他的額面早已滲滿了汗水。這借助殘餘力量的死命想博,固然是保住了性命,但他那不顧一切的大幅度揮舞的左臂上,已撕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這正是伸入他右臂窟窿的枝幹生生剮出來的。鑽心的痛楚還不算什麼,但此時的他,再無法進行第二輪攻擊。甚至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要比之前承受更大的痛楚。

    但他不會、也不可能還停留在原地,且不說那些被嚇走的怪物會不會待驚慌散去後回來放冷箭,單是這自三頭爆裂的怪物肚臍中飛散出來的未消化的肉骨,已足以將這周圍更多的怪物吸引過來。有九個窟窿在身上,他斷斷沒有辦法在這險惡的環境中自療,強忍著痛楚,將手中的陸玄棍反扣在其中一根樹杈上,緩緩將自己從這枝丫堆中提了起來,四下環顧,憑著直覺尋了一處元素濃度較大的方位,便踩著這倒刺叢生的樹冠吃力的走了過去。

    一路小心謹慎,倒也沒遇著什麼太大的危險,但天生的直覺告訴他,那些身瘦肚大的怪物如專吃腐食的野狗一般,依舊沒有放棄對他的追蹤,只是在遠處緊緊隨著,聯想到他們口中那綠色的口水,張黯然不由一陣噁心。他必須盡快尋到一處安全的位置,然而走到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滿眼所見,卻還是那相互交錯的樹杈。天空仍是一片黑暗,若不是周圍少了那些污穢之物,張黯然甚至懷疑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抬頭遠遠望向四周,依舊看不到一處不同之處。

    既然在樹冠上尋不出什麼特別的東西,張黯然看了看樹冠下的陰森,也只得硬著頭皮往下動腦筋了。

    樹冠上自然枝杈濃密,但下方也不見得會少多少。最重要的是他巨大的身形在這縱橫交錯的樹杈間移動很是不便,相反那些噁心的怪物卻可以隨意穿梭其中,若是自己判斷失誤了,張黯然這條命也真就如砧板上的肥肉,而且還免費串了起來,方便燒烤

    「拚一拚吧!」張黯然心想天無絕人之路,問題是這樹冠上滿眼都是路,說不準走到死的那天他也沒看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咬咬牙,他鼓起沿途囤積起來的一些力氣抓住陸玄棍便往一處較為稀疏的位置狠狠戳了下去。

    樹枝自然是砸不斷的,但好歹得將這些麻煩的倒刺給戳鈍了,萬一真有個好歹,自己也可第一時間爬將出來。陸玄棍不負所望,在張黯然手中幾下便將下方的倒刺戳鈍,看著還在觀望的怪物,張黯然深吸一口氣,便頭朝下往這枝縫中跳了下去。

    猿皇棍法配合著陸玄棍的造型,將下方的倒刺統統磨鈍,張黯然兩隻腳小心翼翼的勾住樹丫,同時警惕的往向四周,若這下方的景象還與上方一般的話,那他也只好放棄這個幾乎是將自己逼入死地的方向。

    「呼哈、呼哈」聽到這嘶啞的聲音,張黯然眉頭一皺,果然這些怪物鍥而不捨的跟了上來,遠遠的,張黯然再次看到這些灰色的身影,在紛亂的樹杈中隨意的穿梭,猶如逛著自家的後院一般。

    暫時穩住身形,張黯然勉強凝出一絲力量與陸玄棍中,五條龍頭瞄準其中一個位置,再次閃出厲芒,利箭般穿了過去。

    「砰!」比放鞭炮也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傳了回來,張黯然心中一歎,此時的他無法控制太遠,這厲芒硬是撞上了一根樹杈上,只將樹杈上的倒鉤炸碎了些便沒了聲響。但這些膽小如鼠的怪物還是被嚇了個魂冒,再不敢發出那呼哈的聲音,老老實實的看著他,一時間不敢再有什麼動作。暫時沒了威脅,張黯然便不再停留,稍稍恢復了力氣,他便再次往下一點點的鑽去。

    不出張黯然所料,往下鑽了大約五個時辰後,樹下的枝椏明顯稀少了許多,同時也越發粗壯起來。張黯然也無需再地方這勞什子倒刺,因為這麼大的縫隙,相信即便是生了倒刺也傷不了誰了。他如猿猴般巴住一根腰際粗的枝幹稍做休息,同時再次試著望向遠處。

    上方那一點黑中微灰的光線早已被密密麻麻的樹杈遮了個嚴實,四周是斜斜生長的樹枝,絨毛一般的倒刺上殘留的血跡見證著它們當年的凶殘,而在這依舊略微嫌多的樹枝上,張黯然看到了希望。

    不遠處一條腰際粗的樹枝上,人頭大的坑洞出現在張黯然的面前。這些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能將如此堅韌鋒利的樹幹撞得凹陷下去,想來不會是那些狗一般的生物能做到的。這小小的凹坑並不能給張黯然當做臨時安居之所,但卻可以讓他推想到,下方定然有更粗的枝幹,以及那可容下一人的樹洞!呂火的頭顱被分吃的那瞬,他已十分清楚樹下的情況,自己這點肉,想來不夠一刻鐘就被樹下的怪物啃得骨頭都不剩。在這依舊看不到出路的地方,只有樹洞,是他最理想的居所了。

    有了目標,張黯然當即不再迷茫,收拾起情緒,他雙腿交叉盤住樹枝,一手抓著陸玄棍,微微鬆了勁就如猴子一般滑了下去。

    當樹枝粗大到他雙腿都盤不住時,張黯然大腿與小腿已經刮得面目全非了。若是平時,他大可以五指使力摳入樹幹之中往下攀爬,但現在,他只是在撐不住時才猛一發力,藉著陸玄棍的龍爪嵌入其,再抓著棍子稍作休息。枝幹上已完全沒了那絨毛般的倒刺,但卻是光滑無比,這種無處著力的難受讓張黯然生出一種抓狂的感覺:這哪裡是樹?完全是千年樹妖!一路下來都過了將近十二個時辰,任何一個如他一般正常的人都會被周圍枯燥的景致及恐怖的困境催生出不耐,這般疾速的下滑幾乎是唯一的選擇。然而真個到了下方,卻又無處著力,若自己沒了陸玄棍,那豈不是將自己白白投入下方怪物的口中?

    不能再下了,張黯然暗暗提醒著自己,因為他靈敏的耳朵,已聽到了從下方傳來的不耐的擊水聲。細細觀察了一番,張黯然不由鬆了口氣。他猜得沒錯,在不遠處的樹幹上,一個黑色的巨大凹坑出現在他的眼前。

    左右環視一眼,再往上看,確定沒看到跟隨而來的那些小怪物後,張黯然低喝一聲雙腳踩上自己所處的樹幹,借力拔出陸玄棍後敏捷的跳向另一根樹幹並戳入陸玄棍,這般借力取力,一點點的往那樹洞跳去,看似輕鬆無比,但若蹬腿力度不足,則無法借力戳入樹肉之中,力度過大,則會錯過樹幹無處借力,也只有他這種極其自信的傢伙敢這般遊走其中了。

    四周靜瑟得嚇人,張黯然此時離那樹洞已不足五十米,他坐在路玄棍上微微喘了口氣,再看向那樹洞時,卻感覺到一絲不妙。

    這樹洞,變形了?那原本契合得自然萬分的樹洞,此時居然多出了一截小指大的陰影!

    「嗖!」就在張黯然心覺不妙之時,眼前一花,那「樹洞」竟如牆上的畫一般被人揭了開來,蝠鼠般張開肉皮朝他疾飛過來,它的背部極似樹洞的模樣,且沒有一絲生命悸動的氣息,小小的尾巴維繫著平衡,它肚腹一側,竟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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