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玨苦笑著,最後向床上看了一眼,「那……卑職就告辭了,皇上保重。」
無聲的默許後,冷玨退下殿去。
屋外,烈烈的寒風刺骨,他看著天上那枚被烏雲半遮的月說:「收拾好了沒有?」
蘇蘇從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來,「都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跟著我來。」冷玨道,沒有向後看一眼。
蘇蘇跟在他後頭,穿過宮裡一道道的關卡,門房,最後來到早已等在那裡的車駕前,他轉身對她說:「上去罷。」
「大人你呢?」她有些擔憂的道。
冷玨朝那邊的馬仰仰首,「我騎馬,我們可以要趕得快一點,路上會很辛苦,如果你有什麼不適的,就叫我。」
「謝謝大人,奴婢可以吃苦。」
冷玨點點頭,朝自己的馬走過去,這一去,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如果這個惡人沒人來當的話,就只有他了。
剛剛翻身上馬就聽到一聲女人帶著笑意的語聲慢慢傳過來,「冷大人要走,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我嗎?」
月瑤轉過身,她的身子掩在一團黯影裡,身後高高的紅牆,冷玨猝不及防,有些意外的轉身看過來。
他想了想,還是跳下馬來,對她拱手道:「實在匆忙,所以沒來得及,請公主見諒。」
月瑤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連一個宮女都帶得走,居然沒時間來見本宮?」
「月瑤……」他無耐的看著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月影花影,琳琳琅琅灑了一腔熱血,獨自愛了這許多年,從沒聽他說過一句相關的話,小時叫小公主,長大叫公主,而後到太后,她從沒有認認真真的聽他說一句純粹只是自己的話。
而今在這荒涼的宮牆下聽到,竟然有一絲不真實。
冷玨走過去,再叫一聲,「月瑤,我答應過的事一定會辦到的,只是請你……在這接下來的日子裡好好照顧傾城公主,好嗎?」
原來如此。
月瑤先才還如沸湯一樣的心中,瞬間涼卻了,她冷笑著,帶幾分諷刺的意味看著她,「你讓我照顧她?」
「你也不用照顧,只是……如果她真的有事的話,請你勸皇上不要……盡早下葬,等我回來。」
一句短短的話,他頓了三次,遲遲說不出口,是因為想不得那畫面,重溫那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淡淡的晴空下,她身子掩在潔白的布裡,入棺,封棺,殮葬,晴空轉眼已起了雨意,棉棉的雨絲裡,她安靜的睡在了皇陵——帶走了一切。
月瑤冷笑,比先前還要冷上三分,慢慢走到他面前,淡淡的迷迭香味撲鼻而來,月光隔了重重宮闕而來,九天雲外。
她抬起頭,竟不認識這個男人。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能不能對我說實話。」
「什麼實話。」他知她所指,卻還是忍不住裝傻,一些事情儘管埋在心底罷,他寧願一輩子不說,也不要玷污她的名節。
「自然是你……究竟有沒有愛過那個女人?」月瑤冷聲道,緊緊盯著他的臉,冷玨的輪廓鮮明的臉上漸漸起了一點笑意,冷笑,「雖然你不承認,可她現在身份你該叫她一聲母親。」
月瑤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放聲大笑起來,難以自制,身旁的宮人識趣的走開,將靜淨留給這兩個人。
「你覺得我該叫她母親嗎?」
冷玨無聲。
月瑤轉身看著她,「她跟我父皇的時候我要叫她母親,那她是南宮月妻子的時候我要叫她什麼?嫂子?」
這一問,連冷玨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月瑤笑著道:「你心裡比我更清楚這份糾結,她與我母親的恩怨,我可以不恨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她……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錯誤,她混淆視聽,你沒發現只要她存在一切都是亂的嗎?」
冷玨閉上眼,抬手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要說了,這不是她的錯。」
「哈,你當然認為這不是她的錯,因為你心裡根本就愛上了她,只是礙於她的身份,你不能得到這份愛。」她轉身看著他道,一字一句,如果淬了毒的針,讓他痛苦萬分。
冷玨深深閉上眼。
月瑤冷笑,「怎麼?你不肯接愛這現實嗎?如果你也像南宮月一樣是一國之君的話,我想你也一定不會擺脫像南宮月一樣的命運,你不甘,如果姒傾城這次不死,你一定會回來再找她的對嗎?」
「你說的一切是不可能的。」他有些煩亂的道,打斷她,不願再聽,也不願再與她糾纏。
月瑤上前一步擋住他去路,「等等,你讓我把話說完。」
冷玨只好重新停下腳步,沒有看她,「說罷!別再提她。」
月瑤冷笑,卻沒有再提她了,只是說:「你讓我照顧她可以,但是你別忘了你對我說過的話。」
冷玨有些驚訝,慢慢低下頭,月瑤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小女兒姿態盡顯,「我……願意做你的女人,哪怕你不愛我。」
一時間,冷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內心深處的那份愧疚之情越來越濃了,他看著她道:「等我回來。」
月瑤低著頭身子怔了一下,突然轉身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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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二更稍後。
另外,先前的事情有些變化,原定下月一號結局,現在圖跟別人換了下,定到下週一結局,我這幾天要存稿了,親們如果不想跟文,就等到下週一來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