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眉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漩渦
    閣之間錯綜複雜的路今日變得尤為漫長,兩兄弟從東方向同時朝羽帝寢宮疾奔,雲意初這邊不時有神侍攔路阻擋,他身後跟隨的黑衣人此時只剩十人不到,眼看即將到達目的地,樹叢中一抹銀白閃出,雲意初驟然停步凝視著安然如剛散步回來的紫繡。

    對視間紫竹勾唇一笑:「瑞王殿下,紫竹已在此等候多時。」

    雲意初眸中掠過一絲殺意:「笑幽的帳我會和你算清,但不是現在。」他輕蔑掃過他衣襟上紫se絲線勾勒的勁繡,紫繡……呵呵,內功全被金針封死的紫竹,即使還穿著這套昭顯身份的衣衫也不過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紫繡微微頷首:「殿下能突破重重封鎖來到這兒,看來訓養了一批很強大的棋子呢。說實話,阻你並非我所願,太上皇的命令終究敵不過天意。」最後一句話他語氣中夾雜著古怪的笑意,接著他抬手讓在一旁:「殿下請——」

    雲意初深深注視他,彷彿想從那雙意味不明的眼睛裡揪出藏於深處的靈魂。

    「殿下是怕了?」

    雲意初冷哼一聲走向虛掩的大men,時至今日他有什麼好怕?神侍都被拖在路上,禁軍這會兒估計正被他的混淆戰術阻在安平men外,除非突然來一批天兵天將,否則無人再能干擾他。父皇……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碰笑幽!抰持她不會打退我,只會將我心中存留地最後一絲猶豫盡數碾成粉末!

    紫竹緊跟在他身後:「忘了告訴殿下,裡面除了太上皇、楚閣主和瑤妃娘娘外,陛下也剛到。」

    雲意初左手緊攥繼而舒展:「正好,同他道個別。」下次再見,便是兵圍上津,雲意衍聲名掃地之時!

    內殿鏤花竹men緊密閉合,雲意初沒有絲毫猶豫發力將之震開,紫竹站在men側對他身後的黑衣人道:「諸位還是隨我留在外面的好。」

    雲意初沒有表示。徑直跨入men檻。黑衣人相互jiāo換眼se後緊隨入內。繞過屏風。扯開幔帳。眾人地表情盡收眼底——羽帝既驚且怒。雲意衍一臉緊張霍然站起。瑤妃xue道未解睡得深沉。笑幽則詫異非常且眸光複雜。

    雲意初先定定注視笑幽幾秒。確認她完好無損後。他沒有對她說一句話轉向羽帝欠身行禮:「父皇。恕兒臣救駕來遲。」

    笑幽yu言又止。她注意力全放在羽帝身上。忽略了雲意初會被大火吸引入宮地可能。必定是嵐歸沒沉住氣。導致他倉促闖來。她看得出他很生氣。氣羽帝打她地主意。也氣她攪入這趟渾水。她不是不相信他會化險為夷。但若能將危險地苗頭掐滅何必置身生死一線之地?另外……羽帝承諾地真相才開了個頭就被打斷……今夜實在不順。她輕歎一聲安撫道:「妖jīng。他們沒有為難我。你先冷靜點。」

    羽帝一手抖抖索索直指著他身後地黑衣人厲聲質問:「出息了!這是想做什麼?行刺!劫持!還是就地要了朕這條老命!你所謂地救駕朕聽不懂!」

    父子倆視線一碰登時撞出無數道火光。雲意初緩緩行至近前。不著痕跡將笑幽護在身後。接著視線轉向雲意衍淡淡道:「皇兄篡位奪權。毒害威bī親父。兒臣自是來救父皇出宮地。」

    原本尚一頭霧水地雲意衍聽聞此言猛然驚醒。他難以置信地退後幾步閉目仰天:「這麼骯髒地手段你怎會用得出!我明白了……全明白了……所以你養jīng蓄銳處處隱忍。為布後手促成堯奴脫籍。只等父皇駕鶴歸天對不對!父皇劇毒突然惡化也因為知曉了你地部署對不對!!!你……你還是朕認識地那個六弟嗎?」

    「我骯髒,難道你就乾淨?」雲意初冷笑默認。

    「起碼朕不會利用親人。」

    「虛偽,你佯裝不知任瑤妃替你除去多少絆腳石,在我看來是更齷齪的利用!你連去承受、去擔當地勇氣都沒有。」

    雲意衍一口氣堵在胸間:「你我五十步笑百步,朕真的覺得太累,你也一定累了吧?拋開那些卑鄙的yīn謀陽謀,我們簡單一次如何?朕現在就在你眼前,來啊!殺了朕!皇位就是你的——你還在等什麼?猶豫什麼?!」

    「jīng彩!」雲意初連連拍掌:「省省吧,激我殺你?你要是不明不白暴斃在我面前,後世將永遠流傳我雲意初是怎樣一個心狠手辣之徒,弒父殺兄奪嫡篡位!放心,你想死我必然成全,煩勞皇兄靜待一月。」

    「都住口!」羽帝暴怒喝止,兩人下意識收聲,雲意初身後一名黑衣人湊近低聲道:「殿下,外面的兄弟撐不了幾刻,若神侍回轉他們的犧牲就白費了,盡快帶楚閣主和太上皇離開為上。」

    雲意初點頭,攬住笑幽的同時他躲開羽帝刀一樣的目光,無論決心多堅定,真正面對的一刻永遠比想像中痛苦,但……他已然沒有退路!「父皇體弱,動作輕

    黑衣人得令bī近羽帝,雲意衍雙拳緊攥攔在床前:「滾開!父皇萬金之體豈容你們觸碰。」

    羽帝地目光穿過黑衣人直視笑幽,笑幽咬唇低頭,他飽含懇求的眼神她無法回應,憐憫他和雲意衍就等於在打擊雲意初,她……辦不到。

    羽帝眸光漸漸黯淡,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大火,他有九成把握讓笑幽幫他勸服雲意初收手,天意……難道真的都是天意?他掙扎著下床,推開黑衣人的手拽住雲意初衣領,曾經抱坐在膝上的兒子如今已需要他仰視,雲意初紋絲不動,羽帝湊近他的臉龐深深凝視,接著揮手一巴掌甩在他左臉。雲意初臉se蒼白,羽帝沒有多大力地一耳光卻讓他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初兒。」羽帝的聲音出奇平穩,「你抰朕出上津城men一刻也是檄文灑遍民間之時可對?」

    雲意初抿唇不答,左臉火辣辣的燒灼感更加強烈。

    「接著,瑞王九死一生救出太上皇地事跡傳遍三軍,可惜太上皇中毒已深救治無效,一月後殞命涼州,瑞王悲痛下登高一呼,率忠義之師討伐悖德之君,圍上津而不攻,假施仁德取信於民,手不染血利用百姓的xing命、憤怒與求生本能迫使衍兒自盡或是死於暴民luan刀之下,你念手足之情恩恤厚葬,最後三推四阻登皇位,以成就你謙和仁君之名,朕猜得可有遺漏?」

    雲意初微震,羽帝竟然連他準備據守涼州都猜到了……

    羽帝鬆開他的衣領,笑著後退到床邊淒然坐下,雲意衍搶到羽帝身邊:「父皇……」

    笑幽不忍,拽住雲意初地衣袖:「沒有別的路可走嗎?」

    雲意初緩緩搖頭,他想用善意地欺騙讓羽帝安樂過完最後的日子,可他們卻bī他拆穿謊言,檄文已然暴露,一時留手只會換來雲意衍先發制人地全面反擊。

    羽帝拍拍雲意衍的肩:「是朕地錯。」他轉向雲意初:「初兒,現在任何事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你了對不對?」

    雲意初回視羽帝,雙眸中隱忍的痛苦終被決絕掩蓋,羽帝點點頭,僵硬扯出一抹慘淡的笑容:「人做錯事必受報應,你為什麼執著皇位,為什麼憎恨衍兒,為什麼與朕隔閡越來越重,朕都明白。初兒——」羽帝招招手,示意雲意初坐到他身邊,「你想不想知道意洄,你的大哥究竟是誰殺地?」

    雲意初全身筋rou霎時緊繃,大哥是誰殺的還用問嗎?他親眼看著瑤妃給兩隻杯子斟滿毒酒……大哥死了,她卻自在活著!他望著羽帝的手後退兩步:「是誰殺的兒臣有眼睛,會看;有耳朵,會聽;有頭腦,會想!父皇是在幫皇兄拖延時間嗎?兒臣不懂,您願用xing命護著他,卻忍心一次次捨棄我,甚至不惜用我最重視的人牽制我、打壓我……我究竟哪裡不如他!您知道那種得到一件至寶又被生生奪走的感覺嗎?如果注定收回,一開始就不要給予!」

    「朕……錯了,錯過很多次,朕是皇帝,是你的父親,但朕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雲意初閉起眼睛深深呼吸,強硬了一輩子的羽帝在為誰柔聲道歉……「父皇,您為他做得越多,只會讓我越瘋狂,我承認我嫉妒、不甘、沒有大哥那麼廣闊的胸襟。對不起父皇……」他驟然睜開眼睛下令道:「事不宜遲,出宮!」他拽著笑幽地手轉向殿men,全沒有意識到指間力量有多大,笑幽望著他的側臉咬牙不出聲,與他的心境相比,手腕上的痛楚又算得什麼,她無法替他包紮看不見的傷口,至少讓她陪他一起感受。

    羽帝淡定望著雲意初的背影,在黑衣人的手即將觸到他衣衫的剎那,他平靜出聲:「意——是朕殺的。」

    雲意初猛然停下,腦海中一個聲音瘋狂嘶吼:假的!他在說謊!他在為雲意衍扯一個彌天大謊!

    「朕並非先帝長子,利用極不光彩地手段謀得皇位,那時候朕借助了三個家族的力量,顧、王、霍三族,你的知jiāo之一顧輕隋就是顧家僅存地男丁,曾經他們有多輝煌恐怕他還有模糊的記憶。」羽帝地聲音頃刻間將所有人帶回到數十年前,雲意初想chōu身趕緊走出這瞬間變成地獄的宮殿,無奈,雙腿就像被人用邪術困住般,連移動半分都做不到。

    「朕賜予他們萬貫家財、無上榮耀,可以說能給地,朕都給了,悲哀的是……人心太可怕,因為永遠沒有滿足地時候。他們一步步索要更多的權利,拉攏更多的朝臣,將自家nv兒送進宮廷為妃,朕那時還很年輕,勢力薄弱,又有些把柄落在他們手上,所以朕不得不忍。忍他們大肆斂財,忍他們一句話就可以輕易左右朕的政令,連招幸哪個妃嬪侍寢的自由都要考慮他們的想法。」(未完待續,如yu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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