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周瑜教阿香的雞蛋笳。
「咦,為何雞蛋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孫權又驚又喜。
「這個,可是周郎的獨創。」阿香邊說,邊摟了周瑜的手,幸福地將頭靠在他肩上。
孫權回頭望著他們幸福的樣子,一陣刀割般的痛從心口處襲來。他默默地進屋去了。
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在撲騰著,他給爐子生火。
窗框裡,周瑜與阿香旁若無人地調笑著。
幸福不屬於他。
鍋燒開了,一大鍋蓮子湯。這是他們的點心。
他舀了碗給自己,望著滿滿的玉白的蓮子,挑了一個出來,撿了蓮心吃了下去,竟把蓮子肉扔了。
極苦的味道刺激著他的舌苔,他咳嗽了幾下。
他將碗重重放下,碗上的水濺了出來,燙了他的手。
「啊」他舔了舔自己手上的水泡,「來人」
他習慣性地叫人,可是卻沒有人回答他。
這便是平民的生活孤苦無依
他終於明白,如若失去了吳侯的地位,他其實是一無所有的。
沒有愛的人,沒有快樂,甚至於連端個碗都不會
想到這裡,他緊緊抓住了劍,腦海中迴響著:「不要我不能摔下來我一定要永遠高高在上」
淒冷的夜,他獨自一個靠在榻上,聽到阿香與周瑜走過他的房門口,他歎了口氣。
「哥哥,你睡了沒?」阿香在門口關切地喚道。
孫權下榻去開了門,她臉上泛著幸福的紅光,想是方才一定與周瑜濃情得很。
「香兒。」他輕輕叫了聲。
「嗯?」她應了聲。
一陣風掃進走廓裡,吹得她哆嗦了一下。
他想到了什麼,急忙跑到廚房裡。
「哥哥,你做什麼?」阿香奇怪地跟了過去。
他撿了些還熱的炭木,放在暖盒裡,遞給她,深情地說:「香兒,過去你一直怕冷,喜歡拿這個護手。怕是周瑜不知道吧。」
說畢,便走了。
阿香接過這暖盒,炭木通過盒子散發出的溫暖暖入她心裡面去。
周瑜與孫權那天長談的結果是,周瑜為了幫孫權將荊州其他城市奪回來,再次出山,而阿香雖然極不情願,可是周瑜再三說過,只要他奪回荊州便真正退出戰場,阿香只好同意了。
阿香與周瑜便同孫權回到府上,周瑜帶病去操練部隊去了。阿香尾隨著。
因為當時劉備還留在東吳等候著阿香嫁給他,劉備雖知道孫權可能在忽悠他,但他實在也很想得到阿香,便也死賴著不走,看孫權如何交待。孫權無奈,只好暫時把阿香已經回來的事給瞞著,對外人則說阿香去遊山玩水還沒回來。
春風如線,熏暖著人的臉,可是周瑜卻因辛勞過度,箭毒發作,吐血倒下了。
阿香端著藥湯,日夜不離地照顧著他。
「香。」周瑜聲音微弱,強撐著要坐起來。
「周郎,你怎麼樣了?」她幫他坐好,在他身後放了個靠枕,讓他舒服地坐著,喝下了藥。
「我沒事。」他指了指地圖,「我想看下現在的形勢。」
「周郎,明日再看無妨,現在最重要的,便是你的身體。」她勸道。
「不行。聽說諸葛亮以主公失信為幌,要奪取荊州其餘諸城,這些城池守城將士是曹操留下來的,如何是諸葛亮的對手?我必要趕到他之前奪了它們。」他態度堅決,她只好將地圖拿來,攤開給他看。
「不是說,劉備答應了,必須等我軍奪取失敗了,他們才能奪取的麼?為何他們食言?」她問。
「劉備本就是失信小人,這次也不是頭次了。再說,這次還讓他們抓住了一個幌子,便是說我家主公失信,讓劉備過來,卻不嫁妹妹。」他說著,仔細看著地圖。
她呆呆地望著他越來越憔悴的臉,心想,孫權與劉備一旦扯破了臉,最後要打戰的不是孫權,而是周瑜
這樣操勞下去,怕是周瑜連史書上寫的那個日子都要活不到了。
她靜靜地走了出去。
周瑜想得太專注,竟然連她出去了都不知道。
「來人,備車。」她上了馬車,回頭看看,周瑜的帳篷還亮著燈。
她日夜兼程趕到孫權那裡。
「哥哥,將我送給劉備吧」她哭著說道。
「為何你現在倒是願意了?」孫權冷峻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我不能看著孫劉聯盟破裂,這樣,周郎箭傷復發,我不能眼看著他——」她沒有再說下去了。
「為了周瑜,你竟然願意犧牲自己的幸福?」他嘴唇抽動,大受打擊。
「這不是哥哥你惹出來的好事麼?」她冷冷說道。
如若不是孫權忽然興血來潮,未經她同意就招劉備過來,諸葛亮會找得到借口,攻打荊州嗎?
「香,你可要想清楚。」他眼角,滑落一滴淚。
「不必想了,就這樣定了吧。」她平靜地說道,「只是,勞煩哥哥,叫周郎不要為我傷心。」
說畢,離開,回到自己原來的小房間裡。
這個,她從小便住的房間。銅鏡負了一層霜,帳上都是灰塵。好像好久都沒有人住了。
她坐在銅鏡前,拿了把梳子,解散頭髮,給自己輕輕梳理著一頭如瀑布的青絲。
鳳尾玉釵亮閃閃,擱在案上。她將頭髮盤好,便將玉釵戴上了去。
沒想到,還是逃不開這個宿命。
她用盡努力,她明明用盡了努力,為何結果還是這樣?
想到這裡,臉上淌滿著淚水,她痛苦得緊緊捏著梳子,梳子尖尖的梳刺刺入她掌心,刺出血來。
血滴在案上,她聞到了一股腥味。好像來自於時光深處的腥味。
消息發佈出去了,孫權即將把妹妹孫尚香,嫁給劉備。
消息傳得很快,一下子,整個中國都知道了。
孫府上張燈結綵,處處是紅色,琳琅滿目。
阿香坐在房內,在繡著一幅畫,這是東吳的習俗,嫁人時要送夫君一幅連子圖。
幾個婢女在房內走來走去,打扮著房子喜氣洋洋。
她繡得累了,隨便扔在一邊,對婢女說:「我不繡了,你幫我將接下來的繡好吧。」
「郡主,這可不成的。」婢女驚慌失措,「如若讓別人代繡,或是只繡了一半沒繡好,則會招來婚後的不幸福的」
「烏鴉嘴能對郡主這樣說話的麼?」後面一個年長些的婢女連忙罵道。
阿香卻只是淡淡一笑,「我早就沒有了幸福了。你幫我繡完吧。」
說畢,走到院子裡透透風。
「你為什麼要回來」一聲怒氣衝天的呼喊響了起來,如炸開了一聲悶雷。
她連忙轉頭,步騭一身鎧甲,正立於她身後。
「是你你不是去西南剿匪了麼?」她吃驚地問。
「我一聽說你要嫁給那個老頭,我,我就氣炸了回來了」一向雲淡風輕的步騭竟氣成這樣
她沉默地低下了頭。
「為何還要跟周瑜回來?為何不遠走高飛?」他渾身抖動,極為不解,「我那天頂著罪放你走,豈不是白忙一場?」
「你不明白。」她失聲痛哭,「替我好好照顧周郎。」說著跑了出去。
成親前一天,她喝了好多酒,孫權提了一壺酒,搖搖晃晃地來到她房內。
「香。」他輕輕呼喚,「哥哥對不起你。」
她將他手上的酒壺奪了過來,倒入自己嘴中,笑道:「哥哥,現在不說這些,我們來好好喝酒。」
「香,」他上前抱住了她,「孤一直以為自己是在愛你,沒想到卻當真斷送了你的幸福。」
她似乎喝醉了,靠在他懷裡,笑道:「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座金屋麼?」
「好,哥哥現在就給香兒造一座金屋。」說著,他拉著阿香來到院子裡。
他蹲了下來,揉揉眼睛,用泥巴壘了個屋子,說:「香兒,給,哥哥給你造好金屋了。」
「這算哪門子的金屋?分明就是一塊爛泥」她藉著酒意笑道,一推,將金屋推翻。
「不這就是金屋」
「不這是爛泥」
二人醉熏熏地爭論著,忽然同時倒在了地上。
孫權微微側過身來,拍了拍睡在一邊靜靜的阿香,聽到她沉穩的呼吸聲,知道她已醉倒了。
他半坐起來,伸手撫摸著她的臉,眼角流下淚來。
「香兒,還記得麼?小時候,我們一起到林子裡,也曾這樣躺著,數著星星,哥哥還給你講了一大撂的故事呢」他輕聲問道。
阿香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記得。」
「還記得麼?有一次哥哥帶你去騎馬,可是香兒不會騎,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哥哥不顧會被馬踏傷的危險,救下了香兒。還記得麼?」
「記得。」不知她真記得還是假記得,反正她只是動了動唇,並沒有睜開眼睛,好像在說夢話一般。
他忽然一陣忘情,俯下身,親吻著她的臉。
她似乎真的睡著了,一動不動任由他吻著。
他那冰冷的舌頭進入她的嘴內,咬著她的舌頭,手解開她的衣服,揉捏著她的身體。
她溫順地躺著。
他往下吻著,觸到了她的脖頸,然後是她起伏不定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