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香 第二卷北面芰荷南面桂,水香吹亂月中香。 三十八 入西蜀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阿香在世佐的保護下,順利入了川蜀。各路城池上掛著「周」字大旗,可見周瑜已攻佔大部份城池。

    二人來到城下,世佐朝城樓呼喊:「快開城門我們找周都督」

    樓下下來幾個兵士,俱是素色甲冑,看了阿香一眼,沒認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他們問道。

    阿香從發上拿下鳳尾玉釵,遞給他,說:「請你將此物交於周都督,他必會親自迎接我進城。」

    兵士半信半疑,便帶著玉釵回城了。

    世佐撫了撫身邊的麗麗,冷冷說道:「既然你已到了,我也該走了。」

    「為何?這一路上,多虧了你的保護,為何不進去和我們一同聊聊?」她瞪大眼睛不解地望著他。

    「不必了。」他回望城樓,見城上旌旗高揚,兵士整齊肅然,點了點頭,似乎在讚賞周瑜的將帥之才。

    然後,他跳上馬,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縱馬而去了。

    他的身影淹沒於風沙之中。

    阿香有些悵然,卻自知無法留下他,便失落地撫撫麗麗的長毛。麗麗撒嬌地舔舔她的手。

    霍地一聲,城門大開,兩隊兵馬一字兒排開,一人穿著銀白甲冑,銀白頭盔上飄著雪白的纓,更襯得他一張玉白的臉更加俊朗。

    「阿香」他快步奔來,一柄長劍掛於腰間,青絲從頭盔裡搖出來。

    「周郎」她也飛奔而去,一襲玉白雲裳同,衣袂飛揚。

    二人緊緊擁抱於一起。

    一碗紅豆酒,素白的軍帳。周瑜輕搖扇子,把香爐上的酒燒好,倒了兩杯,遞於阿香。

    酒香裡蘊了紅豆的味道。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喝這紅豆酒。」周瑜淺笑盈盈,與阿香交杯而飲。

    「為何要喝紅豆酒?」阿香笑問。

    「自古相思,最是紅豆。」他凝了溫柔的眸炬於她眼中,點燃了她心的冰冷。

    「這些日子,我變了好多。」喝完了酒,她低下頭,輕輕說道。

    他只是靜靜望著她,靜靜聽她柔美的聲音,從紅唇中吐出來。

    「我開始很用心地做生意,開店,辦銀行,找人,開會,甚至於販賣私鹽,我不擇手段,以求生存。我變得面目全非,心狠手辣。可是,當今天又見了你時,我才發現,我對你的心,一直沒有變過。」

    沉沉的回憶於她腦際浮現。步騭、趙去、世佐,這一個個玉面俊美的人物,一個個走路她的生命旅途,並不是全無印象。只是,當見了周瑜這一剎那,彷彿過去的一切,都無關重要了。

    周瑜靜靜聽她說完,細長的手指勾起她的臉,貼上她的唇,微語道:「好了,乖,在我眼中,你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那樣。」

    他那輕柔的目光搖向她的臉龐,打量著她細微的變化,把她深深攬入懷中。

    香爐裡的炭火燃盡了,火光熄滅。軍帳裡還留著香料的餘香。

    他吹熄了那枚燭火。溫暖依舊。

    次日,西蜀的風夾雜著沙塵,周瑜把阿香的手握在手心,與她一同巡城。

    站在高高的城樓上,他指著不遠處的城池,笑道:「阿香,你看,那座城,便是成都。破了此城,西蜀便是我周瑜的天下了。」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成都華美的輪廓浮起了風沙的暗白,城上的兵士緊緊抓著箭彈。

    一場戰鬥就要開始。

    他那細俊的劍眉輕輕一挑,一雙眸子閃著傲氣與狡黠,風吹起他銀衣飛揚,他談笑風聲,風姿卓然。

    「周郎神武。」阿香羞澀地一笑,滿心愛慕地望著他。

    他把她摟在懷中,吻了吻她的秀美的額頭,堅定地說:「香,且看為夫如何給你幸福。」

    她靠在他懷裡,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戰角吹起,周瑜立於城樓,揚鞭下令。

    兵士在他的指揮下,隊列有序地往前衝去。

    雲梯飛掛,勇往直前。

    當攻入城中時,周瑜也上了馬,揚鞭入城,剿滅殘餘。

    風有點幹,吹在她臉上,刺刺的,她立於城樓之上,單薄的身影,玉白的衣袂。

    一粒沙子突兀地進入她的眼睛,她揉著卻沒有揉出來。

    抬起酸澀的眼睛,看向了成都城。遠遠地成都之上,插遍了「周」字旗。

    周瑜贏了,贏了西蜀。

    完成了史書上不曾有過的勝利。

    如若沒有私奔,如若不脫離孫權,周瑜不會有今日的勝利。

    如此,周瑜必是欣慰萬分的吧。

    只是,這粒沙子,迷了她的眼睛。她竟看不到周瑜的勝利了。

    她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感,不禁緊緊抓住了城上的石壁。

    「夫人,您要下來嗎?都督勝利了」奴僕稟報。

    「扶我到周郎那兒。」她睜著一隻眼睛,被奴僕扶著,上了馬車,來到成都城。

    成都城裡竟是大道歡迎聲,百姓剛被易主,不但沒有絲毫反抗之意,反而夾道相迎。

    周瑜美名在外,劉璋昏暗無能,百姓喜歡周瑜為蜀地之主,人心所向,這也是自然的事。

    想到這裡,她自豪一笑。

    這樣好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她得意極了。

    被扶著來到正殿,迷濛間燭影晃動,周瑜急急走來。

    「阿香,你怎麼了?」他玉臉微顫,劍光閃爍。

    「不必擔心。方才被一粒沙子迷了眼,等下拿藥水滴一下,便好了。」她笑笑。

    他卻不依,輕輕扒開她的眼皮,朝她眼波內一吹,她眨了眨眼,感覺眼睛沒那樣酸澀了。

    「來,阿香,我的夫人。」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他的邊上。

    蜀地降臣舊將與溪蠻眾將齊齊跪下:「都督英明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只淡淡一笑,舉起桌上那雕龍青銅杯,對他們說:「今後,我等乃是一體,同生共死君等且乾了這一杯」

    眾將皆舉杯痛飲。

    他又執她之手,親自走下將台,與眾將一一幹過。眾將紛紛誇耀他與她天作之合。

    夜深了,她提著一盞燈,來到榻前。周瑜已睡著了。

    他睡得如此安穩,如此深沉,彷彿連日未得好好休息一般。細緻的眼角斜斜勾了上去,眉毛隱去了威嚴之氣,換上了輕鬆與愜意。

    燭光照在他臉上,他高高的鼻子玉雕一般聳立著,在臉上投下暗影,顯得他有些詭異的俊美。

    「阿香——」沉睡中,聽到他的呼喚,近似夢囈的呼喚。

    她抓了他的手,緊緊握著,細如春草的手指撫過他臉的輪廓,她幸福地笑了。

    轉頭,她吹熄了燈。

    周瑜平定西蜀,威名遠揚,蜀地前來投奔的不少良才。周瑜更是安撫百姓,體恤眾將兵,優待俘虜。並親自審閱奏折,制定休養生息政策。

    百姓大悅,皆臣服。

    只是經過數次征戰,將士們人人帶傷。因為蜀地慣用射箭打法,將士們身上、腳上都是箭瘡,因未及時醫治,有些形成毒性潰爛。

    周瑜叫來好多大夫為他們診治,拍拍將士們的肩,眉頭憂鬱地皺了起來。

    「都督,不必為我等擔心。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一個個都這樣英勇無懼。

    周瑜深深地說:「好兄弟」

    一邊的阿香看見他們身上的傷,輕聲對周瑜說:「周郎,這些箭瘡看似無礙,但若日久不好,會引發潰爛,進爾導致全身熱性潰爛,嚴重的還會影響生命。」

    「那如何是好?」周瑜聽了,抓著她的手,信任地說,「香,你懂醫術,你一定知道,如何救救我的這些兄弟。」

    她想了下,便說:「此地有一物,我們江吳未有見過的,叫做胡麻。胡麻乃是深山亞麻籽搾出來的油,周郎可去民間買來。」

    「胡麻似曾聽過,乃是從胡人處運得的,是不?」

    「正是。蜀地距胡地極近,此油必豐富。」阿香自信地說。

    果然,派出去的人不到半晌便帶了一一箱的亞麻籽油回來。

    阿香用食指蘸了下油,放在嘴上一抿,對周瑜笑道:「此物若是經常吃,必能明目醒腦,雙目如燈。」

    「哦?可確有此事?」周瑜笑道,「那我也拿一瓶,放著好生喝著。也好張大眼睛,好好看你。」

    「誰要你看?」她調皮地捏了下他那整齊梳理的發。

    然後,她把亞麻籽油抹在將士們的箭瘡上,將士們忽感一陣清涼,灼熱感消失了大半。

    「抹上幾天,這傷便會好了。」她說著把油分裝在各個小瓶子內,讓他們收好了,囑咐他們一天抹兩次,抹上幾天便好。

    有的皮膚不是潰爛很嚴重的,當天便好了,潰爛面收緊退去,新皮隱隱若現。

    好了的人便四處宣告,大讚阿香的醫術高明。眾人紛紛前來致謝:「夫人大恩,我等沒齒難忘」

    「大家客氣了。你等既然是周郎的兄弟,也便是我的兄弟,都是一家人。奴家能幫得上忙的,必會盡力幫忙。眾將士也當全力效忠,生死與共。」阿香舉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

    眾將士感動不已,跪下高呼:「夫人英明都督英明」

    周瑜欽佩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待眾人走後,捧著她的臉,笑道:「香,你真是為夫的賢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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