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香 第二卷北面芰荷南面桂,水香吹亂月中香。 五十 收甘寧1
    轉眼到了盛夏,知了的鳴聲不停地灌入耳內,昏暗的儲茶室內,堆積成山的茶葉裡,玉兒從半蹲的姿態中直立起來,撫了撫額頭上的汗水,說:「真是熱死了」

    阿香細長的手指翻著竹簡,另一隻手揀選著茶葉,神情專注於手上的活,對玉兒的話漫不經心地應了句:「不是開著窗戶麼?有這麼熱了?」

    玉兒跪坐下來,拿邊上的羽扇扇了幾下,抓起一株翠綠如碧玉的草,問:「小姐,你是心靜自然涼,這小窗戶哪管用啊。咦,這個就是隱修草麼?」

    阿香這才抬起頭來,拍了下玉兒的手,說:「小心點,這草可珍貴得很」

    「如何就珍貴了?」玉兒不解地問。

    「這是空寂山山頂上採下來的,只五百年才有一次的靈草,因為不為一般人所知,極似隱於山裡修煉的仙士,故叫隱修草。」阿香滔滔不絕地說。

    這是她從按照古籍所寫,趕到空寂山採下來的。除了可混合茶葉成更好的味道,還能解毒。

    玉兒說:「玉兒倒想喝下看,用隱修草泡成的茶,味道有何不同。」

    阿香說:「這草不是隨便喝的,具有藥性,可治毒爛的傷口。如若未中毒,最好不要喝。」

    玉兒撇撇嘴:「有這麼神奇嗎?」

    這時,孫權走進,說:「香兒,你還在忙?大熱天的,怎麼沒個人在身後扇扇?」

    阿香笑笑:「大家都忙得很,哪有空扇扇子。」

    孫權把阿香拉出儲茶室,說:「香兒,我令人帶來一些布料,你且看看,有哪些合適的。我令人給你作衣裳去。」

    奴婢手上堆了各色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絲綢為底,裡布為纈絲,夏天穿極為涼快。上用金絲拉出各種圖案,很是美觀。

    阿香說:「這都是極好看的。只是不知為何香兒要制新衣裳?香兒不是剛添了新衣麼?」

    孫權說:「香兒,你身量是越來越高了,你自己沒發覺,之前的衣裳怕是顯小了些。所以二哥才想為香兒添些衣裳。」

    阿香聽了,為孫權的細心很是感動,又見孫權劍眉緊蹙,問:「二哥,為何愁眉緊鎖?」

    孫權說:「我東吳不日就要起程討伐黃祖了,周瑜帶兵,黃祖為東吳世仇,孤也要去,必將斬黃祖之頭,為父親報仇。」

    「哦?二哥要親征?」阿香問。

    「正是。」孫權執阿香之手,含情脈脈,「怕是要些日子,才能見香兒了。」

    阿香笑道:「為何?二哥不知香兒喜歡上戰場嗎?二哥親征,香兒自然也要跟去。」

    孫權沉吟一會,說:「也好。那香兒且去準備,不日就要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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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軍行至夏口對岸,隔江於黃祖軍隊相望。阿香此行帶上了茶葉與隱修草,在女子營中,擺上茶具,細細煮茶。

    營內,玉兒身披戰甲,帶著一色戰甲的美*女戰士們四處巡邏,熟悉軍營。

    孫權與公瑾在主將帳內交談著,明麗的月光下,軍營光暈幽揚,水般朦朧。不時,笳聲輕起,如煙般散溢著蕭瑟與淒涼。

    阿香步出女子營,舒展下雙肩,今日煮了一天的茶,頗有些疲乏。她在泥地上走了幾步,聽到主將營內傳來悠揚的琴聲。

    不必說,這絕好的琴音,必是周瑜彈出的。

    阿香立在帳外,靜靜聽了一會兒,很是放鬆。忽聽帳內孫權喚道:「香兒,我料帳外站著的必是你,且進來,不必站在外頭。」

    阿香於是進入,看到帳布上印著的影,才知道方才一定是自己的影子映在帳布上,被孫權發覺了。

    周瑜一身銀白甲冑,玉指在琴弦上停下,起身作揖:「拜見郡主。」

    阿香尷尬一笑:「周將軍免禮。」目光與他交視,馬上錯開,在孫權邊上坐下。

    孫權說:「香兒,我與公瑾相談甚歡,香兒今日可有泡製出滿意的茶來?」

    香兒說:「自然。二位要一試麼?」

    孫權說:「自然。」

    香兒命人把她營內案上的茶壺並青花碗拿來,玉腕一動,青花碗微斜,碗內的細末倒入了茶壺內。她把茶壺搖晃了幾下,倒入三個小杯中。

    她迎著二人驚奇的目光,手輕輕一攤,說:「二位且試茶。」

    孫權第一個端起喝下,說:「這茶竟有淡淡的牛乳味,甘而不膩,苦中帶甜,飲之令人舌苔生津,真是好茶,好茶」

    阿香抿嘴淺笑:「這是這細末起的作用。它用牛乳煉成,極為可口。」

    周瑜輕嘗一口,緩緩喝下,說:「此茶真有創意,獨具匠心。只是味過於甜,如若加點蘭花汁,則可中和此味,味會更美。」

    「蘭花汁?」阿香想起過去在林間的木屋內,曾為周瑜熏香,香料中就有蘭花,問,「不知如何得之?」

    「蘭花汁非一日可製成,不過周瑜府上就有。等班師回吳,周瑜願送來給郡主。」周瑜邊說,邊深深望著阿香。

    「如此,便有勞周將軍了。」昔日戀人變得如此客套,阿香不覺一陣感慨。

    見二人一個懂茶,一個懂香料,頗有知己之感,孫權面有不悅,他起身對周瑜說:「夜深,公瑾且休息,孤與香兒回帳了。」

    周瑜送他們出帳。

    孫權卻不回營,執了阿香的手,抱阿香上馬,自己坐在她身後,策馬揚鞭,疾馳於營。

    「二哥,你要帶我去哪?」阿香問。

    她今日上穿明黃色緊身袍袖上衣,下罩淡黃散花煙紗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把裙擺綰得極有墜感,如今跨於馬上,風吹得她裙尾飛揚,更顯料裙魅生姿。

    孫權不答,二人騎馬步入幽深的林子裡,孫權彎弓射箭,射中了幾隻覓食的野兔。

    孫權用箭挑起兔子,兔子滴下淋淋血跡,在草地上滲出來。孫權笑道:「我等又有野味吃了」

    阿香嚇得捂著眼睛,不敢看,說:「哥哥,好可憐的兔子啊你怎麼忍心下手」

    孫權笑著把兔子扔入獵袋中,說:「當香兒甜甜地吃著兔子肉時,就不會覺得它們可憐了」

    這時,從枯萎的草叢中,窸窣幾聲,爬出一隻小蜥蜴來。

    孫權下馬,輕步走去,只一劍,玉色的劍鋒就刺入蜥蜴的身軀,蜥蜴慘叫一聲,不停地顫動著身軀。

    孫權用劍頂著蜥蜴,一揚劍柄,在劍的寒光閃爍中,這垂死的小生靈刷地飛過天頂,落在一小溪澗中,血染紅了溪水。

    「夠了二哥它們太可憐了」阿香叫道。

    孫權的臉上,卻浮出了勝利者的笑容。阿香呆呆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忽然帶她來這裡,要她如一個觀眾般,看他射殺這些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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