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於是坐在房間內等。等了許久,不見柔荑回來,阿香一時口淡,想起過去天天喝茶,而今有七日沒喝茶了,就喚一個侍女說:「請你倒杯茶給我。」
府上的侍女們都已習慣了阿香的禮貌,對阿香這樣恭敬的命令,很快就去執行了。
不一會,侍女雙手托著個紫玉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茶,作揖道:「小姐,茶已煮好了,奴婢告退。」
「等等,」阿香吃驚地望著這碗「茶」,「這茶湯上怎麼放了這麼多蔥、姜、桔皮片?」
侍女望了望茶湯,又望了望阿香,說:「小姐,這茶——一直是如此的啊!」
什麼?這也叫茶,阿香端起來喝了一口,什麼味啊!苦中帶辣,實在喝不下去。
「走,帶我去看這茶是怎麼煮的。」阿香隨侍女到了廚房,但見一青銅鍋下團團火焰,鍋邊是大叢大叢的鬆散潮濕的茶葉葉片,阿香捻著茶葉,有的是綠茶類,有的是黑茶類,各種性態的茶竟然同置於一個鍋內,同蔥、姜等一起煮,味不怪才怪呢!
「你們一直是這樣煮茶的嗎?」阿香問。
侍女答是。
想起來了,史書上說過東漢時期的茶就是這樣煮的,當時茶藝還沒有現代這樣的精緻。
阿香說:「從今後,我教你們如何煮茶。」阿香於是叫人記下她口述的制茶方法,讓他們照著上面說的做。並叫他們把各種茶葉分別堆放,把綠茶放於地下冰窖,把性暖的茶蒸乾,萎凋,壓成茶餅,置於柴房。
安排妥當,阿香回房,這時柔荑也回來了。
她偷偷從袖中拿出一包肉,阿香關緊大門,同柔荑一起吃著。
吃完,一碗綠茶已泡好端上,阿香與柔荑喝著茶,賞著窗外的美景,很是高興。
「柔荑,外面的世界好玩嗎?」阿香總是呆在府內,很想出去走走。
柔荑說:「小姐,如今的外頭可不是一個小女孩子家隨便去的,外頭很亂的,都是饑民,搶錢的有,搶小孩的也有。」
阿香聽了,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穿越到了這個亂世,幸好穿成了孫家小姐,上有哥哥保護,下有奴婢服侍,而不是亂世裡命如草芥的平民。就像在現代一樣,有老爸給阿香撐腰。
「天塌下來,有爸爸給你扶著。」老爸曾這樣說過。
正說著,廳堂內一陣混亂。
阿香過去一看,原來是吳夫人胃病又犯了。
阿香給吳夫人按摩著足三里的穴位,緩緩吳夫人胃痛。
看她年紀輕輕就守寡,還要苦心扶持著這麼大的孫家,不禁很是憐惜起她來。
阿香要給吳夫人治病!不是止痛,而是治根!
古代醫療技術不發達,但是胃病本就是慢性疾病,就算用現代的醫學也不一定能治根。
阿香看到摔在地上的碗,問:「這碗裡是什麼?」
侍女答:「小姐恕罪,夫人因聽說小姐製作了很好喝的茶,令奴婢端來給夫人嘗嘗,夫人一嘗就覺好喝,一連喝了好幾碗,喝第五碗時,就是如今這樣子了。」
原來吳夫人是喝了綠茶!綠茶有很大的刺激性,胃痛患者要少喝為妙的。夫人喝了那麼多,痛成這樣也不足為奇。
阿香低頭望著茶,忽然想到一個辦法!她忙叫人把剛才晾乾的茶餅從柴房中拿出來。
她拿長針把茶餅搗入杯中,用沸水一泡洗淨倒掉,二泡端來給夫人喝。她洗茶、泡茶的姿勢優美,奴婢們很是驚歎。
吳夫人連喝了三大碗,漸漸地,肚子不痛了。
「阿香,同樣是茶,怎麼前幾碗會讓我犯病,後幾碗會治好我的病呢?」吳夫人不解地問。
阿香說:「同樣是茶,性卻不同。前幾碗茶性寒,母親不宜多喝,後幾碗茶性熱,母親可以天天喝,喝久了病就好了。」
吳夫人驚喜之餘,也很是好奇,問:「阿香,你可是背著母親偷偷學了什麼奇門怪術,不然怎麼會懂這麼多?」
阿香怕露出破綻,想到吳夫人最愛的就是孫堅,忙說:「母親,阿香怎麼會這些?前些日子父親托夢給阿香,告訴阿香這些道理,可見父親極度掛念母親啊!母親要保重好身體才是啊。」
古人相信託夢一事,阿香這靈機一動說出來的話,說得吳夫人涕淚漣漣,直跑到孫堅靈前哭泣。
總算忽悠過去了。阿香鬆了口氣。
不久,公子們下課都回來了,聽說阿香用茶治好了母親的病,都很是驚歎。
吳夫人於是讓阿香做主管,協助她管理家務事。
阿香望著茫茫的天空,悠悠地說:「老爸,阿香會過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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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管家——七歲。
阿香的日子開始充實起來。每天,除了管理家務瑣事外,一心鑽研茶道。
「小姐,這是今日的帳單,請過目。」「小姐,那茶葉已開始發軟了,接下來怎麼辦呢?」每天,不斷有人叩門向阿香報告,阿香一一解決,為了節省時間,阿香叫他們禮儀都免了,進來直說就好,不必跪拜。
她叫人四處尋得各種茶葉,分別處理,並取適溫的茶配上中藥,給吳夫人喝。吳夫人漸漸地不再胃痛了。
有空,阿香喝茶賞梅,跟哥哥們學劍,很是快樂。
這天,阿香正在仔細看一卷竹簡,學習繁體字,忽見吳夫人怒氣沖沖地進來。阿香連忙作揖。
「香兒,你是個小姐,他們是下人,你怎麼可以叫他們平日對你都免禮了?」吳夫人還是一臉怒氣,「叫外人看見,他們會怎麼笑話我們?」
阿香說:「母親,香兒只是想節省時間嘛。」
「什麼節省時間?香兒,你樣樣都精明能幹,就是平日太不拘小節。你枉生在我們這個禮儀之家。而且,你平日自己叩拜之禮也做得極簡單。我已令柔荑好好教你日常禮儀,今日內,你學好了來見我。」
阿香對柔荑吐了吐舌頭。
「長輩說話,不要隨意吐舌頭。女子笑不露齒,更何況舌頭?」吳夫人生氣地走了。
「小姐,其實,這禮儀,是很簡單的,只要小姐你願意學。小姐天性豁達,只是畢竟小姐是女子。如果不學好禮儀,會被人笑話的。」
柔荑這一席溫柔的話阿香愛聽,阿香說:「好,你開始教我吧!」
孫權見阿香在院子裡不斷重複著曲膝作揖的動作,笑道:「怎麼平日裡取笑我們禮儀太過繁複的香兒,也做起這些訓練來了?」
阿香苦笑道:「二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母親剛才都生氣了。」
孫權對柔荑說:「你好好教教她,一定要把她教成大家閨秀!不然唯你是問!」
對侍女說話,孫權一下子就變了個表情,不再溫和,只有冷峻。
柔荑答:「是,二公子。」
阿香說:「柔荑這樣溫柔的女子,二哥你都要嚇他!真不懂憐香惜玉!」
孫權笑著說:「憐香惜玉說的是你們這些小姐,可不包括這些侍女!」
平日一向逆來順受的柔荑聽了這話,眼中竟閃了幾絲失落。
孫權走後,阿香對柔荑說:「二哥這人就這樣,你不要怪他。」
柔荑忙說:「小姐這樣說是折殺柔荑了,二公子對柔荑極好,柔荑怎麼會怪二公子呢?二公子說的對,柔荑的確是一個丫頭,是小姐抬舉了柔荑。」
阿香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練了一天,阿香總算會了個皮毛。吳夫人見她禮儀比之前好多了,也就不強求了。
冬去春來,三年孝期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