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並不像其他朝中大元的府宅那麼華麗,但也有精美的江南式庭院,木石廊水一應俱全,操勞一整天能閒下來走走,也能怡情冶趣。
「這太師府倒是個修生養性的好地方。」鏡水硯朝信步在小道上走了走,歎道。
「你剛才說有話要跟我說,是什麼事?」晏逆昀跟在後面兩步遠。他對園林一點沒興趣,屬於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也沒什麼事,你娘既然買了新鞋子給你爹,我們在場總是不好的。」確實也沒什麼事,因為昨天才來過……
沒事就找事做唄!左右瞄瞄沒人,晏逆昀踮著腳尖貼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鏡水硯朝猛地吃一驚,扣住他的手腕要扯開他:「你幹什麼!」那手反而變本加厲地一陣亂摸,真能嚇出一身冷汗。
「大白天的你想幹什麼,再不放手朕可不客氣了!」鏡水硯朝生氣地壓低聲音威脅。自己不想欺負不會武功的人,可是不制止他他又不聽勸。
「沒事沒事,在自己家裡,爹娘他們才不會這個時候跑進來。」晏逆昀算準了鏡水硯朝拿他沒辦法,越發蹬鼻子上臉,手就要往衣襟裡探。
鏡水硯朝又羞又怒,死都不讓:「你娘是怎麼教你的!腦子裡能不能裝點別的東西?」兩個人在綠蔭下的小道上糾纏在一起,誰都不肯退步。「又不會著涼,你看這天氣多好,這樣浪費時間是不對的。」晏逆昀反而一本正經地教訓起他來。
「簡直是胡說八道!」
「真是春guang明媚,百花爭艷,萬象復甦啊。」
正爭執不下,袁司晨悠悠地從假山後面逛過來,一語雙關地挖苦。鏡水硯朝眉頭猛地一降,掐人的手力氣也加了幾分——被這種人看笑話要看多少次才夠!
晏逆昀還真是忘記了還有袁司晨住在主院,慚愧起來:「抱歉,我忘記了他住這邊……」
「二位繼續,我到那邊去。」在岔道口,袁司晨遙遙用扇子一指,神情傲慢地繞開了他們。
「哼!」再怎麼是仇人,也於自己有恩,鏡水硯朝罵不出口,只得憤憤然哼一聲。晏逆昀知錯地攬著他的腰,討好地道:「別管他,跟他又沒關係。」他可不知道這句話在兩個人聽來意義遠不止是字面上的「別管外人怎麼想」,鏡水硯朝扳回一城,露出了些許得意,袁司晨雖然沒做任何表情,卻握斷了扇骨。
「硯朝……」單純的傻瓜可憐兮兮地揪了揪懷裡的人,「我們到屋裡去好不好?」言下邀請之意無需更多解釋。可惜鏡水硯朝到底錯估了這傢伙,自己薄情寡慾不表示別人也和他一樣,正好他也不想待在那個人在的院子裡,就嗯了一聲。
那兩人急匆匆地跑回房間去,袁司晨的手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如此反反覆覆,要是給他一個人頭,興許已經被捏得粉碎了。要說之前他都還在猶猶豫豫搖擺不定,這一回已經被鏡水硯朝激起了鬥意——還偏要把他搶過來,狠狠地羞辱你!
「你幹什麼!喂!住手,住手聽見沒有!你……」
門磅地一聲甩上,面前就撲來一隻惡狼,鏡水硯朝被他撞得差點磕在椅子上,還沒等他站穩,衣襟就被全扯開,涼絲絲的手順著腰一帶摸過去,一股寒意直衝脊樑。
「別、你等一下,唔!」怎麼能急成這個德行,簡直就是禽獸了。鏡水硯朝心煩意亂,被他趁亂摸了個遍,真的有點火了的時候,那手早就順著解掉了汗巾的褲腰摸了進去,抓到要害讓他動也不敢動。
「來吧,你也想要對不對,好久沒做了,來吧來吧!」晏逆昀興奮得眼睛都是紅的,看得鏡水硯朝非常擔心自己會被他折騰成什麼樣。適當的房事有益身心,而且他們確實很久沒有做過了,也確實想過,不過……
稍一走神就被抱著坐在了紅木椅上,有力而不失溫柔的手在胸口上摩挲著,挑逗得格外熱烈。「不行……你還想要朕再生一個孩子不成?」這個才是讓他後怕的東西。
晏逆昀也很乾脆:「沒關係,不弄在裡面的話沒事的,娘告訴我的。」
基本上出自晏娘子之口的也就是真理,象徵性地反抗了幾下,噴著粗氣的嘴湊過來的時候,鏡水硯朝撤了力道隨他去了——反正,這種事他也不討厭。
過去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在床上行事,這一次難得有機會,晏逆昀愣是拖著驚慌的鏡水硯朝把房間裡的每個角落都玩了一遍,最後才倒回到床上去,帳子也不拉地正對著陽窗就賣力運動。
「你、你這傢伙……」鏡水硯朝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受,不想他繼續,又不想他停止,心裡矛盾的同時身體也隨著身後律動的幅度顫抖。
痛痛快快地來了一次,最後關頭晏逆昀守信地撤了出來,打消了他的擔憂。
「真是荒唐……」太陽還掛在正中,鏡水硯朝瞇著眼歪在床上休息,而晏逆昀還膩在他身上不肯起來。「荒唐的才是人生。」晏逆昀認真地補充。
「這也是你娘教給你的?」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是啊,娘說了,她就是喜歡大自己好多的人那又如何,她樂意自己還年輕的時候去給爹梳理鬍子,別人愛說荒唐就隨他們說去。」
原來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怪養出這麼一個兒子。鏡水硯朝釋然地笑了笑,推開身上這大肉蟲,翻了個身蓋上被:「朕睡一會兒,你別吵。」
「你睡,我不吵,睡夠了我們去洗澡。」晏逆昀貼在他背上,咧著嘴傻笑。
夏天本來很熱,背後再貼著個熱源,沒睡一會兒鏡水硯朝就煩躁起來,掀了被子,順便把還沒醒清楚的晏逆昀也拖下床,兩個人都一身汗臭實在是違背他的習性。
晚飯出乎意料,晏太師和晏娘子沒有像往常那樣去陪那個陌生人,而是來到主院陪三個孩子,理由是——
「硯朝,這麼久了都還沒有和你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說話,正好今天有空,娘敬你一杯。」晏娘子雙手執杯。
掙扎了好半天還是分不清這是哪種性質的晚餐,鏡水硯朝只得尷尬著接受長輩的敬酒。
「司晨,你到家裡來也有好幾個月了,姑姑也沒好好招待你,反而叫你受累了,姑姑先自罰一杯。」晏娘子斟滿酒又對袁司晨道。
袁司晨倒還坦然,舉杯回敬:「哪裡,姑姑能不嫌棄晚輩,讓晚輩為您分憂,是晚輩的榮幸。晚輩才該敬姑姑的酒。」說著搶在前面把酒喝下。
夾在兩個人中間的晏逆昀舉起手抗議:「為什麼沒有我啊娘!」
晏娘子甩給他一記白眼:「你這死小子成天叫娘擔心,還要娘給你敬酒不成?」
兒子可憐兮兮地低下頭去。鏡水硯朝碰碰他的胳膊:「該你向娘敬酒才是,你這一次受傷差點就把她嚇死了。」晏逆昀趕緊點頭稱是,端起酒杯清清嗓子:「娘,我以後不敢了。」剛要喝,杯子就被奪了過去。
「太醫說你要忌辛辣,最好別喝酒,我替你喝也是一樣的。」語氣雖然淡淡的,真心話的同時卻也是故意說給袁司晨聽的。
晏娘子感慨了好一會兒才把酒送進喉嚨。
「忌酒?還好不忌色……哎呀!」「噗——!」
慘叫的人碰掉了筷子,嗆到的人眼淚都咳出來,祥和的飯桌一下子變得很滑稽。袁司晨不動聲色,嘴角始終噙著冷笑。
晏逆昀使勁搓著大腿,壓低了聲音埋怨:「你怎麼不再往上掐一點!」鏡水硯朝鐵青個臉,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好了好了,咳咳……大家吃飯吧,咳咳咳……」晏娘子還沒從酒進氣管的後遺症中解脫出來,就趕緊緩解氣氛。晏太師也趕緊拿起筷子:「都吃都吃,自己家裡人不用拘束。」先動了一筷子。
除了晏逆昀還在揉腿,四個人都伸出了筷子。
「啪!」兩雙伸向同一根豆的筷子撞在了一起,拿筷子的人互瞪了一眼,誰也不退讓,豆在湯碗裡被撥來撥去誰也夾不走,象牙筷子辟辟啪啪撞得響,湯下風起雲湧。
「哈?」晏娘子望著他們倆之間迸撞的火yao星,想目光徵詢了一下丈夫的意見,正好迎上同樣迷惑的眼光。
鏡水硯朝還從來沒有用筷子跟誰較量過,吃東西更別說還有人敢搶,爭了半天自己一直處於下風,憋出一肚子氣,也顧不得什麼身份風度,一副搶不過來誓不罷休的勁頭。袁司晨也一樣,自己略勝一籌的感覺非常好,雖然這麼爭搶很失禮,但既然主人沒有出聲阻止,他也是絕對不會停手的。
筷子越打越厲害,最後戰場轉移到了碗邊緣。眼睛都看花了的晏逆昀趁他們不備趕緊抓起新筷子,毫不猶豫地把豆夾到了自己的碗裡,於是兩束凶狠的目光立刻朝他射過來,意味很明顯——你來搗什麼亂!
晏逆昀求救一樣看著對面的娘,晏娘子手一攤不管事。
「我只是覺得這樣吵下去不太好……」晏逆昀小心翼翼地說,然後把豆撥給袁司晨。
這下另一邊的視線簡直要燃燒了,握拳頭的聲音都能清楚的聽到。
「別跟客人搶東西啊,那樣多不好好看……是吧?」晏逆昀重新在戰場上找了一根苟活下來的豆,「來,啊。」喂到嘴邊。
這個台階很好,自己也沒有吃虧,鏡水硯朝微微一笑:「說的對。」然後張嘴。
對面的爹娘頓時恍然大悟,然後不約而同露出了「這樣的話糟糕了」的表情。
「……」袁司晨冷冷地看著他們親密的動作。
搶的過程,勝的是自己,最後結果,勝的也是自己。可那都不是自己要的,演了一場鬧劇,什麼都沒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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