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可以交代了吧,」鏡水硯朝把手按在他肩上,提醒他這邊耳朵剛受過刑,「你到底安排了什麼好戲?」
晏逆昀立刻怕怕地乾笑起來,頭也不敢回,小心地去掰肩膀上的龍爪。
覃驍還跪著:「皇上,您怎麼會在這裡?」晏逆昀趕緊拍他的頭:「不該問的別問!」他趕忙又低下頭老老實實跪好。
「你說不說?」鏡水硯朝用力一捏,晏逆昀立刻求饒:「說說說說什麼都行。覃大人你先回去把人看好了,我們一會兒就過來。皇上,我們去那邊坐下說吧?」指指城門下過去用來擺攤的石料。
鏡水硯朝鬆開他的肩,大步走到石料前坐下:「說。」
「事情是這樣的……」晏逆昀揉著耳朵跟過去,「我上次不是告訴你丟了的賑災糧我讓覃驍帶人去找了嗎,他告訴我找到了,就藏在屠城後掩埋屍體的亂墳場附近,大家都挺忌諱那裡所以應該是很安全的,一直都沒人知道。所以……我又讓他拿著聖旨去唐州州牧那裡調兵馬過來,一旦百姓瘋搶孟遷那個老烏龜肯定會按捺不住,現了形不就好抓了?」
「拿聖旨去找唐州州牧調兵!你好大的膽子,」鏡水硯朝眼珠都要掉出來,「萬一反賊勢力不是一個州的兵力能壓制的怎麼辦?你明知道這件事烏珍賀蘭都有份居然還這麼草率!為什麼事前不跟朕商量!」
晏逆昀捂著耳朵,委屈至極:「現在已經成功了你還怕什麼呀,我也只是想你少愁一點,多笑一笑,所以才沒跟你說啊。」
話雖這麼說,可萬一……鏡水硯朝將心吞回肚子裡,無力地擺擺手:「算了,這次算你運氣好,沒出什麼紕漏的話朕就不追究了,要是下次再敢胡來,朕就叫你知道什麼叫一國之君!」
這威脅可不輕,晏逆昀憋著嘴擠到他旁邊坐著,肩膀拱他一下:「一國之君……膽子不大一點,早就被你嚇死了!」倒真像是小夫妻吵架了那般。
礙於英玨在不遠處,鏡水硯朝不想再擰他,平靜了一下呼吸,問:「抓到的人現在在哪裡?」
「覃驍剛才沒說的話,應該就在府尹府。」
「走,過去看看!」
……………………別激動事情還沒完(*^__^*)……………………
孟遷聽到牢門開的聲音,看見四個人依次走進來,打頭的是抓了自己的那個,身後是從自己手裡逃了的那個,再後面是一個看起來氣宇軒昂身份高貴的人,最後面是個帶刀的人。後面的兩個都是沒見過的。
「孟大人,好久不見啊。」晏逆昀非常熱絡地上前打招呼。
「哼!」孟遷是個輸不起的人,重重哼一聲不理他。
「知道在天子腳下犯事有什麼後果嗎?」晏逆昀拍了拍他的臉,「我看你八成是不知道吧?到現在還沒有跪下來求饒,是不是還有同黨會來救你啊?」
孟遷扭開頭,瞪著他:「你小子運氣好,不代表老子沒本事!」
「老子……你不知道我娘最恨聽這兩個字。所以我代她揍你!」說著,一拳頭擂向孟遷的肚子。
鏡水硯朝倒也不阻止,他也想看看晏逆昀會怎麼審問,反正他沒練過功夫的拳頭肯定打不傷人,更何況這反賊也確實需要教訓,就樂得看好戲。英玨為人厚道,看到晏逆昀毆打犯人,反而把眼睛轉開了。
「疼不疼?疼吧?我想我的拳頭也不輕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惠靜的老百姓賣女兒的時候心有多疼?你根本不知道!」又一拳頭,這次力道大多了,孟遷的眼睛都鼓得要掉出來的樣子。
覃驍一臉肅敬,目不轉睛地觀看審問過程。
「你不用急著說,我再打兩拳。這是輕的,要是全惠靜的人都來給你一拳,肯定把你打成年糕!」晏逆昀活動了一下手腕,卯足勁兒又是一拳,孟遷大張開嘴,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好了,你說吧。」鏡水硯朝剛想提醒他不要意氣用事,他已經收了拳頭開始問話。
孟遷臉上抽搐了很久,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你不會有好下場……」
「這個恐怕不是你能左右的了。」晏逆昀敲了敲他的胸口。
「你們……你們每一個人都不得好死……」
英玨和覃驍不由異口同聲地喝到:「大膽!」
晏逆昀擺擺手讓他們別管,然後手抱在胸前:「你娘給你取孟遷這個名字,應該是希望你好好學習吧?還好我爹不姓孟,我娘小時候也帶我一直搬家,真危險啊,要是和你重名我可就丟大臉了。」
孟遷鼓著眼睛看他,不答話。
「但是不管怎麼說,她老人家肯定是不希望你死的時候像自己的名字形容的一樣,全身被肢解成一塊一塊的吧?」
可憐的覃驍聽了這話立刻摀住嘴,瞟一眼皇帝在旁邊又趕緊拿下來。
「你胡說些什麼,這跟我名字有什麼關係?」孟遷雖然不想理他,還是不允許名字被玷污。
「我沒胡說啊,你想,我砉開你的肚子,把你的心肝肺都挖出來洗乾淨,隨便什麼位置再安回去,難說我記不記得住它們原來的位置,這是一遷;然後把你的腸子打幾個蝴蝶結,這是二遷;最後再把你的腦袋割下來塞到褲襠裡……」晏逆昀拔出娘給的匕首,有模有樣地在他身上比劃起來。
孟遷吸緊了肚子一點也不敢走神地看著匕首尖在自己身體上左右橫行,再也忍不住大喊:「住口!」
「好啊,我當然可以住口,如果你願意說我當然隨時可以住口,請吧。」晏逆昀手一攤。
孟遷呼呼地喘著粗氣,破罐子破摔般說:「你們殺了我吧!反正我落到你們手裡無話可說,只是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你們的好日子也不會長久,你們加在我身上的,總有一天會被加倍還給你們!」
鏡水硯朝冷冷地抿著嘴唇,注視著他。
「我告訴你們,我只不過是個馬前卒,替主人打點而已,你們每個人都會被主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到地獄黃泉去永不得超生!」
「你家主人是什麼來頭?」英玨用刀柄指著他。
「我家主人,」孟遷雙眼赤紅,「他是真正的真龍天子,等他拿到千機軸,就可以將你們這些狗皇帝的走狗全部殺光!」話剛完,一個無比響量的巴掌命中他的臉。
晏逆昀將手的關節拗的咯吱響:「你恐怕不知道我娘打人耳光的速度有多快,我一直想練一下都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感謝你的無私奉獻。」說完左右開弓辟里啪啦一串耳光,打得孟遷腦袋都不會轉了。
「少爺,要不我們出去吧?」英玨徵求道。
「嗯。」鏡水硯朝也不喜歡看打人,他當然知道晏逆昀突然大發雷霆的原因是孟遷罵了自己,但是那副大開殺戒的樣子,到底是不怎麼悅目的。
而就在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孟遷在晏逆昀暫時停下休息的時候喊了一句:「血洗陽坡,還我大征!」
鏡水硯朝大吃一驚回過頭去,望著孟遷半天說不出話來。
而孟遷口中一動,表情一滯,接著頭垂下了。
「死了。」覃驍上前試了試他的鼻息,然後對鏡水硯朝匯報。
晏逆昀本沒打算弄死他,聽覃驍這麼一說反而愣住了:「不會吧?我沒見娘打死過人啊。」
「他自己咬舌自盡了,」鏡水硯朝靜靜地說,「不用管他,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你出來。」說著從英玨打開的牢門走了出去。
走出不見陽光的牢房,鏡水硯朝舒了口氣,背著手站得筆直。
「硯朝……」晏逆昀跟了出來,扶了扶官帽。
「別想了,他死了就死了。他自己也說自己是個小棋子,不用太在意。」
英玨拱手:「少爺,屬下到那邊去。」然後走到了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去。
晏逆昀走過去,低垂著腦袋站在他面前,等批評。
「朕知道你是生氣了才下狠手打他的,別垂頭喪氣。」鏡水硯朝從孔雀氅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可是他確實是死了。」晏逆昀看看肩上的手,小聲回答。
「膽敢謀劃造反的,他不自殺朕也會殺他,別再想了。」鏡水硯朝收回手,走了幾步,看著遠處的天:「你知不知道他死前說的那兩句話什麼意思?」
晏逆昀搓搓耳朵:「不知道誒……」什麼羊坡,大征。
「陽坡是朕的祖籍,鏡水家的先祖當年就是從陽坡起家,經歷了三代人才成功推翻了暴政的前朝,坐上了皇位。」
鏡水硯朝聲音平緩。
「你們家的祖先是放羊的?」
「不是羊,是陽,太陽的陽……算了,你又不認得字,」鏡水硯朝回頭瞪了他一眼,「而大征,就是都被推翻的前朝,朕跟你說過吧,他們被趕到了東北的千絕山,那裡野獸出沒頻繁,一直是沒人能活著出來的。」
晏逆昀眉一皺:「那……那他什麼意思?」
鏡水硯朝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冷笑一聲:「聽上去,征的亡國之君的後代還活著,並且還沒有死心。」
「這麼說,是他們想重新奪回江山?」
「一定是這樣。」
「那……要是他們……」他們勝利了,會怎樣?
鏡水硯朝眼裡光芒淡淡地搖曳著:「要是讓他們得逞,天下必將一片大亂,征朝末年窮兵黷武,大胤建立之後花了三十年才完全恢復元氣,從險惡的山林中出來的話他們肯定會加倍補償自己的損失,到時候還不知會把大好的江山盤剝成什麼樣。」
對前朝一無所知,對挨餓也一無所知的晏逆昀只是撇著嘴跟著他的描述想像。
「到時候朕也必死無疑,不僅如此,將浸透著大胤歷代明君心血的江山輸給了一群豺狼,朕就是死了也沒有顏面見列祖列宗。」
鏡水硯朝面無表情地問:「你明白嗎?」
「我……」晏逆昀說不出話來。天下興亡不是他的責任,百姓過得怎樣說實話也不關他的事,但是涉及到自己喜歡的人可能會死……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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