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也就是說有的人這方面不行,那方面必然會有優勢。不過常理放到晏逆昀身上多半都是無法成立的,為什麼呢?因為他不僅不會水,還暈船……
小船顛顛簸簸一整晚,本來就沒吃東西的晏逆昀簡直恨不得跳船自殺,胃裡面那個酸水直冒,想吐又吐不出來,到後面滿嘴的苦味激得他全身打顫——這受的什麼罪啊!
天快亮的時候水流終於沒那麼急促了,不過體力也基本上清零,晏逆昀半死不活地歪在船艙裡,除了意識還清醒,身上已經沒一處完好的了。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殉職的時候,船突然劇烈地一晃,船尾的陽光被遮住了。
「怎麼會只有你一個人?」雖然沒力氣抬頭看,但至少聽得出來問話的是個女人。
你看我還有力氣回答你嗎!晏逆昀奄奄一息地腹誹。
接下來是一番折騰,晏逆昀感覺自己被不少人搬動過,最後背上軟軟地著陸——是床!
軟得幾乎把身體都埋掉的床和厚厚的被子……我該不是上天國了吧?晏逆昀迷迷糊糊地想著。
「陛下,他醒著的,要不要叫醒他?」剛才跳上船的女子這時也在床附近。
「不必,看起來他也受了不少罪,吩咐下去準備一點吃的東西,等他醒來先叫他吃飽了,朕晚些時候再來問話。」被叫陛下的居然是個女人?
「是,恭送陛下。」屋子裡不少人嘛!
晏逆昀費勁兒地睜開眼,聲音虛脫:「水啊……」
背對他送走女帝的那名女子聽到他的聲音立刻轉回頭來:「你要喝水?」緊接著命令,「湘兒倒水過來。你們幾個去準備飯菜,你們,去燒熱水,我看他病的不輕,最好待會兒洗個澡。」
晏逆昀被扶起來喝水,聽她有條不紊地指揮,心裡有點吃驚:這到底是哪裡?皇帝也是女的,隨從也是女的,該不會就我一個男人吧?想到這裡,「女兒國」一詞迅速閃現。天啊世上不會真的有女兒國吧?晏娘子給兒子講西遊記的故事時講到過一個只有女人的國家,說是那裡的河水喝了以後就會生孩子……生孩子!!!
「嘔——!」
餵水的湘兒被晏逆昀突然又趴在床邊嘔吐的樣子嚇壞了,一個哆嗦手裡的茶杯也摔在地上。留在房間裡的人只剩下剛才指揮的女子,這是也看過來:「出什麼事了?」「回左相,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給他餵了點清水而已……」湘兒不知所措地辯解著。
左相,一聽就是個官職,真的是女兒國啊?那什麼河怎麼會流到女兒過去的?該不會……那條河就是傳說中的……子母河?晏逆昀實在吐不出什麼東西了,就趴在床邊嗚嗚嗚地哭。
「你哭什麼?」左相皺起眉,聲音也很不友好。
「我完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嗚……娘啊,爹啊,老婆啊……」不知道那些水吐乾淨了沒有啊,我才不要生孩子好可怕~~~晏逆昀捶著床。
「行了!」左相發怒了,一聲吼出來,音量絲毫不亞於獅子哭,「一個大男人哭天搶地像什麼話!我們又不會吃了你,老老實回答陛下的話我們自然會放了你。」
晏逆昀頂著兩個紅紅的眼圈,可憐巴巴地抬起頭來:「你們真的會放了我啊?」
「臭男人遍地都是,我們留你做什麼!」左相不悅地說。
遍地都是~那就說明不是女兒國~那就沒有子母河也不會生小孩~晏逆昀的表情立刻陰轉晴,速度快得讓左相嘴角一抽搐。
「是是是臭男人遍地都是我一點都不稀罕!」還以為要跟那個什麼和尚一樣被留下來了。
湘兒迷惑地看看他,然後道:「左相,奴婢……」
「你先下去,叫她們幾個動作快一點。」左相下巴一偏示意她出去。
不一會兒飯菜送進來,樣子看起來有些怪異,但味道還不錯,晏逆昀差不多把盤子都舔乾淨了——沒辦法,餓的。
「吃飽了吃飽了~」拍拍肚皮,打個嗝,復活!
「吃飽了?那就把自己洗乾淨,待會兒陛下要來問你話,老老實實地回答。」左相說著就指揮幾個姑娘把木桶抬進來,並且倒了幾大桶熱水進去。
好吃好睡,還有熱水澡!晏逆昀等她們一出去就迫不及待地泡進大桶。
洗過熱水澡後全身每個毛孔都舒暢了,晏逆昀心滿意足地倒回床上想再睡一覺,門外傳來一片「恭迎陛下」。「來了啊。」興味索然地盤腿坐在床上。
門開,一位裝扮華麗的女子進來,左相緊隨其後,為她搬了一張椅子。
「你就是欽差是不是?」女帝坐下來後開口問,語氣還算柔和。
「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晏逆昀還沒有獨自面對一群女人的經驗,房間裡除了女帝和左相,還有至少七個婢女。
「放肆!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左相立刻厲聲斥責。
晏逆昀甩她白眼。皇帝又怎麼,面對我們自個兒的皇帝我也是這麼說話的,你是個什麼蠻邦王。
女帝倒是不生氣,繼續問:「如意到哪裡去了?」
「什麼如意不認識。」
「就是救你出來送你順河而下的人。」女帝制止了要發火的左相。
「他啊,朝著河上游去了,為了引開追我們的人。」
「你們皇上……他好嗎?」
晏逆昀瞟她一眼:「他好得很。」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怎麼那麼溫柔,你倒是別打他的主意!
女帝微微有些黯然,然後示意左相代她繼續問。左相接到暗示,聲音嚴厲地問:「你們皇帝現在有多少后妃?」
「哈、哈?」晏逆昀脖子向前伸出,一臉錯愕,「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問他有多少后妃,想幹嘛?」
「問你你就老實回答,問那麼多做什麼!」左相眉一豎。
「要我回答你也可以啊,你也回答我的問題。這是哪裡?」
「我們目前在孔雀河上。」左相神色坦然,應該不是騙人。
「哦,他有三個妃子,其他的什麼貴人之類的恐怕數不勝數。」真是的,我都不關心你們窮關心個啥。
女帝眼底一亮:「他沒有立後?」
「暫時還沒有。」要是我能回去說不定這位置就歸我了,晏逆昀想道。
「你又問了一個,該我問了,你們是什麼人?」
左相代答:「這位是我們賀蘭的國王陛下,我是賀蘭的左相。」
賀蘭!難怪啊,孔雀河一直通向賀蘭……「你們要把我帶哪裡去?」
「你沒有資格再問了。」左相冷冷道。
「憑什麼?你們問了我那麼多,我不過關心一下自己的處境有什麼不行的!」晏逆昀跳下床。
女帝打量了他一圈,淡淡說:「自然是將你帶回賀蘭。」
「帶我去賀蘭?為什麼啊,剛在這個什麼左相不是說臭男人遍地都是不稀罕我嗎?」
左相嗤笑:「你以為你有多稀奇?你不過是個談判籌碼而已。」
「左相,不需要和他說那麼多。」
「我還有個問題!」晏逆昀見她起身要走,趕緊補充。
「你說。」女帝半轉過身,等他說。
「惠靜造反的事,你們是不是也有份?賀蘭和我們有仇嗎,為什麼我在京城的時候從來沒有聽皇上提起過你們的事?」
女帝臉色一變,還不待她開口,左相已經聲色俱厲地反道:「你算個什麼人物,敢打聽這些。老老實實待著,不然殺了你也是一樣的。」然後攙著女帝出了房間。
……什麼亂七八糟的!晏逆昀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娘啊娘你真的很有先見之明,天底下的女人除了你果然都是要不得的,哦,還有岳母大人,嗯……好吧蝶羽姐姐也是個好人。
說到岳母大人啊,自己還真是沒有留神觀察過她,只記得她漂亮,溫柔。
晏逆昀往床上一倒,開始回憶這個給自己印象不太深的岳母。
漂亮,溫柔,偶爾到家裡來會給自己買好多好吃的,還會對自己笑,摸自己的頭……
——九翾,你什麼時候回京城來?每次想見你都得偷偷溜出宮來……
——哼,那個臭男人,別想我會把昀兒的未來交給他。不回去!
——九翾!九翾,回去吧,我一個人在皇宮裡真的很害怕。
——所以當初就不該讓狗皇帝看見你。唉……說這些也沒用了,惜紗,你想回去嗎?
——想。只是那地圖已經被……
——總會有辦法的,說到底皇帝對你真的很癡情,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
——好了,我知道你跟我說過,你另外有喜歡的人,不過我們能回去的,你放心吧。
——九翾,我……
——我已經找到眠亦的下落了,等我和她取得聯繫之後會盡快通知你的。你也趕緊回宮去吧,出來的太久我怕狗皇帝又找你的麻煩。
——九翾,我……那,我回去了。
——嗯,趕快回去吧,還會見面的。
那是幾歲時候的事了?現在居然能模模糊糊記起來,娘的名字,惜紗姑姑,還有眠亦……楚眠亦,袁司晨的娘。
他說的看樣子都是真的。
說起來他好像去什麼地方了,走前給我了個什麼東西!
這麼想著,晏逆昀一個咕嚕爬起來,從被窩裡翻出了頡勳塞給他的包裹,打開。
聖旨……竹筒裡的匕首……面人,還好沒壓碎了……金手鐲?……黃布!……竹蜻蜓??還有一封信……黑色的藥丸,對了!就是這個。
「怎麼說的來著,被抓了以後吃?他怎麼知道我會被抓?」晏逆昀將藥丸左看右看,看不出玄機。
要不吃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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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證明,情敵是必要的,但是絕對是扳不倒正主的(歷史:我為啥要給你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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