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塵起時 第二卷淥州瑣事(TXT全文字手打) 第十六章 起點
    這天晚上,蘭塵沒有住在隨風小築陪綠岫,她需要思考,而蕭寂筠會照顧好她的。蘭塵跟著來探望的蕭澤回去了蕭門,第一次,她認真地觀察蕭澤進入蕭門後那些身為「少主」的神情。

    不羈的江湖人氣魄,沉穩的步伐與處事手腕,這兩種看似矛盾的特質在蕭澤身上卻融合得如此自然。蘭塵終於確認,他是蕭門引以為傲的少主,他是從小就被作為繼承人而培養的,蕭澤與蕭門,無從區分。所以,蘭塵不會讓他成為自己那個狂妄計劃的支持者。

    在隨風小築裡已經和韋月城一起吃過晚飯,回來蕭門後,因為蕭澤還要去書房工作,蘭塵便早早洗漱完畢,熄了燈火,靠坐在床上。

    這兩天應該就可以得到綠岫的答覆,而不管綠岫是否答應,蘭塵都不想輕易放過那個坐在帝座上的男人。

    不錯,從權謀的角度來說,弘光帝採取那樣的行動,也許難以指責,但前提是馮家人並非站在皇帝的對立面,他們沒有做過任何危害皇帝的事,蘭塵不相信皇帝那些神出鬼沒的密衛真的查不出馮家人的清白。

    因為懷疑部下,所以謀殺昭國百姓。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駕馭這片江山?

    不管有多瞭解古代帝王重得可怕的戒心,在蘭塵的概念裡,終究是認定沒有人可以為所欲為的。何況即使古代的君主的確握有對萬民生殺予奪的大權,但若有人真敢這樣胡作非為,哪裡需要蘭塵來指責,他的臣民早就揭竿而起了。如此看來,皇權從來就沒有至高無上過。

    至於弘光帝,他算不上暴君,也不是昏庸,這個人,只是太多疑了。但可恨的正是他把自己的多疑理所當然地凌駕於普通民眾之上,那種生命被肆意輕賤的感覺,那種認真生活卻被人如塵土般抹去的痛,讓蘭塵氣悶於心。她必須發洩,即使現在的她實在做不了什麼。

    是弘光帝先惹到她的,既然馮家人不是唯一死在他疑心下的冤鬼,那她就有成功的可能。這場角逐裡誰都沒有怨恨的資格,打倒自己的通常就是自己。

    縱使要宣揚以德報怨,也是得看對象的。

    第三天下午,蘭塵才又來隨風小築,麟趾神醫當真了得,加上蕭寂筠照顧周到,綠岫的傷勢已經明顯好了許多。

    陪著綠岫坐在房裡,蘭塵興致盎然地擺弄插花。綠岫靠在床上,沉默地看著蘭塵。以往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綠岫都會央她講歷史、說傳奇的——這樣的時光,恐怕從此不會再有了。

    突然,綠岫的聲音帶著幾分暗啞傳來。

    「蘭姐姐,做皇帝可不簡單呢!」

    停下手中的動作,蘭塵側頭盯住平靜的綠岫,半晌才回應。

    「要做好一個皇帝,的確很不簡單。永遠的政治漩渦,永遠的不安寧,永遠沒有絕對的信任,永遠不能讓理智被感情的衝動蒙蔽,到嚥氣的那一刻為止,天下事,永遠沒有盡頭。至於評價,那更是任由天下人戲說笑謔,這輩子愛恨情仇的故事會給怎麼編,全沒個準兒。」

    「……你是在勸我放棄嗎,姐姐?」

    拿起一支半開的白茶,蘭塵淡淡道。

    「綠岫,雖然我那麼說了,但並非一定要你做皇帝。我不會那麼魯莽地隨隨便便推一個人去爭奪皇位引起昭國動盪的——我沒心思去瞎折騰,也背不起那個千古罵名。進入朝堂,慢慢獲得那個多疑皇帝的信任,一步一步奪取軍政大權,同時逐漸培養自身的能力與心理素養,最後盡量在兵不血刃的情況下登基。如果你堅持復仇,那麼這就是我要弘光帝付出的慘痛代價。」

    「這樣不得了的事,既然姐姐並未選定了我,為什麼要對我那麼直接地說出來呢?倘若傳出去,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呀!」

    笑一笑,蘭塵放下花枝。

    「無所謂,反正那種話在隨風小築裡是不會傳出去的。但是這件事,綠岫,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帝王不是生來就有那份能耐統領天下的,而後天的培養也不代表就一定能讓你作為帝王應具備的能力與性格完美成形。你是璞玉,可鑿的璞玉,我雖不是雕工,但我會讓你擁有的,儘管沒法絕對。」

    「……為什麼認為我是璞玉?」

    「你沒有拒絕我的提議。」

    「要是我最終也統御不了這個國家呢?」

    「那我們就摔下去吧,想站上顛峰的人,就得有跌下萬丈深淵的準備。」

    綠岫看了輕描淡寫的蘭塵半天,突然笑道。

    「姐姐,為什麼你想的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呢?昭國,不會有你這樣的人。」

    「因為我不是昭國人。我從太遙遠的地方而來,今生恐怕都回不去了,我原想在此安安靜靜地終老的,可是心一旦蠢動起來,就算知道前路艱難坎坷,也難以停止。我好像,偶爾也算得上是個冒險家。」

    「冒險家?」

    「就是那種不安定分子。」

    「不像,至少以前看著不像,姐姐,你應該是個淡遠的人。」

    「哦?是嗎?」

    偏一偏頭,蘭塵想了想。

    是指在蘇府翡園裡的那一年麼?這麼說還真有點像,世人所謂的隱士差不多也就是那樣吧。

    但是能有幾個真正出世的人呢,吃著五穀雜糧,半儒半道,大抵如此。

    見綠岫還在看著,她順下眉峰,笑道。

    「一半一半吧。」

    嚴陌瑛的宅子跟重瑛書鋪僅僅一牆之隔,越過書鋪後院的那堵高牆,就是他那間寧靜邃遠的小院。不過,兩者是沒法互通的,只能出書鋪大門,繞過這片街區,來到小院的正門前,方可進入這外表簡單得有如普通市民家庭的住宅。

    獨身到淥州已經四年,沒外人敲過小院的門,也沒多少人知道重瑛書鋪的老闆是京城獨掌玉昆書院的世族嚴家的二公子嚴陌瑛,亦是身為禮部尚書的嚴賡只能埋在心底喟歎的兒子。

    當然,顧顯是肯定不在這「多少人」的範圍之內。

    嚴陌瑛少年即有「智絕」大名,可以這麼說,有幸得到過他那顆腦袋幫忙的人絕對不會後悔。於是,也就沒有人知道嚴陌瑛自己卻做過一件常常讓他悔得要吐血的事。

    他怎麼會跟顧顯結為好友?

    顧顯這人,根本就是個麻煩,大麻煩!

    身為齊國公的么子,顧顯自小就深受祖母寵溺,美人堆裡長大,個性散漫偏生又機敏過人,讓他的男性長輩和男性朋友十分頭疼。而偏偏世上有此榮幸的只有兩人,一個是顧顯的父親,現齊國公大人顧況,位高權重的吏部尚書,什麼官場風浪沒見過,就拿這個兒子沒辦法;至於另一個,就是他嚴陌瑛。

    真不曉得到底是顧家沒燒到高香?還是他投胎時命犯太歲了?

    而今天,皇歷上肯定有註明不宜出行的,否則怎麼會叫他在這大街上被某活動麻煩體給攔住,莫名其妙地要他去斷案?

    失算了,他幹嘛要這時候遣陸基回京傳信呢!

    「別那麼陰鬱啦,我保證,這案子你肯定會感興趣的。」

    顧顯搭著嚴陌瑛的肩膀低語,趁此緩和一下好友的臭臉,省得旁邊美麗活潑的西域少女以為自己欠這傢伙巨款。

    嚴陌瑛動動嘴唇,卻沒說話,跟著顧顯出城而去。

    三人快馬奔馳了很久,直到又近一個村莊時,顧顯才勒住馬,指著前面道。

    「這是馮家莊,正月初九的晚上,莊上一戶人家十餘口全部被殺,兇手還點燃大火,將死者與屋子焚燬,只有女主人因為死在後院門口,才留下了全屍。這家人不是馮家莊最富有的,也並非奸猾惹禍之人,按說不會招致如此淒慘的下場。而驗看屍體的結果是被人刺中要害而亡,那一劍利落精準,不是尋常殺人搶劫的強盜能有的功夫。」

    「確定這戶人家的清白嗎?也許他們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純良。」

    嚴陌瑛有點興趣缺缺,這樣的案件昭國一年不知會發生多少起,追根究底都不過名利情仇之故。

    「這個嘛,我不確定,但是這戶人家倒真的不大普通。」

    「喔?」

    「他們有一個容貌傾國的女兒,名叫馮綠岫,剛滿十六歲。據說在一個月前的及笈禮上被一名自稱是威遠將軍馮常翼家的管事女人帶走,目的是為了訓練成絕世舞姬獻給聖上,當時還有淥州刺史張銀忠的兒子在場,他是企圖來搶美人的。不過,在臘月二十八那天,馮綠岫又被人送回家中,莊上人問起去馮將軍家的事,得到的答覆是當初那女人是騙子,幸好路上被人救了。初十案發後,一大早就有一名叫蘭塵的姑娘趕來,說是要接蕭門少主的義妹回府。當然,馮綠岫的屋子已經化為灰燼了。」

    顧顯說到這裡,賣關子地停下來,頗有興味地看著嚴陌瑛。他看得很清楚,讓嚴陌瑛臉色大變的,是說到蘭塵。

    真稀奇,他這個向來感情寡淡的老友最近好像很有女人緣啊,先是韋府的那位怪「佳人」,如今又是一個跟命案若有關聯的「蘭塵」。

    嚴陌瑛斂下驚異的神色,淡淡地對顧顯道。

    「把話說完。」

    「好吧。」

    無趣地歎口氣,顧顯繼續道:「正月十二那天,我在酒樓上巧遇這位從西域而來的迦葉小姐,在帶她觀賞淥州美景時,無意中聽人說起馮家莊血案的事。迦葉小姐就告訴我說,初九那夜,他們商隊曾宿於淥州城外某處野地,於是在初十那天凌晨,她看見兩個男人從官道的東邊飛縱而來,其中一個握著柄血劍,不知為何,他突然停下,丟開另一個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的男子,而這男子說了這麼句話——我可以告訴皇帝你吳鴻已經殺死了馮家莊上所有他命令你殺死的人,而沈綠岫也確認身亡。以後,不管她以什麼身份做什麼事,在我的奏報裡,沈綠岫永遠不會出現。」

    「沈綠岫?」

    嚴陌瑛忍不住出聲,顧顯點頭。

    「對,是沈綠岫。迦葉確定,他們說的不是馮綠岫。怎麼樣?很奇怪吧,這樁命案果然不簡單哩,尤其,還扯到京城去了!我就知道你會對這種錯綜複雜的東西感興趣,至於那兩個男人的身份,呵,都不用猜了。」

    不理會顧顯的哂笑,嚴陌瑛兀自陷入沉思。

    皇帝、馮家莊、沈綠岫,還有吳鴻……

    「吳」這個姓,在昭國並不突出,但在他們這些世族子弟的意識裡,有一群姓「吳」的人,雖然隱隱綽綽如模糊的影子且並未籠罩到他們頭上,其存在可能的意義卻是不容忽視的。

    如果,馮家莊血案真是皇帝授意的,那密衛們私下的隱瞞是為了什麼?

    又為什麼是沈?

    他還記得,蘇府聽雪閣之會上所遇見的蕭澤的義妹,是叫馮綠岫的,而剛才顧顯也說了,初十那天,蘭塵曾到馮家莊接少主的義妹回府。

    蘭塵何以清早就冒雪趕往馮家莊?

    除非,她已經知道馮家莊發生了血案……

    「我們先進莊子裡看看吧。」

    顧顯提議道,嚴陌瑛瞥一眼旁邊光采耀眼的西域小美人。

    「不會太引人注目了嗎?」

    「放心,因為蕭門介入了調查,現在每天都有許多人出入馮家莊,就想查出些蛛絲馬跡,好向蕭少主邀功,咱們也就沒那麼突出了。」

    話已至此,嚴陌瑛便不再說什麼,三人驅使馬匹小跑進馮家莊。

    沒什麼收穫,馮家人的經歷簡單而清晰,跟這莊子一樣普通,誰都想不通他們怎麼會招來如此禍患。不過,有一個消息大概可以幫嚴陌瑛他們給這件事串出合理的解釋:據說馮綠岫不是馮氏夫婦的親生女兒,而是十六年前,他們從淥州回來的路上撿到的棄嬰。

    此外,嚴陌瑛還得知了一個並不十分意外的消息——蘭塵是一年多以前,即弘光二年的夏天,被馮綠岫和她母親從野外救回來的。

    也就是說,馮家有兩個人的來歷都不清。

    向村人打聽了馮家人的墓地所在,他們便牽著馬往莊外走去。

    疏曠的田野一望無際,遠遠地,嚴陌瑛就看見村人所指的那片小小的墓園裡有幾個人影,旁邊還有一輛樸實的馬車。

    除了兩個纖細的身影在墓前狀似祭拜之外,另三名站在旁邊的男子十分警覺,嚴陌瑛他們還未走近,便已被發現。那兩個祭拜的人似乎得到了提醒,其中一人很隨意地回過頭來,漫不經心地望向這邊。

    是蘭塵。

    雙方在馮家人合葬的墓前對視,先前那個跪地的人已轉過身來,是個十分美麗的少年,初見之下,讓人有雌雄莫辨之感。嚴陌瑛卻認得,她是當日蘇府所見的那個馮綠岫,儘管容貌上有些不同,但絕對是她。

    同一個馮家,馮綠岫和沈綠岫,想來應該不會是兩個人吧!

    這邊,蘭塵也認出了嚴陌瑛和站在他身邊的那名容采如桃李盛放的男子。初八那天當眾「救走」花魁薛羽聲的,正是他,至於這位異國風情的棕髮碧眼美麗少女卻是不認得。眸光掃過三人,蘭塵淡然地對嚴陌瑛欠身為禮,道。

    「原來是嚴家二公子,真巧,竟能在這裡遇見大駕。」

    「是啊,蘭姑娘,幸會。」

    嚴陌瑛拱手,斂眉道:「蘭姑娘是代蕭少主來祭掃的麼?不好意思,我們是聽說了馮家莊的事,得空來探訪,不想打擾了姑娘,還望見諒。」

    「嚴公子客氣了。只是亡人生前淒慘,這安息之所,我以為無關人等還是不要為一己之好奇心來打擾的好。」

    看見蘭塵冷淡的臉色,嚴陌瑛朝墓地深深一揖。

    「抱歉,是我們太冒然了。不過沒想到新年之際,竟然會在淥州界內發生如此駭人聽聞的慘事,真是令人惶然,這到底是什麼人所為?」

    「馮家人素來厚道,從沒聽說曾與人結過什麼仇恨。兇手竟用這麼凶殘的手法,若非殺人劫財的惡匪,就是窮凶極惡的江湖魔頭。」

    「也對,那麼不知蕭少主查到那幫兇徒的線索了嗎?倘若此等惡人不除,淥州定會不得安寧。」

    「沒有。大雪掩蓋了一切的行蹤,現在好像還是什麼都沒查到。聽說官府正在徹查淥州的匪寨,只希望若是強盜的話,會在銷贓的時候會露出些馬腳來。」

    「這樣啊!雖然慢,卻仍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是的,公子也說目前唯有這樣。」

    一來一往,嚴陌瑛不動聲色地搭著話,蘭塵則始終臉色平淡。

    「抱歉,嚴公子,天色已晚,我還要趕回淥州向我家公子覆命,這就失陪了。」

    「請,姑娘走好。」

    客套完畢,蘭塵簡單地收拾好東西,帶著綠岫正要上車離開,嚴陌瑛如突然想起般出聲叫道。

    「蘭姑娘,請留步。」

    掀起車簾的手有些微的停頓,側頭示意綠岫先上車後,蘭塵回過頭來。

    「公子有何事?」

    「敢問姑娘,什麼時候能再度造訪我的書鋪?」

    「……記憶力不好,又是很久之前聽人講的故事,整理起來頗費思量,以後要是還提得起興趣的話,我會拜訪嚴公子的。」

    說罷,蘭塵登車而去,留下嚴陌瑛看著那墓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顯把目光從遠去的馬車上收回來,對嚴陌瑛道。

    「弄了半天,她就是蘭塵啊!這麼說,初八那天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果然就是蕭門少主蕭澤了。」

    嚴陌瑛輕輕點頭,依然看著那墓園。

    「你們好像很熟哦!」

    「……」

    沒人理,顧顯摸摸下巴,再度自語。

    「不過,剛才那個少年……」

    他沒說完,沉吟間,迦葉接口道。

    「顧公子,你看那個漂亮的少年郎是不是位姑娘家呀?」

    「呃?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她耳朵上有耳洞,昭國的男子是不會打耳洞的吧。」

    「這倒是,你真細心!」

    顧顯看一眼表現出敏銳觀察力的少女,毫不吝惜的奉上語言與表情的真誠讚美,迦葉嫣然巧笑道。

    「還說呢!公子你可早就瞧出來了,要不是看見你在一直看她,我也不會注意到的。」

    瀟灑地揮揮手,顧顯對少女笑容滿面。

    「迦葉小姐你只說對了一半,我可不是瞧出來的喲,是聞出來的。那位絕色少女身上有溫軟的脂粉香啦,雖然味道非常淡,隱在藥香裡幾乎聞不出來,而且她穿起男裝時也沒什麼娘娘腔的舉止,不過帶有那種香味的,絕對是妙齡女子。」

    「……公子,你的鼻子……好恐怖!」

    「怎麼會跟恐怖搭上?我只對香味敏感啊!」

    「呃,香味——」

    頗有遐想空間的一句話讓美麗的異族少女紅了臉,眼波飄向顧顯似乎想問什麼,卻終究只是大步走上前去察看墓地。顧顯笑一笑,側身對嚴陌瑛道。

    「不過,那位蘭塵姑娘身上可就連半點脂粉味都沒有了,勉強說的話,就是有種很清爽的氣息吧。你說,世上怎麼能有不愛打扮的女人呢?芳華少女哪能這麼沒風情啊!堂堂蕭門少主,連點兒胭脂水粉都不會送的嗎?」

    嚴陌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聞言,狠狠瞪了顧顯一眼,轉身便走。

    「咦,你要去哪兒?」

    顧顯跟上來,嚴陌瑛躍上馬背,冷冷道。

    「回家。」

    「啊?等等,迦葉小姐還在那邊。」

    顧顯急忙回頭招呼蹲在墓碑前左看右看,彷彿數著這昭國螞蟻分為哪幾種的西域美人。這時,嚴陌瑛已揚鞭而去。看著遠去的背影,顧顯歎口氣。

    「你這位朋友,架子可真大呀!」

    迦葉回過頭,涼涼地瞅著被丟下的顧顯。

    「在我們商隊裡,這種人可不受歡迎,要不了幾天大家就會把他丟下的,看他一個人在沙漠裡能怎麼辦!」

    「丟下他?」

    顧顯走到迦葉身邊,笑道。

    「他一個人可不知道夠抵得上幾支商隊的,所以,從來就只有別人跟著他走的份兒。」

    「切,哪有這麼厲害?」

    「哈哈哈,是真的喲。我猜那傢伙呀,前世肯定是偷吃了司慧星君的丹藥,不然咱們凡人的腦子才不會那麼好使咧!」

    瞟一眼笑容燦爛的顧顯,迦葉皺了皺小巧的鼻子,不屑減為八分。

    「誇張!他要真是那麼聰明,你們昭國的皇帝怎麼不請他去當大官好施展他的聰明才智?」

    「……哈哈哈,是嗎?」

    顧顯蹲在墓碑前,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大官?

    呵,除非他不姓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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