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誰更好？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摩南抹著臉上的雨水，大聲問安格。
「什麼？例如號角嗎？」管家低下頭，用手掌替劍柄上的魅魔遮擋寒風。
龍語者瞇起眼睛望向地面，然後搖搖頭：「算了，沒什麼……」
他伏在巨隼的羽毛裡，回憶起馬斯洛的表情，噗哧一聲得意地笑起來。過了片刻，他又想到更多，忍不住長長地歎口氣。
「去、塔斯特？（浮空牆）」薩滿附身輕輕問他，眼裡流動著快樂的火花。
摩南抬手捋起一縷落到他眼前的長髮，用拇指和食指的第二個指節磨蹭著，掛在頭髮上的那些晶瑩的水珠滾到他的指頭上，卻一點也不冰涼。
「幫我一個忙，好姑娘。」他把長髮放到嘴唇邊，輕言軟語道，「把我送到佐爾山脈去，好嗎？」
「為了灰堡？」薩滿看著他。
「是的。」
女孩搖頭：「他們不要你了。他們向你射箭。跟我回去。」像是生怕他不答應，她急切地補充道：「加泰要你。我要你。」
摩南看了安格一眼，卻見他正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地望向遠方。打消求救的念頭，摩南想了想，清咳一聲：「牧師先生是否教過你這個詞，責任？」
薩滿不解地眨巴著眼。
摩南傷腦筋地揮動手臂，試著表達：「呣。這麼說吧！有件事情，作為『我』，我這個人來說，是必須要去作的。就像你必須保護你地族人，我也必須保護灰堡裡面那些人，即使他們中的一部分誤會我，甚至想要殺死我……」
女孩似懂非懂地盯著他的臉。
「那個、反正就是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摩南把頭埋進羽毛裡面。放棄了。
「因為那只『責任』？」
似乎在薩滿心目中所有物體都應該用「只」這個量詞，對於牧師先生究竟用什麼來教她量詞的。安格感到好奇。
薩滿噘嘴困惑地問：「那只責任跟妮可小姐有關係嗎？」
嚇？
摩南猛地抬起頭來，吹開粘在鼻尖的絨毛：「你、你知道妮可？」剛說完他就想敲自己的頭——原住民女孩住在隔間裡地時候，聽也不知聽過多少次妮可的聲音了啊。
「你地伴侶嘛。我看見。漂亮。」女孩作出頭髮卷卷的樣子，嘻嘻地歪著頭，「可是，不覺得我比她更能給小孩餵奶嗎？」
安格彷彿聽見彭地一聲巨響，他主人的臉已經瞬間紅透了。
喔。他真可愛，安格想。
摩南胡亂抹著臉，可它就像有幾萬壺熱水倒上去一般。怎麼也冷不下來。
「你說啊。我不更好嘛？」原住民女孩逼近摩南，認真地問。
可憐可憐終於從另一個位面找回聲音的摩南吧，他嚥了一口唾沫，這才小心翼翼地陪笑著回答：「這個……你們兩人……是完全……不同的……」
「不同？」女孩想了想，似乎覺得這足夠引以為傲，遂滿意地往摩南臉上親了一口。「那去加泰哦？」
於是話題又跌回到原點。
入夜之前巨隼降到雲層以下，它夜裡幾乎看不見東西，需要找個地方歇息。此時夜視力極好的安格發現了森林裡的一束火光。
薩滿注視著那片森林，輕聲說：「heek。」
她趴在巨隼地頭上，示意它往那邊飛，隨後身體一斜往一側翻了下去。她在空中展開身體。舒適地旋轉著，像熟練的海鳥捕魚一樣扎進了林海。
摩南還沒來得及感歎，就見這巨隼降到樹木的尖頭高度，突然一個翻轉，將它背上的兩人全都「倒」了下去。
「唔——啊——啊——哇！」
一陣慘叫的同時，摩南砸到橫生的樹枝上，啪地折斷了它，接下來又是另一根枝條。當他抓住一根籐條的時候，樹籐將他的下落猛然截止，改為劃著圓弧蕩向一棵粗壯地雙樸木。「咚」一聲結實地撞了上去。
他發出令人費解的滋滋聲。抱著樹幹，慢慢地從樹上滑下來。然後仰面倒在泥土裡。
出現在金星（？）旁邊的還有幾張人類的臉，鳥圖騰的薩滿、安格和蛇族的美女巫師。
『看上去他摔得不輕。』蛇女巫赫朵對安格說。
『似乎是這樣。』
蛇女用綴有皺縮頭顱地權杖戳戳摩南的關節：『但是他還活著，手腳也沒折斷。』
『確實。』安格點點頭。
『那麼讓我繼續與鳥圖騰的對話吧，你照顧這個可憐的傢伙。』女巫微笑道。
她直起腰，看著薩滿。「h－zor。」她說著，指向佐爾山脈的方向。
「h－zormir。」
鳥圖騰的女孩側著腦袋，皺眉考慮著。
『我告訴她我在佐爾山脈的巡視中見到了什麼，現在她感興趣了。』蛇女悄悄對安格說，『讓我再加一把火……』
她比摩南本身更希望參與到這事件裡，動機不僅僅是好奇而已。安格想。
他把摔得暈乎乎的摩南拖進山洞，順手給蛇女的篝火添了幾塊干苔。兩個女人在外面站了很久，幾乎沒有再發出聲音，只是偶爾眼神對視罷了。
清晨的時候，蛇女拍拍安格地肩：『是時候動身了，外來者。我已經說服那個頑固地女孩帶你們去佐爾。』
『你真了不起，女士。』安格慷慨地讚美道。
他的讚歎令蛇女微微一笑，她補上一句：『我也同去。』
『拋下巡視領土地計劃，參與到危險的旅行中？』管家求證地問。
『是的，那正是我要作的事情。』蛇女說，『也是你們這些外來者虧欠我們的。如果不是你們兩個『國家』在這裡爭奪空間和資源，我們的人不會白白犧牲。現在，破壞那些令死人復生的邪惡法術，就是你們向這片大地上所有人類贖罪的機會。』
安格不認為自己應該為那些殺戮和魔法負責，但就像馬斯洛對所有土著一視同仁，蛇女對所有外來者也是如此。從哪個國家來的，對她而言沒有什麼區別。
『那麼，希望一切順利。』安格妥協地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