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彬彬有禮的貓和魚
他還記得克倫卡.克里特是怎樣羞辱他的，兩次！而今這傢伙就毫無防備地站在那裡，關注著不知什麼魚是否上鉤？
安格的手按住摩南的肩膀，領主飛快而又不領情地瞥他一眼，從他們躲藏的地方衝了出去。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安格看著他的背影想。當你把他放進某個格子的時候，總會發覺他還有一部分應該呆在另一個地方才合適。
現在摩南的另一部分跳了出去，迫不及待地，不顧什麼潛在的危險了。
只見他像貓一樣繃緊了肩部的肌肉，謹慎地盯著克倫卡.克里特，橫著腳步靠近對方背後。
戴圓帽的法師似乎完全不知情，尚專注地看著水面。
安格玩味地將下顎放在手背上。
他的主人對於這樣「大好」的形勢反倒有些無措。摩南將魔杖換到左手，右手伸進材料袋裡選取了一些細碎材料，但卻遲疑著，沒有動用半點魔法。
他最終還是沒有將偷襲的法術使出手，相反地，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在克倫卡.克里特身後十碼左右的地方站定，朗聲道：「轉過身來，你這個巴薩帝國的敵人！」
克倫卡.克里特聞聲，回首對他冰冷地一笑：「午安，摩南.法繆阿先生。」
「你被捕了，奧法師克倫卡.克里特。反抗只會讓你受傷。」
摩南說著，緊張地盯住對方的動作。
「哦？」戴圓帽地法師挑了挑眉毛。將那根彎曲的魚桿丟到一旁，「我倒是很高興，魚來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摩南皺眉。
「你對我的所有侮辱到今天就要做一個了結，為此你將付出代價，克倫卡.克里特。」龍語者解氣似地說完，又加上一句。「噢，當然。還因為你對巴薩殖民地港口所作的破壞。」
「侮辱？請相信我沒有那樣的意思。」藍眼睛的法師脫下帽子，一本正經地糾正道，「但是摩南.法繆阿先生，上一次與你的接觸中我不慎失手，那確實損害了我地名譽。因此，我關注灰堡駐員的調派安排，期待著某一天能與你重新較量。」
「你是說。你故意等待我出現？」摩南幾乎是怪叫起來。
從上衣肘部地細長口袋裡抽出他那根鑲寶石的魔杖，克倫卡.克里特微笑道：「如果我們都是為了榮譽而戰，那麼就讓這場決鬥開始吧。」
說到這裡，他將頭偏向一邊，看著不知何時摸到自己左側的東方人。後者的劍已經快要離開劍鞘了。
「安格，你不要插手。」摩南對管家說，「這是一場公平的戰鬥。」
將手從劍柄上移開，安格走到一旁。
「如你所願。先生。」他優雅地欠身，回答道。
當摩南集中注意力的時候，雨水落在沙礫表面那種沉悶的聲音被放大了，不僅如此，海鳥地叫聲和冷風把水珠吹得歪斜的感覺，這些都更為明顯。
克倫卡.克里特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
那雙驕傲的眼睛將摩南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似乎在重新評估這個對手，隨後，他嘲笑般地搖搖頭。
正繃緊了神經的摩南突然感到小腿一涼，他低頭，只見淤泥怪不知何時悄悄爬到自己身後，緊緊地纏住了他的雙腿。
「哇啊！」他試圖掙開，卻失敗了，「這算什麼公平？」他抗議。
「你是指寵物嗎？我為它繳過高額稅金，在我國法律上允許它作為隨身工具參與到決鬥中來。」克倫卡.克里特一臉無辜地說。
摩南氣急敗壞地戳著地面：「我是巴薩人，你站在巴薩的土地上。我不承認阿羅道爾的法律！」他飛快地轉身指著安格：「不准笑！」
確實。管家已經忍不住笑起來了。
——可摩南就不明白，面對海港鎮這樣的慘象（並且他地主人尚在困境中）。安格怎麼就笑得出來呢？
龍語者這道指令絕對是惱羞成怒的表現，讓我們忽略這一段，直接跳到十秒鐘以後。
淤泥怪被驅趕開了，嗚嚕嗚嚕，沮喪地攤在安格旁邊。
戴圓帽的法師說：「提到領土，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們彼此最大的分歧——也是造成對立的首因，便是巴薩帝國宣稱佔有艾姆卡大陸。因此你認為巴薩法律在這片土地上適用，而在我看來，並非如此。」
對於剛才那插曲十分不滿的摩南氣憤地指出：「那根本就不是問題！既然你對灰堡地人員調配十分清楚，想必也瞭解巴薩派來了多少增援吧？難道螳臂當車就是一個明智的法師該做的事？」
「依然是這樣一句話，作出結論為時尚早。」
克倫卡.克里特這樣說完，忽地用魔杖在空中作了一個記號。
沒等摩南反應過來，墜落中的雨點便像掛在蜘蛛網上一般，猛然停住了運動。緊接著，水珠螺旋狀地往魔杖尖頭集中，準確地說，集中在第二塊藍寶石上面。
隨著法師的低唱，水珠逐一地飛出，形成一條細長的水鞭，啪地拍打在摩南身前，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鞭痕。
這個玩笑似的戲法之後，克倫卡.克里特勾起嘴角，輕聲道：「開始了，龍語者。」
「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法師。」
「請講。」
摩南壓低嗓音說：「我討厭你那種貓玩老鼠的眼神。」話音未落，他已經躍起，翻身落到一堆廢石料背後。
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無形地氣流將地面轟得炸裂開來。
克倫卡.克里特正要追過去，腳下地泥土卻被猛然掀起，違反自然定律地至低向高飛濺四散。
這種僅有兩簇瑪那威力的魔法有什麼可怕呢？他輕蔑地伸手，遮擋住射向自己眼睛地幾塊泥土。
然而下一秒他兀然發現那個笨拙的奧術學徒已經衝到他面前，向他揮出那柄魔杖轉化而成的匕首了！
「卡！」
克倫卡.克里特用魔杖加粗的部分格檔住匕首的尖端，繼而往斜上方一帶，讓那個小伙子滿腔的力道被疏導開去。
他隨後飛快地跳向一側，摩南回頭的時候，額頭正對著他的三根手指。
指腹上粘著一種細小的鱗片，也許是罕見的施法材料，法師敏捷的動作讓他在匕首回到可以傷害自己的距離之前畫完了施法軌跡。
只聽轟地一聲炸響，摩南被猛然彈飛出去，砸到殘留的木板牆上，將它撞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