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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願意與鳥圖騰的女人呆在一起,她們粗暴、不思進取。鳥圖騰新任的薩滿還是個小姑娘,在族群中根本沒有絲毫威信可言,於是那群女人過得愈發散漫並且不服管束。”
蛇女優雅地蜷起雙腿,坐在族人扎的浮木小筏子上。
抵達蜥蜴圖騰盤踞的沼澤地帶之後,她們趕制了這樣一張簡易渡筏,並在筏子邊緣綁上氣味刺鼻的草類,以驅趕水裡那些她們不想遇到的生物。
水面不算寬廣,樹木和低矮的石頭將它分割成數不清的小湖和水窪,稀疏的樹枝同時也把天空的倒影弄得支離破碎。昆蟲在水草和潮濕的青苔上跳躍,長桿挑起厚重的浮萍時,底下會咕咚地冒出一個沉澱許久的氣泡。
能在水面上爬行的小蜥蜴很受蛇族的兩個女戰士喜歡,因為它烤熟以後特別脆。她們哈哈笑著,用帶樹葉的嫩枝條將蜥蜴從草叢中哄出來。
蛇女拈起像葡萄一樣漂亮的圓形漿果,放進嘴裡,繼續對安格道:“我不會說我的蛇族是最優秀的部族,但你一定已經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那麼你可以保留著你的想法,到加泰的集會上去驗證它。”
“多次聽你提起聖地加泰,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去見識一番。”安格順著那句話的末端答到。
“你當然會的。”女巫瞥了他一眼,自覺沒趣地閉上眼。
幾天來安格從她那裡獲得了太多關於鳥圖騰的信息,呃,或者更准確地說,是太多蓄意的貶低。要知道,幾乎所有事實都能因為表述方法的差別而給聽者帶來不同認知,這位女巫小姐的話語也只能提煉著聽,就像他必須從濕漉漉的河沙中找出金子。
至少這些沙確實有可能混進值錢的東西。
蛇女沒有打算給他過久的寧靜,她又說:“鳥圖騰小薩滿在搶走我的東西時提過一件事情,你們這些外來人中間的某一個,會奇怪的靈魂法術。”
“靈魂法術?”安格作出納悶的神情,重復了一句。
是指阿羅道爾的死靈法師嗎?偽造靈魂的技巧也許在土著看來是無比神奇的,但作為一個真正能與靈魂接觸的薩滿,應該可以一眼便看穿這些靈魂是殘缺和虛假的才對。
“是的。啊,我忘記了,你在你們的部族裡無足輕重,以致什麼都不知道。”蛇女諒解地看著他,“所幸,你還知道靈魂的存在,或許將來你的部族也能與我們同享這種偉大的力量。”
“可那個靈魂法術究竟是什麼?”
應該是指牧師的魔法吧,安格想。神術總是令人難以理解的,歸結為異位面的靈魂援助也未嘗不可,但他轉念又想到牧師應該沒有在外施展過什麼引人注目的魔法,不知戴羽毛的女孩在哪裡見到他施法了?
“是的,‘將火之魂呼來喚去,連最堅硬的石之魂也聽從他的吩咐’!”蛇女肅然道。
安格眨巴眨巴眼。
呃……該不會是指他想到的那個人吧?“——是關於那些的法術嗎?”他誘導性地問到。
“這你可能就不明白了,火焰雖然看上去靈活並極具侵略性,它畢竟是一種不會生長的東西,石頭、水也是一樣。能夠生長和死去的生物,我們可以用哈莫的寶物來吸引它的靈魂,而不能算是生物的那些東西,傳說中也有寶物能夠召喚它們的靈魂。”
“哦?”
相異於安格不痛不癢的搭話,蛇女倒是驀地來了勁兒,連眼睛都明亮起來。她認真地對安格說:“那個男人身上一定帶著傳說中的hoom!我不知道這個詞應該怎樣翻譯,‘沒有生命的’?‘世界的’?‘一塊堅硬的核心’?呣……”
她用手掌覆蓋額頭,思索著應該如何用島國語言向安格解釋hoom。
“那是……一塊光彩奪目的、像石頭一樣的東西。它曾經在天空中出現過,但被巨大的飛龍帶走了。它們朝著北面的大海飛去,再也沒有回來。Hoom也許就是被龍帶到了你們的土地上,而現在它回來了。”
“回來了?”
“當然,否則哈莫不會發狂地尋找食物,並且打算從我這裡搶走它們的寶物。那東西在我們部族裡保存了幾十年,沒見過哈莫急著討回的。”
沒討要不等於不要吧?安格想。
“hoom很重要。這個世界上存在兩種靈魂,你能掌握的和你不能掌握的,擁有了哈莫的寶物,我們便可以與一切曾經擁有或者仍然擁有生命的靈魂談判,而一旦擁有了hoom……”女巫閉上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見她有所顧忌,安格適時地換了個切入點。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女士。也就是說,開拓者中的某人能操縱火焰和石頭,他可能擁有這個hoom。”
赫朵頷首。
安格提出邏輯上不合理的地方。“可是鳥圖騰的人為什麼會告訴你這一點呢?你們之間並不友好,她沒有必要將情報洩露給你,這只會令她多一位競爭者。”他攤開雙手。
“靈魂不會說謊。這片大地上的居民無法用聲音來偽裝自己的思想,我們雖然交惡,心靈卻總是共通的。”說到這裡,蛇女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不,也許交惡的原因就在於心裡的想法全被對方知曉了……”
“原來如此。”安格笑了笑。她們的交流方式十分方便,但也未免過於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