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里昂·維納不悅地噘嘴,念了個加速的咒語掠過劍底,貼著地面衝到克倫卡·克里特旁邊。他回頭一看,那個年輕得什麼都不會的龍語者竟然哆哆嗦嗦地又爬了起來!
「我最討厭不肯乖乖認命的人!」他咬牙切齒地說,摸出身後的小十字弩。
指縫中的弩矢卻被克倫卡·克里特抽走了。
「我們必須避免你的頭被迴旋鏢打碎這類慘事發生。」戴圓帽的男人對他那雙憤怒的灰眼睛解釋道。說完,克倫卡·克里特瞥了一眼死靈法師所在的位置。
漂亮的火焰離開他的指尖,辟啪響著,在空中劃出一條引人注目的弧線。
伊瓦夫人費力堆好的干樹枝和枯苔立刻燃燒起來,她尖聲大笑著,手舞足蹈。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焦味。
摩南艱難地站起。
他很意外自己沒有被燒成焦炭,手中的魔杖又開始發光,但他發誓不會再讓它變成匕首——至少在能熟練使用它之前不會。
牧師施放了一個小法術。
神術的光輝落到摩南脊背上,讓他暫時感覺不到身體的疲憊,同時也隔絕了更多悲觀的意識滲入他的思維。
安格不滿地看了一眼牧師,發覺這一點的魅魔立刻靠向他,安撫地貼在他的手臂旁。
與此同時躍龍骨魔終於得到了自由,伊瓦夫人爬上自己被烤得焦糊的坐騎,嘖嘖地彈著被煙灰抹黑的袍子。
拉芙拉芙提著迴旋鏢跑到摩南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你一邊去吧,這幾隻小蟲交給我啦!」她說著,伸手拉直了迴旋鏢,令它變成一把粗大而古怪的圓頭寬劍。
然而那個身上泛著金色光芒的年輕人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
摩南的臉頰已經不比骨魔有血色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冒出來,沿著皮膚往下流。但牧師的法術讓人完全忘記體力的透支,他全神貫注於對法術的思考中,伸手繞著魔杖畫施法軌跡。
他決定使用一個高級的技巧,雙重增效,這是他在威斯特的法師塔裡不小心記下的東西。
流動在施法軌跡裡的粒子,消耗將會達到四簇,但因為他另一隻手中的魔杖同時也會進行法陣軌跡的運動,所以指尖的施法軌跡本身又將成為法陣的一個流動微粒。這種技巧對法術效果的放大遠超過一兩倍,可以說,引發的效果至少在原簇數的自乘級別以上。
安格看到那轟隆炸響著的奧術漩渦出現在領主頭頂上,如同隨時將要劈下閃電的黑雲般咆哮不已。
「摩南住手!」
東方人試圖阻止摩南,可後者顯然將所有精神都放在了那個法術上,他的眼裡只有敵人。
對克倫卡·克里特來說,這種失傳的奧術施放法也是初次看見。他謹慎地推開里昂,從衣兜裡取出施法材料佈置起一層能削弱火與土石元素魔法的保護膜。
奧術漩渦中心突然爆出一個能量球,它以驚人的速度閃過天際,狠狠砸向摩南的雙手,隨後只見年輕人的魔杖尖頭一亮,那道能量球被壓縮成細長的射線噴發出來,直指克倫卡·克里特而去。
巨響的同時,戴圓帽的法師所在之處猛烈爆炸,爆炸帶來的震動幾乎令在場的人皆無法站穩腳跟。
——他居然能使用奧術的本來形態直接攻擊!
克倫卡·克里特閃向一旁,卻免不了被奧術能量的波動掀飛到半空,他一把抓住樹枝,翻身狼狽地落在大樹的另一側。只聽得喀嚓一聲,樹身竟火上澆油地朝他傾斜,繼而沉重地壓下。原來同樣被波及的樹木沒有他那麼幸運,大半的樹根與扎根的土地被奧術炸飛,於是它只好哀鳴著倒向另一側。
伊瓦夫人急忙命令躍龍上前架住傾倒的大樹,同時,里昂扶起自己的同伴,施展加速術逃走。
摩南回過神來,踉蹌地挪了幾步,有氣無力地說:「我背後,有來自奧法時代的……敢小看我……」
說完,他雙眼一閉,癱倒在地下。
伊瓦夫人做了個鬼臉,喚起數只骨爪阻擋敵人追擊,隨後趴在躍龍背上奸笑著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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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午後,灰堡。
拉芙拉芙正在拆卸她那能改變形態的武器。
如果細看的話,我們能注意到這曾經是迴旋鏢和巨劍的東西由細小而堅硬的魚骨組成,中間的主心骨被堅韌的金屬刺穿,可以隨意彎折,扁平的邊緣全是細密短刺,雖然不便切割,橫砍和撞擊起來破壞力卻是十分可怕的。
她耐心地把所有魚刺卸下,揉成小團,一個接一個吞進肚子裡。吃完以後,她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抱起水咕咚咕咚地喝。
「當著牧師先生的面不要做這些事。」安格提醒她。
「為什麼?」拉芙拉芙不解地眨著綠寶石般的大眼睛,「如果辛德蘭想吃的話,我不會介意分一些給他。」
東方人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小狗先生什麼時候醒呢?」魅魔拿著自己的尾巴替摩南驅趕蠅蟲。
她同情地看著那個陷入沉睡、安靜得彷彿已經死去的褐髮年輕人。夜裡她仰望星空的時候,聽不見那熟悉的鼾聲還真不習慣。
「還得過幾天。」
安格似乎沒有興趣談論這個話題。頓了頓,他臉色稍霽,對魅魔說:「放心吧,他很快就又會恢復成活蹦亂跳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