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夜月闖門客
「你是說,這地圖是雲先生給你的?」曹畏站在桌邊,食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
「嗯,只是不知為什麼,雲先生卻裝瘋了?」悠然點頭,只是對雲先生為什麼裝瘋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曹畏轉過臉,看著悠然的眼神有些怪異。
曹畏那怪異的眼神讓悠然一陣莫名其妙,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才問:「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曹畏搖搖頭,又繼續看手上那張地圖,好一會兒才道:「他裝瘋的起因很可能是因為你。」
「因為我?怎麼可能啊?」悠然十分的詫異。
「還記得你前次被綁嗎?就是因為雲先生曾在秦老爺子面前提及要娶你,而秦大公子就借此由頭,以你打擊雲先生,要將雲先生逼瘋,這才綁了你,當時,雲先生和秦將軍就在隔間,雲先生怕是就此開始裝瘋的。」說到這裡,曹畏又舉起地圖,食指和中指輕輕彈了一下,心想著,從這地圖來看,雲先生怕是不甘秦將軍的逼壓,這是要開始反擊了。
只是,這倆兄弟的事,卻隨意連累人,想到這裡,曹畏的臉色就不由的暗沉了下來。
而這時,悠然才明白,原來自己被綁後面還有這麼多的糾結,悠然還真當是自己倒了八輩子霉,碰上哪個賭徒欠了錢,紅了眼,亂綁人呢。
敢情著,自己完全是池魚之災啊。
「那這份地圖又是什麼意思啊?」悠然覺得自己快成好奇寶寶的,實在是她很好奇,這雲先生眼巴巴的送出這東西到底是為什麼呀。
「這份地圖是我親手所畫。」曹畏說著,眼神更加深沉了,回想起在戎境那些艱苦的日子,幾次差點命黃泉,那手就不由的緊緊的握了起來。
眼前的地圖雖然是他所畫,但其中幾個重要標識卻很明顯叫人改動過了,想到這裡,他那手不由的重重的捶了書桌,這就是為什麼十萬大軍中人埋伏,有一大半人喪身流沙噬人之地的原因。
「啊,你畫的地圖,為什麼會落到雲先生的手裡?」悠然奇怪了看著曹畏的舉動,她明顯的可以感到,這個男人身上又湧現出一股血腥肅殺之氣,這個男人也是一個謎啊。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曹畏說著,皺頭緊鎖著,這地圖是他獻給李將軍,李將軍後來又獻給了太子,按道理,這地圖應該是在太子的身上,難道說,太子落入了秦逸風的手裡了?
看來,今晚,他要去秦府會會這秦氏兄弟。
「好了,你回去,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曹畏又衝著悠然道。
悠然撇了撇嘴,這人總是神叨叨的,她才懶得管呢,便轉身離開,可才走幾步,看到胳膊上吊著的一個晃當的包裹,悠然這才想起,剛才跟雙兒打招呼時,雙兒提醒她一定要記得帶上的。
於是,就摘下包裹,上前兩步,塞在曹畏的手裡,然後轉身快步離開。只是出來後,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到一邊窗下。
這時,曹畏一頭霧水的打開那包裹,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件直桶桶的絨線衣,還沒有袖子,而那衣身上,更是詭異的呈一個個各種顏色的方格,看到這些,曹畏那眉毛不由的挑了老高,一臉有些哭笑不得,這女人,弄什麼鬼,哪有這樣的衣服?
悠然在一邊的窗下,看著那曹畏十分鬱悶的表情偷笑,家裡每個人她都織了一套,不給這男人織,雙兒那裡就過不了關,雙兒可是念著耳咒似的提醒她,一定要給她大哥織一件,於是,悠然拖來拖去的就拖到最後,這每人一套都織完了,曹畏這件就躲不過了,可是每種絨線都剩了個零頭,沒法織啊,雙兒說再去買些絨線,可那店家已經歇業回家準備過年了。
最後,悠然就用這些各色絨線頭打了這件格子絨線背心出來,其實她覺得還挺好看,至少挺陽光,當然,似乎跟曹畏的氣質很不搭調,悠然估計著曹畏不會穿,肯定壓箱底,不過,能看到這男人如此鬱悶的表情,還是很可樂的。
正在這時,屋裡的曹畏卻突然的道:「這女人,眼光實在不行。」說著,那嘴角還少見的翹起。一雙眼輕輕的掃過那窗戶,隨後又落回到手中的地圖上。
悠然正暗樂呢,聽這男人這麼說,不由的一撇嘴,無所謂,反正這男人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於是轉身踏著腳步離開。
那曹畏聽著重重的腳步聲,嘴角直抽。
悠然回到家裡,一家人吃好晚晚,那雙兒又拉著她一個勁的問:「大哥喜不喜歡那件衣服啊。」
「他又沒說,我哪知道啊?」悠然回道。
「你怎麼不問呢?」雙兒有些急。
「問不出來。」悠然實話實說。
「唉,唉,唉,大嫂,大哥以前是有些冷淡,可娘說了,女人要以柔克剛的嘛,大哥最聽不得人說軟話了,只要你說幾句好話,他就很好說話的。」雙兒說著,臉頰有些紅僕僕的。
悠然聽雙兒這番話,還真稀奇了,一些膽小羞澀的雙兒居然能說出這話,看來,曹夫人的教導很成功啊,便取笑道:「原來,我們家雙兒已經學會了御夫之道,看來,以後牛四就只能成為雙兒指下的繞指柔。」
「大嫂,說你呢,怎麼雙扯到雙兒身上。」雙兒的臉更紅了,不依不饒的推著悠然,跟悠然撒起嬌來了。
「好了,好了,這馬上要嫁人的人,還撒嬌。」悠然刮了雙兒的鼻尖。
這時,禮小子抱了一大疊對聯過來:「大嫂,幫我看看,怎麼樣?」這小子有些小得意。
悠然看了那一疊子,還真不少,又翻了翻便笑道:「我們家禮哥兒寫的,那自是沒差的,只是,禮小子,你也這麼多幹嘛,咱家裡似乎沒這麼多的門吧。」
「這可不全是咱家的,還有隔壁鐵匠的,另外還有前街胡伯家的,還有……」禮小子一一指給悠然看。
悠然看著這一大串,不由的拍了拍腦袋,這小弟太愛現了,誰只要誇他兩句,他便得意的忘了形,這麼多對聯,別的不說,光紙都要耗去不少錢吧,這小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過,悠然想是這麼想,卻也並沒太在意,過年,也就圖個大家樂呵,街房鄰里的,圖個大家高興,當然,最主要的是她現在不缺這倆小錢。
「明天記得給各家送對聯的時候,要討碗豬血湯喝。」悠然笑著道。
這清水縣有個習俗,過年邊竄門子,都會拿豬血湯待客,圖吉利,那豬血切成薄片,再加上蘿蔔片,蒜葉,姜,再加上一點鹹菜,有條件的還可以加上點豬腸,豬耳朵絲,一煮一大禍,香噴噴的。
「哼,人家的豬血湯哪有大嫂煮的好喝。」禮小子昂著臉道。
「就是,娘親煮的豬血湯最好喝了,連小黃都喜歡。」小石頭也擠到悠然面前,一副小馬屁精的樣子,不過,這小傢伙醉翁這意不在酒啊,果然接下來又道:「娘啊,爐子上還燉著豬血湯,小石頭再喝一碗行不。」
「那讓娘親摸小肚子,莫是肚了還鼓著可不能喝。」悠然拉過小石頭,果然,這小傢伙肚子還鼓腩腩的,今晚吃的是餃子,這小子吃了不少。
小石頭聽到娘親不准,倒也聽話的沒太鬧,而是拍拍肚子:「嗯,那小石頭明天喝。」
「好。」悠然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隨後,一家人又閒聊了幾句,然後各自燙腳睡覺,小石頭則抱了他的小枕頭去跟禮小子擠,禮小子最近在學校裡學了一種生肖棋,以天干地支為順序,以五行相生相剋來定輸贏,說實在的,這東西,禮小子一開始要教悠然,不過,那個天干地支,和五行的相生相剋就把悠然繞的頭暈,死活也不肯跟禮小子下,雙兒則更是沒興趣,最後,禮小子只得拉著不懂事的小石頭。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學得個雞同鴨講,不過,兩人倒是下的挺有勁,只不過老看到禮小子抓狂就是了。
於是,這些天晚上,小石頭就跑去跟禮小子擠床,兩個人窩在被窩邊上,下的不亦樂乎。
而慣例的,悠然在臨睡前都要去檢查一番,幫兩傢伙蓋蓋被條,檢查一下火燭。
這會兒,悠然查看好一切,又回到屋裡,縮進被窩,又想起白天瓜兒和雲先生的事情,便久久不能入眠,一直睜眼到半夜,這才有些迷迷糊糊。
而就在這時,外面院子,大黃的低吼聲讓她一陣子激靈,便猛的坐了起來,大黃的低吼聲,在這靜夜裡格外的清晰。
怎麼回事?大黃發現了什麼?悠然連忙穿衣起來。然後掌著油燈,小心的出了大廳,打開門,卻見那院中,大黃正朝一個黑影撲去,那黑影一陣悶哼,倒在地上,幾個側翻滾就朝悠然這邊來。
「還不快叫住大黃。」那人衝著悠然道。
這,曹畏?他這半夜裡演的是哪出啊?悠然驚訝之後,一陣納悶,連忙叫住了大黃。
這時,那曹畏又衝著院牆外揮了揮手:「去把路上的血跡清理掉,小心,不要叫人發現。」
「是……」外面響了兩聲應聲,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一陣風過,悠然聞到一股子撲鼻的血腥氣,不由的驚叫:「你受傷啦?」
曹畏急喘了一口氣,然後才有些暗啞的道:「快,扶我進去,吹掉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