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又起事端
悠然拿過雙兒手上的荷包,這才想起,這荷包不正是太妃壽辰那日,自己去楚王府熬粥,那曹夫人送給她的嗎?只是後來搬家的,她就把它壓在箱子底下了,雙兒怎麼把它給翻出來了。
卻不知,原來今天天氣轉涼,雙兒就想給小石頭添件裌衣,這荷包是找衣服的時候從箱子底下翻出來的。
「這是那曹夫人送我的,怎麼了?曹夫人你也認得啊,你手上的手鐲還是她送的呢。」悠然奇怪的道。
曹夫人,這時,雙兒的臉色更白了,又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同樣是白麻荷包,只是要舊很多,那邊都已經磨破了。
悠然拿過那荷包,將兩個荷包擺在一起,除了新舊之別,沒有任何的區別,連那左下角的繡的一個由八卦組成的符號也一模一樣。很明顯,這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雙兒,你這荷包哪來的啊?」悠然疑惑了。
「我這荷包是我爹的,是我娘新手縫製的,爹一直帶在身邊,直到臨死前,才讓我將這荷包收好。」雙兒傷心的道。
「這麼說,曹夫人很可能就是你母親?」悠然拍著腦袋道,突然這間,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由這白麻荷包連繫了起來。
曹家的天機夫人,守護著觀星台,世代享受國師的待遇,是何等的尊榮,若沒有緣故,她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如此關注,不惜放下身段,以緣為由,拉近關係。
早就說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以亦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若曹夫人就是雙兒的娘,那一切就能說通了。
同樣,曹縣令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如果曹夫人就是雙兒的娘,那麼,出於某種原因,她將自己的親子唐值做為義子收養,改名曹畏,而她本人又常年呆在觀星台,那觀星台在泰山之巔,除了拜天和祭祀,可沒多少人能接近,那麼,唐值是不是在她身邊誰又能說得清楚。
於是唐值,雖然在曹家掛了曹畏的名字,但他仍然生活在自己家裡。
至於為什麼現在,這個唐值完全以曹畏的身份出現,將唐值的一陪份全拋開,那原因,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有些謎在破解之前,那是任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
不過,這些於她悠然又有何干,不管了,她過自己的日子就行,唐值於她,本就是浮雲。之前,事情沒弄清楚時,悠然還記掛,還煩燥,可如今,事情明顯了,就像靴子落地一般,踏實了,悠然反而淡定了。
只是雙兒該難受了。悠然看了看站在那裡的雙兒。
此時,雙兒緊抿著嘴,沒有回答悠然之前的問話,就那麼兩手緊緊的握著兩個白麻荷包,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親,肚子餓了。」這時,小石頭搖著悠然的胳膊道。
悠然連忙從灶上舀了一碗營養粥,又敲了個鹹鴨蛋,這鹹鴨蛋是小石頭的最愛。
將粥放在桌上,又抱了小石頭坐在凳子上,看他吃的一臉滿足,悠然便也覺得滿足,一手輕摸著小石頭的膈腦勺,然後看著雙兒道:「反正,嫂子我現在不想弄清楚什麼,我只知道我的夫君已經戰死了,我手上還有他的生死文書,其他的,我不需要管,我只想帶小石頭好好過日子。」
「可他們是小石頭的爹,是小石頭的祖母。」雙兒流著淚,搖著頭。
「誰承認了?即沒有承認,那就什麼都不是,雙兒,我不認為你爹真的不知道你母親在哪裡,可這些年來,他可曾去找過你母親,可曾念念不忘的去追尋?」悠然問道。
「沒有,爹總是很快快樂樂的帶著我們過日子。」雙兒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道。
「即然你爹在世時都不去追究,我們又何苦去追尋這些東西呢,何不學學你爹。」悠然淡笑道。
雙兒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抬頭,擦乾眼中的淚,衝著悠然點點頭:「嗯,我們該學爹。」
「姑姑,我們也快快樂樂的過日子。」這時,小石頭抬起小臉,衝著雙兒笑呵呵道,他不明白自己娘親和姑姑在說些什麼,不過是拾了雙兒的牙慧來安慰雙兒。
「嗯,小石頭真乖。」雙兒抱了抱小石頭。
這時小石頭卻突然的想起什麼,呀的一聲輕叫起來,跳下凳子,朝後院邊跑邊說:「我要去撿鴨蛋了。」
「別急,鴨蛋在那裡跑不掉,等雨停了再去撿。」雙兒一把拉住小石頭,此時雨越來越大,已有了瓢潑之勢。
就在這時,卻看到一個黃色小團的身影朝小石頭跑來,是小黃,到了近前,悠然看到小黃的嘴裡居然銜著一個鴨蛋。於是就伸手從小黃的嘴裡拿了下來,遞給小石頭:「你瞧,不用你去,小黃幫你撿來了。」
「謝謝小黃。」小石頭樂呵呵的抱著鴨蛋。
這時,小黃卻聳起了身子,悠然感覺不對,想要抱著小石頭躲,可已經遲了,那小黃,用勁的一抖身子,於是,一身的雨水全潑在了三人身上。
「哎呀……」幾人驚叫。
小石頭卻不管,又抱了小黃在懷裡,兩隻小手使勁的搓揉,瞇著眼說:「小黃是個壞東西。」
那種童趣,悠然和雙兒看得一陣莞爾。
「雙兒,現在沒人,你守著鋪子,我帶著小石頭去換身上衣裳,都濕了,小心一會兒傷風。」悠然道。
雙兒點點頭。
於是悠然就牽著小石頭到了後面屋裡,幫他換了衣服。
只是小石頭一刻也不能安穩,這剛換好衣服,他又找出一盤悠然弄的蜜制紅棗,說是昨天答應小鐵,要送給小鐵吃的。
小鐵是隔楊鐵匠的兒子,今年五歲,長的虎頭虎腦,如今,這兩小子成了狐朋狗友,好的蜜裡調油。
悠然只得帶著他去,打了油紙傘,從前面粥鋪出門,轉到隔壁的鐵匠家。
那小鐵正坐在門口等著小石頭呢,見到悠然牽著小石頭過來,連忙迎了上面,還一臉憨厚的望著小石頭手上的盤子,兩眼希冀,舌頭舔了舔唇問道:「是棗子嗎?」
「那當然,我答應了給你,就一定會拿來給你的。」小石頭說著,就將盤子遞上去。
也不管自己是拿來送人的,卻是同那小鐵一起,坐在鐵匠鋪門前屋簷下的長凳上,你一個我一個的吃的歡。
「唐娘子,這可真是讓你破費了。」那楊鐵匠的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楊嫂客氣了,有什麼破費的,自家做的,不費什麼錢銀,孩子們吃的高興就好」悠然笑著道。
那楊嫂笑的直點頭。
正巧這時,卻見街面傳來一陣嘶啞的狂笑聲,許多人都停了腳步打著傘圍觀。
「怎麼回事啊?」悠然好奇的望了過去。
大雨嘩啦啦的下,只見那街面上,一個男子,身著白色中衣,頭高高的昂著,望著臉,任雨水瘋打在臉上,那笑聲正出自己此人之口,此時,這人整個全浸在那雨幕裡,那面目叫雨水澆得十分模糊。
「好像是雲先生?」鐵匠娘子嘀咕了句。
是啊,好像是雲先生,可他怎麼會落得這樣?悠然也認出來了,連忙打傘上前。
那雲先生在雨中踉蹌的走著,圍觀的人一片竊竊私語。
「這個秦二公子,真是瞧不出來啊,聽說跟嫂子通姦呢,叫自家大哥當場抓住,她嫂子當場跳井自盡了……」
雲先生會跟自家嫂子通姦,悠然當然不信,想起那日,秦大將軍離開自己的粥鋪時,說的那些惡狠狠的話,這雲先生怕是中了自家大哥的局了吧。
「雲先生,雲先生,你沒事吧?」悠然走到雲先生身邊問。
「雲舒死了……雲舒死了……」雲先生有些茫然的看著悠然,然後喃喃的道,於其說是回悠然的話,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雲舒誰啊?她大嫂嗎?敢情著,這雲先生跟他大嫂真有什麼瓜葛,想起那日跟禮小子在假山後面偷看,感覺著是有些怪異,只是斷斷續續的,聽的並不分明。
「雲先生,你這樣不行啊,先到我鋪了裡去坐子,換身衣裳,喝杯熱茶吧。」悠然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雲先生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一聲,然後整個人向前截倒,悠然連忙雙手撐著他。
然後朝著自家鋪面那邊大叫:「金嫂,楊嫂,快來幫個忙。」
金嫂和那鐵匠的娘子連忙跑了過來,三個一起將雲先生扶進了悠然的粥鋪裡,那楊嫂又回自家裡,喚了自家男人過來,幫著雲先生將濕衣服換下。
悠然連忙到廚房去熬薑湯,熬的時候,想起這前扶雲先生時,感到他一身火燙,乾脆又加了點神水下去。
熬好薑湯,悠然拿了出來,扶雲先生喝下,只是雲先生一直昏昏沉沉著。幾人只得扶雲先生在粥鋪邊上一個小間睡下。
傍晚,禮小子回來,見到雲先生居然在自己家裡,十分的驚訝。
「禮小子,你們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悠然問。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縣學裡,人人都說雲先生跟她大嫂那個,被他大哥當場撞見,而雲先生也因為品行不端,被革去了學士身份,以後不能教課了。」禮小子有些鬱悶的說著,隨即又忿忿不平的補了句:「雲先生才不會做那事,定是他大哥陷害的,好幾次,我看到那秦將軍去找雲先生的麻煩。」
「說那些沒用,你還是好好照顧一下雲先生吧。」悠然叮囑禮小子。
「嗯……」禮小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