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新的目標
楚王太妃的壽辰過後,田氏燒雞坊食物中毒案再起波瀾,原犯田玉氏系冤枉,真兇乃是田有才和劉府丫環綠梅。在案子重審的時候,那綠梅撞柱自殺了,而田有才降為奴籍,被派往罪戶大街的工坊做苦力。
至此,整個案才塵埃落定。
而福大娘雖然是受屈,但因為田有才的關係,那財產也同樣沒有了,連田有才私自拿走的銀錢也因為田有才被抓而無影無蹤,不過,縣衙倒是把她那棟封了的宅子發還了,只是那棟宅子叫那些個中毒人的給砸的不成樣,不修修是無法住人了。
所以,這段時間,福大娘也就暫居在悠然的粥鋪子裡。
福大娘這段時間卻是特別的沉靜,常常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悶頭做事,紅袖和綠蘿急的要命,卻也無可奈何,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去淡化。
轉眼時已入秋,又接連下了兩場雨,天氣也開始轉涼了,而悠然這兩天正在找房子,最好是那種帶有倉庫的,自福大娘住在鋪子裡後,這粥鋪悠然就撒手了,完全交給福大娘打理,而她則騰出手開始著手開醬菜坊。
鋪子裡醬菜的名氣就漸漸的傳了出去,一些個吃過的,有時會專門來買這醬菜帶回家,後來,悠然又在菜市口租了一個醬菜攤位,漸漸的一些小酒樓也會訂一些,尤其有一次,一個路過叫於松的商人在粥鋪裡吃粥,就對悠然的醬菜感興趣了,開始嘗試著進了兩壇,沒想到京城那邊反應很好,前兩天,這於松又來下了訂單,打算在京城專門開個唐氏醬菜鋪子,用他的說話,這跑買賣跑了大半輩子了,也是時候定下來,開個小鋪子,過過悠閒點的日子了。
悠然自然高興,只是這樣一來,她原來在家裡那小作坊似的就有些不夠了。
得擴大生產。
只是悠然連著轉了幾天,都沒有合適的,這會兒,坐在鋪子裡,不免的有些鬱悶。雙兒這兩天帶著小石頭,回村裡了,悠然讓她把家裡東西整理好,能帶的帶,該捨的捨,等這邊租好屋子,就把家當都搬來,也不用再兩頭牽掛了。
「悠然姐,其實我們還是打聽到一間比較合適的,只是……」那綠蘿話還沒說話,就被紅袖扯住:「那哪行啊,那宅子吊死過人呢,不能要,不吉利的。」
紅袖在一邊咋咋唬唬的道。
被福大娘瞪了一眼,才悻悻的坐一邊,隨後福大娘卻對悠然道:「其實按你的要求,那處的宅子不錯,正面臨著集市,可以整個做鋪面,後面就是住家,還有一個大院,更重要的是跟院子相臨的還有一片自留地,種點菜和果樹的也很不錯,你家裡不是還有雞鴨嗎,帶來養著也方便,更重要的是,那宅子租金也很便宜,它的原主人是一個富商,後來染上了賭,將宅子輸給了賭坊,那富商想不開,就在宅子裡吊死了,賭坊的席大嫌這宅子死了人,也不搬進去,而本地人知根知底,那席大嫌賣不上價,便拿來出租,只是這些年因為宅子裡吊死過人,也挺難租,自今年初,那租戶搬走後,便一直空著,那席大正這宅子發發愁呢,賣又賣不掉,租又租不出去,這時候若是壓點價租下來倒也是很花算的,就看你忌不忌諱了。」
這時代的大宅子,哪棟裡面沒有死人啊,那區別只在於吊死或病死吧,更何況,大戶人家舊地裡整死的人也不少,這死人跟宅子有什麼關係啊,悠然可不會忌諱這些東西。
於是,悠然就請了福大娘跟她一塊兒去看看,先去賭坊找席大,那席大自上回因鳳凰木一事虧了莊後,這段時間,又頻頻有人砸場子。
前些天,找了個風水師來看風水,那道士做了場法事,說賭場的南面有煞氣,南面有什麼煞氣,席大琢磨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定是南面集市邊的那棟宅子惹的事。」他想起來了,那宅子的租戶搬走不久,他這賭幾個莊不是血本無歸就是沒得賺,到如今頻頻被人砸場子,這樣下去,說不準還會死人呢。
於是席大這些日子上竄下跳的,就想把那宅子租出去,按那道士的說法,這有人氣才能破煞。
也因此,當悠然和福大娘找到他,席大一聽悠然似乎對那棟宅了感興趣,高興的差點跳起來,也顧不得拿捏抬價那一套,說實在的,那點租金他席大還不在乎,賭場的生意紅紅火火才是他在乎的。
於是親自帶著悠然和福大娘到了南市去看宅子。
那宅子果然如福大娘所說般,相當不錯,只是舊了些,外牆看上去有些斑駁,牆體上長了青苔,靠南的院牆上,更全是爬牆虎,斜斜的陽光映射著,透著一種古樸,自然的氣息,該死的合悠然味口極了。
再看宅子的正面鋪子,正處於南市,也相當熱鬧,其實,如果,那席大專門租前面的店面的話,那還是很好租的,只是席大偏要連帶著宅子一起租,這才一直閒置。
於是悠然當即拍板租了下來,租錢果然便宜,只是雖然便宜,但這宅子畢竟大,再加上前面店鋪後面自留地,幾年的租約算下來,仍是好大一筆。
好在,這租金是按月付,悠然倒也能承受。
事情一切順利。
回到粥鋪,正是傍晚時分,粥鋪有幾個客人閒閒的喝著粥,聊著天,綠蘿一個人忙活就成,而紅袖卻不知又從哪裡弄了本小說來,這會兒正躲在一邊有滋有味的看著。
此時,見悠然和自家娘親回來,便來打聽租房子的情況,一聽悠然真的把那宅子租了下來,直埋怨悠然太不講究,結果又被福大娘一瞪,這才悻悻的坐一邊,繼續看她的小說。
倒是綠蘿對於新租的店面十分感興趣,走到悠然跟前問道:「悠然姐,那邊店租了,那這邊怎麼辦?」
「我打算那邊收拾好後,就把這邊粥鋪關了,專心在那邊弄醬菜坊。」悠然說道。
「這樣也好,不過粥鋪子也不能放下,那邊的鋪面挺大的,可以隔成兩間,一間賣醬菜,一間仍然開粥鋪,不過,一般的白粥就不需要做了,專門做那種養顏粥和營養粥,最近一個大戶人家的丫頭常常來買這種粥,一些人夫人小姐都喜歡吃。」那福大娘道。
悠然明白,這主要得利於她去楚王府熬粥,那些來給老太妃賀壽的夫人小姐們嘗過這後,這粥的名氣就傳開了。
「對了,那福大娘你呢,你有什麼打算?」悠然問。
「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過去就過去了,這幾天家裡的屋子就要收拾好了,我打算重開燒雞坊,重新把田氏燒雞的名頭豎起來。」福大娘這會兒一改這些日子的低沉,又是原來那個清爽利落的福大娘了。
「不錯,以後發展起來,讓全大周的人都吃上田氏燒雞。」悠然說著,差一點連連鎖店都脫口而出。
紅袖兩姐妹在邊上也聽的興奮不已,直嚷著要讓全大周的人吃上田氏燒雞。
那福大娘也是個急性子,見悠然這邊已經行動了,便也決定就馬上行動起來,收拾了東西就先回家,說是先回去準備準備。
紅袖和綠蘿一看自己娘這般,也高興萬分,只是這樣一來,兩姐妹自然就不能再留在悠然的粥鋪裡了,望著悠然有些不捨,這段時間,是悠然陪著她們從患難中過來,那感情已經很深,感覺著就跟一家人一樣。
「好了,以後你們要多幫幫你母親,我這粥鋪也要搬了,你們得空時經常來看看我們不就行啦。」悠然安慰著。
兩姐妹紅著眼一個勁的點頭。
「小二,結帳……」這時,一個客人起身來,喊結帳。打斷了三人的談話。
悠然拍了拍兩姐妹的肩,帶笑道:「做事了,站好最後一班崗。」
兩姐妹跟悠然久了,一些個怪裡怪氣的話也多少知道一些意思,這會兒那綠蘿便抹了發紅的眼睛連忙跑過去收拾桌子,紅袖負責收錢找錢,幾個相視而笑。個中情誼不必言表。
「唐家娘子,給我來一碗荷葉皮蛋粥。」這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
悠然轉過頭,見雲先生拿著一卷書進來。不由的笑道:「雲先生好,可有好些日子沒見你來吃粥了。」
悠然說著,就轉近廚房,利落的舀了一碗白粥,然後加皮蛋,加制好的荷葉汁,最後想了想又添了兩滴神水,然後放在小碳爐上,不一會兒,那荷葉的清香就迷漫了開來。盛好,就讓紅袖端出來。
「雲先生,悠然姐租了南市一棟帶著宅子的鋪面,過些日子就搬去,到時,你想喝粥就方便了。」紅袖將粥端上,便趁機開始幫悠然宣傳新鋪面了。那南市離縣學要近些。
「那好啊,你們這鋪裡的粥可是越熬越好了,我這幾日沒吃,可是想念的很。」那雲先生嘗了一口,滿足的笑道,那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讓紅袖這等姑娘見了也不由的一陣臉燒。
「真想念這粥不如就將人娶了,到時,想啥時候吃就啥時候吃,豈不快哉。」一個笑謔的聲音突然的插了進來。
隨後,一個身形高挑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拿著一個食盒。悠然先是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後來才想起,這人還真有一面之緣,是第一次帶著禮小子去縣學時偷看到的,這男子是雲先生的大哥,秦逸風秦大將軍,據說,在太子師大敗後,正是他率眾嚴守邊城,才使得大周邊境沒有被戎人攻破,直到朝廷的援軍到了,這才交接回朝,若不是因為太子陣亡乃國之喪事,他怕是要進爵為侯了。
如今正是解兵休假期間。
只是這秦逸風說話實在讓人不中聽,悠然不由的撇了撇嘴。
「大哥,你不該如此說話。」雲先生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道。
「呵呵,二弟如今這脾氣見長了,果然人要勢撐,這當了楚王府的右庶之職就是不一樣啊,大哥我可是為二弟著想,二弟不領情就算了。」秦逸風仍是一臉的笑謔。
雲先生微微的閉了閉眼,神情中滿是無奈和苦澀。
而對秦將軍這話,悠然只當沒聽見,見紅袖和綠蘿兩個在秦將軍面前有些放開不開,便出面招呼:「秦將軍可是來買粥的?」
「你這裡是粥鋪,來你這裡自然是買粥,聽說你這裡有一種養顏粥對婦人特別好,給我來一碗吧,我帶走。」那秦逸風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說著,打開食盒,拿出一隻精緻的紫砂合鍋遞給悠然,這種鍋保溫效果比較好。
「這養顏粥熬起來頗費工夫,秦將軍還是先坐一會兒,等一下吧。」悠然說著,就小心的抱著那只紫砂合鍋進廚房,開玩笑,不小心不行啊,這鍋怕是比她的全部家當還貴重,當然,那只神碗不算,那可是逆天的東西,無價。
「悠然姐,雲先生和他大哥是不是關係不好啊?」紅袖在廚房那裡探頭探腦的往外看。
「你這丫頭,八卦的很,小心好奇心害死貓,快熬粥去。」悠然數落了紅袖。然後張羅著養顏粥,反正一切白粥打底,就是養顏粥加的料多一些,但也不會太慢。
兩人邊熬粥邊嘀嘀咕咕的聊天。
這粥還沒好,那綠蘿又急匆匆的跑廚房來:「不好了,不好了,雲先生和他大哥吵起來了,他那大哥舉了劍跟要殺人似的。」
悠然嚇了一跳,伸個腦袋出去看,果然見那兩兄弟跟鬥雞兒似的面對面站著,那秦將軍已經拔出了劍,架在雲先生的脖子上,兩隻眼睛利得跟刀鋒似的刮著雲先生臉面。
原來吃粥的客人早就跑的乾淨,唯有那呆在門外的叫花子,兩手抱胸,看戲似的看的有味道的很。
正好這時,粥好了,悠然連忙舀好粥端了出來,別人可以跑,她這個店舖老闆卻是不能跑,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秦將軍,你的粥好了,要想效果好,這粥還得趁熱喝,耽誤不得的。」悠然端著粥走到桌邊,然後將那粥放在桌上,卻又故做無意的用手拔開那劍,這時,她的手心也在冒汗哪,心跳也加速了,只是極力的不表現出來。
而她這樣說,自然也是希望這秦將軍早走早好。
那秦將軍淡淡的掃了悠然一眼,然後看了看桌上的粥,終於放下了劍,不過,嘴裡還撂下狠話:「你給我聽著,別以為楚王開府,你跟了他就能出頭,有我在上面壓著,你永遠也別想出頭,你母親欠我娘的一切,我都要在你身上拿回來,你好自為知了。」
那秦將軍說著,卻又很小心的將那粥拿起放在食盒裡,然後才提著食盒離開舖子。
「雲先生,你沒事吧。」悠然有些擔心的看了看那雲先生。
而雲先生愣愣的站了好久,才搖搖頭,也長歎一聲,有些苦笑的道:「叫唐家娘子笑話了,只是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哪。」雲先生說著,便拿起放在桌上的書卷,告辭離開了,只是那步伐顯得有些沉重。
唉,這兄弟倆也不知有多深的仇怨?悠然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