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利用
第一百零四章
那潔白如玉的手如凝脂般鉛華洗淨。纖塵不染，在黃沙浮動中散著瑩白的淡淡色澤，卻灼燙人的眼，她竟然來扶他，老七眼底癡迷，這一刻便忘卻了人間一切，似水清光籠著他，沒有笑謔，帶著絲關切，「不會是摔傷了吧？怎麼不起來？」
老七猛的一搖頭，身子一側，自己便扶地自己躍起來，每次都護在姝寒身後，這次卻大步走在前面。
姝寒清澈的眸光逐漸深下去，她不是不信他，若是她要他幫忙，他會幫，可是若是她和墨陵對立了，他總要忠心一個，而她無法肯定這樣一個老實誠懇又受恩於墨陵的人，會不會為她而背叛他。
姝寒只是感覺不妥。卻也不知道事情發生的這樣迅速，才回部落，墨兒就不見了。
十一見她神色不對，就上前解釋，「大哥派人把他接走了。」
姝寒點點頭，揮手讓他們散去，自己回了帳篷，眸光卻立刻銳利，等到阿印來時，姝寒把她拉過來，「阿印，舒墨是被誰帶走的？可是墨陵那幾個心腹。」
阿印想了想搖頭，「不是，寒，那幾個人我不認識，但是十一認識，他們和十一說好，就把人帶走了——」見姝寒眉心微緊，純淨的眸子望著姝寒，「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妥吧。」
姝寒問道，「最近邊陲可有什麼情況？」阿印和十一在一起，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進耳朵裡了。
「啊——寒，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阿印眉間掠過擔憂，「我們這裡不安全了，也許很快就會換地方，好像有幾支軍隊都在靠近我們這裡，墨夷二王子的。好像還有天國的——」
姝寒眼底一凌，若是送墨兒回去，該止戈了才是，「是凌王的軍隊？」
「不是，凌王最近很安靜，而且聽十一的口氣，貌似還有暗中要來的身份不明的軍隊，而且是數萬人，叫驃什麼將軍——」
「驃騎將軍？」
阿印點點頭，「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傳聞他很厲害，和墨將軍不相上下！」阿印奇怪的看著姝寒片刻發怔，看不懂她眸中意味，卻見她回身便開始找羊皮卷。
見她指尖迅速滑過那十八處分部落，阿印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墨陵什麼時候回來？」
「十一說他回薊州了——戰事吃緊，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阿印小心道，「寒，是不是哪裡不妥？」
姝寒將那地圖記在心底，卻也慨歎，整個荒漠說大不大。卻也太難預測，如此情況，若是把舒墨送回去，墨陵就是傻子，舒墨是十足的王牌，拿在手中比什麼都強！
信任，賭約，諾言，到了涉及自身更為重要的東西，全部一文不值，就如她答應他的把她的心交給他。
姝寒抬眼看向眸子澄澈的阿印，「阿印，跟我說實話，你和十一到了什麼地步，你的餘生交給他你可甘願？」
阿印驀然臉紅低眼，姝寒心中一歎，這世上永遠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卻不想阿印突然抬起頭來，「寒，你是不是又要走了，我跟你走，我不想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其實我懷念太平村，卻終是不太平，我想過安寧的日子，我總覺得墨將軍他們是在幹一番大事業，十一，他雖然像個孩子，卻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可能跟我走。而我不想留下。」
姝寒心底微亮，沒想到她如此決斷。聽她繼續道，「不管什麼原因，你的蠱毒解了，我想跟著你，我們兩個開茶館，那是我最愉快的日子。」
姝寒心底微微動容，笑笑，「好，如果有機會，我們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過太平的日子。」
阿印展顏一笑，極是明媚。
在心動瞬間，在誘惑面前，又有幾個人片刻間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而能夠果斷取捨。
姝寒想想目前阿印的處境應該不算太壞，最起碼她曾經也算救過墨陵，墨陵其實對她不錯，「阿印，你對此處熟識，能不想辦法出去去找到七皇子」
「阿印，去把老七叫進來。」
阿印點點頭退出去，她從來不問太多，只是憑著自己的一份簡單的真心活在這個世上。對姝寒的信任，對美好生活的簡單嚮往，所以她一直很快樂，看著她的背影，姝寒眼底溫潤起來，也許她應該試著和她一樣簡單的活。
老七進來的時候心怦怦的跳，他現在對她，想見不敢見，卻不想鎮靜了半天進來後沒看見人，在掃到角落裡蜷縮的身影時，心中豁然一緊。低眉緩緩走到姝寒面前，「夫人叫我——」
她不說話，他卻也不敢抬眼，那樣一種封閉保護的姿態，單薄的讓人心疼，良久不語，眉眼微抬，看到的確是盈盈玉足嬌小的似是水雕琢出來的，她赤足交疊，我見猶憐，那心就不爭氣的跳到嗓子眼。
姝寒突然伸出手來，眸光中楚楚可憐，「救救我的孩子——」
老七那白日裡剛被黑夜壓下去的潛在的慾望就那樣衝撞起來，難以平息，他顫抖著身子不去看她。
姝寒輕聲囈語，「你幫我好不好？」
老七突然雙膝一曲，跪了下去，低啞道，「你別這樣，只要不背叛大哥，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只要不背叛大哥，果然是有這一條的，姝寒伸手撫上他的下頜，感受到他的戰慄，卻絲毫沒有停下，輕輕托起他的臉，迫使他與她四目相對，他的眸光終是由惶恐不及的躲閃變為灼灼的逼視。
「墨兒其實是我親生的孩子——」楚楚眸光，柔柔玉容，讓青絲掩了去，昏暗的光影中只剩憐惜。
感受到臉上她清涼的指，白日黃沙裡那柔柔玉指，那葇夷似是荒蕪中唯一綻放的荼靡，乾淨的讓你寧願死去，老七已經近乎被理智沖昏了頭腦，卻選擇一動不動，他不愛說話。卻也不是很傻，她是有求於他，也許是利用他罷，心中苦笑，那又如何，他從來不知道，她會伸出乾淨的手來撫摸他被風沙和慘絕的人生經歷滄桑醜陋的臉。
姝寒的聲音淡靜了，「我一直在試圖隱瞞，可是他現在已經知道那是我的骨肉，他不會放過墨兒，他騙我說把他送走，卻是把他藏了起來。」
其實那句話若是推敲下去，也許是陷阱，也許是欺騙，姝寒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只能狠毒的恍惚他的神智，她從來不是個善良的人，眼底一澀，「我不會讓你背叛你大哥，你只需帶我去這幾個分部落去看看，其餘的事我自己來處理，即便不能救下墨兒，讓我再見見他也好。」
這眼中母性卻不是假的，看著這樣的她，老七眼底就掠過她痛失骨肉的那一天，他在帳外聽著她撕心裂肺的痛，感同身受，卻無計可施，他只能在外在黃沙中祈求天地，讓她別那麼痛。
換了裝束的姝寒跟著老七找到第三個分部落的時候，便已知道舒墨其實就被關在了這裡，之所以費盡心思要老七的幫助，那也是不想起衝突，這裡不同於他處，勒死幾個人，弄倒幾位，就能把人救出來，十八個部落和總部環環相扣，牽一髮而動全身，她不能驚動他們。
只是老七拿了令牌不動聲色的把那些人騙過之後，縱馬走上蜿蜒曲折的沙路，再也不肯抬眼，所有的悔意難過都在眼底，他還是選擇了背叛，姝寒將沉睡的舒墨放在懷中，看著老七緊緊勒住韁繩的手泛出古銅色的指節。
低歎一聲，「謝謝——」看老七那副發愣的樣子，他應該會自保吧，算了，還是她給他添點傷比較好，到時候把責任全部推在她身上即可，剛抬手，卻見老七驀然抬起頭，「可還回來？」
姝寒斂了手，抬眼蒼茫暮色，那塵沙的味道極濃，不回來，任他們這群人廝殺爭鬥，只是還不是時候，她無法確定的舒墨的安全，送給舒夜，自己都苦笑，她亦不能確定，看著懷中毫不知曉的舒墨，可憐的孩子，可是，我不能一直陪伴你，今夜我若是與你絕塵而去，天下就真的大亂了。
姝寒心中做了決定，「回來。」
老七眼底死死一顫，彷彿鬆了一口氣，他低聲道，「我送你出去，這裡很容易迷路。」他不確定的低語一聲，「只是你真的要跟我回來。」
風簌簌的吹，沒有落花，只有塵沙，一旦跨過那個界限，一掄皎月閃現，樹林中舒臨風帶著衛增還在等待。
「殿下，那消息可真是王妃的。」衛增又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沒錯，那字是嫂子的不假。」舒臨風皺了皺眉，「三哥何時能到？」
衛增道，「至少還要半個時辰。」
臨風心中焦急，他害怕他留不住她，唯有三哥，也恰好消息送來時，衛增正好剛來他這裡有事相商。
其實臨風不知道衛增其實並沒有派人前去請凌王，踏刀劍之浪來赴她生死之約，不管是真是假，王爺都一定會來，所以他寧肯一會綁了那位回去，也不能讓舒夜冒此險。要知道那墨夷陵陰險狡詐，很有可能為了誘王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