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也不喜歡他,沒有人喜歡他,所以你父皇也不喜歡那隻狐狸,你呢也不要講給他聽。」
舒墨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過,很久以後,可以講給你父皇聽,說不定他喜歡的很呢。」
「為什麼——嗚,墨兒困了——」舒墨囈語著在姝寒懷中睡去。
說完這個故事,姝寒心底一陣暢快,「走啦,墨兒,洗澡睡覺去了。」
待舒墨睡後,姝寒剛進自己住處掀開羅帳,心中一驚,看見雍帝在榻上和衣而臥,笑道,「現在不是在皇宮了,皇上不用再演戲給誰做。難道皇上今晚上不光吃烤肉了,還喝酒了?」
這幾日睡得可真是安穩,不像在宮中,夜夜身邊睡著隻老虎。
雍帝往裡面微微一靠,眸子微闔,「你最近話很多。」
姝寒坐在雍帝一側踢踢腿,「是啊,我最近心情好,西山真是個好地方,比皇宮裡透氣的多,所以最近話就多了,失禮之處,還望皇上見諒。」
待姝寒躺下,良久雍帝才道,「你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這麼多天,都不問問天都怎麼樣了。」
姝寒閉上眼,打個哈欠,「若是有什麼凌王落網的好消息,皇上應該會告訴我吧。」
姝寒發出輕輕的鼾聲,雍帝心中憋悶,這個人也太不把他當回事,就這麼睡了?
抬手扳過姝寒的肩,冷道,「楚殤為什麼插進來?」
姝寒抬手去擋雍帝的手,卻又「哎呀」一聲軟了下去,雍帝這才想到她之前曾每日飲毒,這個刁鑽的女人,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武功,白天見她摟著墨兒拉弓拉不開,最後乾脆用彈弓打鳥兒,這一試,心裡倒是信了幾分。
「莫不是也因為你。」
姝寒無辜的抬眼看雍帝,「皇上,這麼晚了,該睡了。」
雍帝收緊拳頭,此刻才發現,他竟然在這女人面前越來越沉不住氣,白日裡的溫文爾雅的全部消失,在她面前他是真實的,黑暗中相語,這樣靠著,雖然心中憋悶,卻感覺放鬆,一切不必偽裝,無須掩飾。
「別跟朕玩兒花招,不然後悔都來不及。」
「嗯,知道,皇上不必多心,我只是想著這仇馬上就報了,心裡高興。」姝寒哈欠著囈語。
雍帝放開姝寒,「你心裡最好真的這樣想。」
轉眼間三日已過,一切安然,姝寒心中倒也舒暢,天都也一直沒有消息,但是姝寒很佩服雍帝,整日裡風輕雲淡的悠閒的很,這日晚姝寒剛把舒墨從溫泉裡拎出來,擦乾淨了,「自己把衣服穿上。」
舒墨扭著身子往姝寒身上靠,「不幹,你來穿。」
姝寒無奈的翻個白眼兒,這個小祖宗非要讓她陪著洗澡,洗完還穿衣服,還真是找著不花錢的奶媽了「你幾歲了?」
「七歲。」
「你吃了七年的飯,喝了七年的水,說了七年的話,還不會自己穿衣服,豈不是笑話。」
舒墨挑眉道,「你這個女人,一點兒都不溫柔。」
姝寒瞥過他,轉身就走,一個不小心被什麼絆了,往地上摔去,臂上一緊被剛好進門的雍帝扶住。
雍帝微微一蹙眉,「後日啟程回天都,你這身體也不好,這溫泉中有天然養身藥材,你也泡泡吧。」
姝寒笑道,「我只是偶爾身體乏力,沒事還是別來藥浴了。謝謝皇上關心。」是下毒心中有愧了吧。
「皇上,急報。」雍帝轉身出去了,姝寒眼中一深,後日回天都,他又打的何種算盤,按照雍帝的性子,對舒夜偽裝了這麼多年,如今既然邁出了第一步,那是絕不會收手的,心中略感不安,出了行宮,見不遠處行營那邊御林軍簌簌的在奔走,似是出了什麼動亂。
姝寒知道雍帝離開了行宮,定是出了大事,而且遠處傳來抓刺客的聲音,心頭一動,想起把舒墨自己一個人丟在那裡了,轉身回來,恰見舒墨跑過來,「咦?外面怎麼這麼熱鬧,難道是三皇叔來了?」
姝寒心底一驚,「說告訴你三皇叔會來?」
舒墨嘟著小嘴兒,「今天偷偷去找父皇,父皇身邊那個侍衛說的呀,說一切準備安好,就等凌王爺來了。」說罷笑道,「三皇叔要來了,我還有些想他了呢。」
姝寒心中一冷,轉身便走,舒墨邊跑邊喊,「你去哪裡,等等我呀——」
等舒墨追到姝寒住處,未見姝寒,卻見一蒙面黑衣人將他拎起來,心中害怕,「娘,救命——」
「別喊,是我。」
舒墨瞪大眼睛,「你為何穿成這樣?」
姝寒淡淡道,「玩兒遊戲,你要不要玩兒。」
舒墨摟著姝寒的脖子,看著姝寒的眼神兒有些冰冷,心中有些怕,的趴到頸窩兒裡悶悶道,「怎麼最近都在玩遊戲兒,聽見軍中到處傳言梨妃病重,我去凶他們,結果那個兵跟我說是在玩遊戲。」
姝寒心中一洌,瞬間明白了一切,早知道雍帝不會放手,他既已經出手,那必是破釜沉舟,絕不會讓舒夜看見他虛假的一面,舒夜,你莫不是腦子又犯渾。
舒墨模糊中覺得自己被抱著上了馬,心中害怕,總覺的今晚有什麼不對,雖然那黑衣冰冷,但終歸是在姝寒的懷中,心中安靜了些,覺得涼風吹過,抬眼看見月下那雙眸子散著冷芒,低頭又窩進姝寒懷中。
只有馬蹄聲響,風聲漸急,等姝寒抱著舒墨下馬之時,已經不知到了何處,舒墨死死抓著姝寒,覺得今晚的遊戲有些過於刺激。
姝寒躲在山坳後,看見遠處大批御林軍往山崖那邊奔去,這邊御林軍分散著在尋人,火把照亮了夜空,卻窒息的讓人喘不過起來。
姝寒低聲道,「墨兒,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娘不叫你,一定不要出來。」舒墨一聽她要走驀然驚恐,再伸手抓人卻已不見。
「唉,權傾朝堂還不是落得這樣的結局。」小太監拎著燈籠自言自語的向那邊走去,「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剛進宮就這麼不知分寸。」老太監冷著臉走的急。
「孫爺,咱是親戚,這裡又沒人,你說雍帝待人不薄,尤其是對凌王,他怎麼能幹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刺客,在那邊,東面——」御林軍頭領站在高處一揮手,整個軍隊訓練有素的集合起來,黑壓壓的如長龍般向舒墨藏身的地方遊走,夜空中蜿蜒清冽。
姝寒從近路返回,山那邊一抹影子踉蹌掠過,似乎受了傷,姝寒驀然追了上去,那身影竟是如此的似曾相識,朦朧浮現,卻轉眼間不見。
眼見追兵從四處湧來,姝寒喊也喊不出口,心中一狠,眼底映出決絕,舒夜不能如此就一敗塗地,折身向舒墨這邊返回,踏上高處,將自己暴露在星空下。
「刺客在斷崖那邊,斷崖那邊。」遠處叫囂聲、馬蹄聲,刀戟聲,簌簌逼來。
風壓的草很低,月色很冷,斷崖邊佇立著那一抹冷冽的影子,任那四處殺意包圍,似乎聽見了那弓箭在弦的聲音,月色在那冷冽的眼底卻映出一絲憐惜,墨兒,對不起。
衣袂隨風,黑衣冷冽,當御林軍包圍了整個崖邊,刺客卻是八風不動,在那高處驚鴻一瞥,瞥那弓箭在弦,琅琊金羽月下生輝。
御林軍頭領縱馬在前,「你已經受了傷,是自己受降,還是願受萬箭穿心之苦。」
雪刃寒芒,弩箭如刃,齊齊逼向那一個嬌小的身形。似乎下一刻就是弓箭襲來的聲音。
「住手!」一聲清冽的低喝傳來,伴著馬蹄聲疾,一隊人馬從御林軍間穿梭而來。
然而那一聲呼喚卻已經讓姝寒的心徹底的涼了,這是太可笑了。
「王爺——屬下正在抓刺客,還請王爺不要妨礙公務。」
舒夜下馬,一身緩帶輕衫在夜色下格外溫文爾雅,他唇角含笑,驚鴻掃過眾人,「劉統領,本王接到密報,刺客身上有敵國密信,打草驚蛇這便是御林軍的行事作風嗎?」
「這——」劉統領為難的看了眼舒夜,卻被那微微笑意後的冷冽給逼的心神一震,竟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月色下,冷冷揮手,淡淡風雅,「所有人向後退五十步,本王自有辦法讓刺客投降。」
劉統領眼底那抹沉色抑鬱,皇帝今日囑咐的意思他明白,但也始終沒有說要和凌王正面衝突,誰知道凌王會這樣出場,但也畢竟是雍帝身邊出來的,只能見機形勢,命御林軍後退,退後才發現凌王心腹衛曾正冷冷逼著他。
舒夜回頭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衛曾,不語間已然明瞭,該下手時下手便是。
舒夜轉過身一步步走向斷崖旁的那抹清影,月色裡,風淡淡吹,吹她眼底如雪涼意,還有那一抹自嘲的冷漠,那雙眸子直看入心底,此刻千回百轉的思化作刻骨的心疼。
她沒有後退,直到他走到近前。
她沒有躲閃,直到那一眼看盡心底。
髮絲被吹開,她笑笑,「我真是天下最傻的傻子。」你怎麼會自己扮成刺客,你怎會不顧一切,單單因為梨妃病重闖入行宮,雍帝再多的圈套,再完美的陷阱,他不是一個都沒有跳進去嗎?
舒夜聞語眼底泛起哀痛,「寒兒,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