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後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傷魂
    「皇后……」,聲音止不住顫抖,夜如歌飛一般的朝倒在血泊中冷月傾奔去。臉上佈滿驚慌,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緊閉著眼的女人是他的皇后,是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女人。

    「皇后……皇后…你醒醒啊!」一把推開壓在冷月傾身上的木心,夜如歌顫顫的將她擁入懷中,骨節分明的手,緩緩的撫上她慘白若雪的臉。從指間傳來的冰冷,讓他的心猛的沉了下去。視線落在插在她腹部的那把匕首上,夜如歌帶著決絕,一臉陰霾的轉過身來,目光好似一條冰冷的蛇,殺氣橫生的纏上木心的脖子。一副恨不得將她折骨入腹的樣子。

    「是你嗎?是你嗎?」銳利的聲音好似一把尖刀,緊緊鎖著木心,夜如歌黑白交錯的眼中一片猩紅,一股毀天滅地的恨席捲而來。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她呢?她已經夠悲慘了,她要的愛,他給不起,她要一個孩子,他同樣也給不起。為什麼要殺了她呢?在他還來不及對她做出任何補償時。為什麼殺了她呢?她只不過是一個愛著且痛著的可憐女人。為什麼要讓他終其一生都活著對她的愧疚中?他最不想虧欠的人就是她。

    「為什麼要殺了她?」湮滅所有情緒,聲音冰冷的好似經年不化的寒冰,夜如歌緩慢的放下安逸的彷彿睡著似地冷月傾,一步一步的,帶著沉重,帶著冷絕,帶著哀痛,朝木心走來。

    縱使她曾經救過他的命,他也不會放過她。

    帶著暖意的風,一絲一絲的出過木心消瘦的臉,捲起她那銀色的發。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一縷一縷的射進了,淡淡然然,飄飄渺渺的紅,印染著木心慘白的臉。

    薄薄的金光下,一襲白色裡衣的女子,銀髮如雪,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眸光沉寂的好似一潭幽暗的湖水。那般飄渺,那般絕塵,那般不真實,好似輕輕一觸,便會化作風煙消雲散。

    將所有的內力凝聚在一起,夜如歌高高的舉起手,看著那個飄渺的似真似幻的女子,有一瞬間的顫抖,終的還是落了下去。

    「噗,「」好似羽毛輕飄飄的,飛起,落下,看著從自己口中飛濺而出的鮮血,木心淺淺的揚起眉梢,淡淡的笑起。沾染了血液的髮絲,那般妖冶,那般刺目。

    夕陽西下,緩緩例下的女子,笑的那般決絕,不帶一絲時凡塵的絕戀,滿是羽化成仙的灑脫口

    無所眷戀,就這樣死了吧!

    化作風,化作雲,化作雨,不要輪迴,不要轉世,這樣就可以見到他,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吧!

    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生離死別已經經歷太多,太多。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姐姐……,姐姐……是誰在她耳邊大喊,是誰在她耳邊哭泣,又是誰那樣緊緊的抱著她,彷彿要將她探入骨血。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不要嚇我。」飛奔而來的木瑾,顫抖的接過木心,看著從她口中不斷溢出的血,撕心裂肺的喊著,水霧湧動的眼中滿是足以湮滅一切的痛。夜如歌,他不會放過他的,不會。

    「月姑始……月姑始……」一把抱起木心,木瑾跌跌撞撞的朝月蒙的房間奔去。月姑姑醫術那麼高,一定可以救她的,一定可以。

    「主子……皇后……為什麼他才出去一會就變成這個樣子?倒下的皇后,倒下的木心,好似失了魂一般的主子,誰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茫然,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夜色顫顫的朝夜如歌走去。一時間,他竟有種恍然若夢的感覺,然大片大片的鮮血,散發的味道卻是那般真實,容不得質疑。

    從木心口中飛濺而出的血,如雨點一般落在夜如歌臉上,衣服上,觸目驚心,宛若一朵朵妖冶綻放的罌粟,致命的吸可,致命的誘惑,卻又致命的危險。

    血紅色的珠子,緩緩的戈過夜如歌的唇,腥腥的,甜甜的味道,在他。中瀰散開來。大片大片的紅宛若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勒住,讓他無法動彈。

    一陣此惚,許許多多殘破的畫面,好似流水一般一一從他腦海中戈過,勾起他埋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那一幕幕熟悉的畫面,宛若一把刀,生生凌遲著他的心,又好似潔白的鹽,落在他早已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好痛,好痛

    誰是他埋在記憶深處的人,誰是他刻在心裡的人,誰是他心心唸唸愛如骨髓的人。

    「跟我一起回夜瀾好不好,我想照顧你一輩子。」破碎的畫面,泣血的殘陽,翻滾的河水,那般真實,帶著一絲疼痛的味道。誰是站在他面前的女子?

    「夜如歌,忘記吧!忘記我吧!」又是誰在他耳邊喃喃的說著?

    翻滾的記憶,猶如波濤洶湧的潮水,帶著疼痛,帶著無力,帶著殘忍,一陣陣朝夜如歌湧來,直至將他淹沒。

    黑色的衣,白色的發,清冷的眸子,淡漠的眼神,無情的話語,一點點匯聚成一張清晰的臉,撞擊著他慘白的心。

    「心兒」」飄渺的宛如風一樣的聲音從夜如歌口中溢出,帶著經年累積的深情,帶著難以言渝的傷痛。淡淡的笑著,笑的那般苦澀,一大。血從夜如歌口氣飛射而出口

    剛才他做了什麼?他居然打傷了心兒,那是他心心唸唸,深愛入骨的女子啊!那是他此生唯一的執著啊!那是他即使殺盡天下,也不忍心傷害的女子啊!

    「心兒」對不起」,悲涼的笑著,夜如歌緩緩的閉上了眼,任由身體朝後倒去。

    「主子……」,一臉驚恐,夜色一閃而過,飛一般的接過夜如歌,眼睛瞪得大大的,滿目的不可置信。心兒?他居然在喊那兩個字。難道他記起來了?這怎麼可能?帶著一大串疑問,夜色背起夜如歌瘋狂的朝皇宮奔去。如今大戰在即,主子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哈蜘,蜘」,待所有人都散去後,伴隨著這陣陰森森的笑聲,一抹青綠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仿若劃過水面的風,沒留下一點痕跡。

    在鳥獸的低鳴中,彌留在天空的最後一絲光亮也散去,夜色好似一張寫滿詭異的大網,緩緩拉開口曉風殘月,這個夜還很長很長。

    「月姑姑,姐姐她怎麼樣了?」眉頭緊擰,盯著一臉凝重的月蒙,木心忍不住開口問道,水汪汪的眼中,佈滿厚重的不安。姐姐的身體本就那樣虛弱,如今又受了夜如歌一掌,光是想到這些,他就止不住冒冷汗,無法不擔心。

    「唉」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月蒙緩緩的抽離放在木心手腕的手,從一個白色的瓷瓶中,掏出一顆藥丸放進木心口中,語氣低沉的說道「皮肉上的傷都好治,只是心傷難醫啊!若是她不能從新燃起對生渴望,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唉!還是先帶她回梨族吧!畢竟那裡的藥畢竟齊全。」

    低低的看著木心,月蒙的眼中佈滿愧疚。若是她們當年不那麼執著,這個孩子是不是就會少受些磨難。峒落為什麼你就是死,也不肯說出那個男人是誰呢?你何其殘忍啊!殘忍到為了隱藏那個男人,將自己的孩子丟給陌生人,讓她受了那麼多苦,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好,明天就回梨族。」聽著月蒙的話,木瑾的眼越發暗淡,浮著濃濃的無助。是啊!心傷難醫。親眼看著自己深愛著的人灰飛煙滅,那樣的傷怕是終其一生也無法痊癒吧!究竟該怎麼辦?才能讓姐姐燃起生的希望呢?目光冗長的看著木心,木瑾緊緊擰起眉頭,陷入深深的思考。

    「瑾」,」壓抑低沉的房間,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音。聞此,木瑾眼光一冷,深深的凝望了木心一眼,抬起步子便朝外走去。

    「月姑姑,我出去一下,這裡就交給你了。」抬眸看著木瑾的背影,月蒙細不可見的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她看的出木瑾是愛心兒的,可是有梨族的族現卡在那,再愛又能怎樣呢?

    「白凡,查到了嗎?」退去一臉天真的木瑾,儼然蛻變成一個氣若寒冰,足以頂天立地的男子,再不是那個在木心面前撤嬌的少年。

    「嗯」看著請頷首的白凡,木瑾微微瞇起眼睛,眸光好似一把銳利的劍,閃爍著濃烈的殺氣,淡淡的看著星辰灰暗的天空,語氣陰寒的說道「今晚一殺全體出動,我要血洗皇宮。」

    白羽和白凡兩人是兄妹,原本均是木心的暗衛,後來遇見木瑾之後,木心便把白凡送給了木瑾。看著這樣殺氣畢露的木瑾,饒是跟著他身邊多年的白凡,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宮燈的照耀下,有別於其它地方的黑暗,偌大的皇宮到處散發著幽暗的光芒。不明卻也不暗,足以看清草木的葉子。

    風乍起,大片大片身著墨色的黑夜人從天而降,融入夜中消失不見。

    人果然不能太善良啊!若不是當初的一念之仁,又怎麼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那樣的禍害,他早該不聽她的勸阻除了才是。真是追悔莫及啊!

    捂嘴,害喉,好似逛自家的後花園那般肆意,木瑾領著一大票人大搖大摁朝聖陽宮走去。

    將夜瀾國的皇后殺死,嫁禍給姐姐,激起夜瀾與梨族的紛爭,這種事收益最大的莫過於漠北了。鳳千夜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他很清楚梨族加上西」不是他想動便動的,也不是這種拙劣的手段可以對付的。至於莫殤經歷了那件事後,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再動姐姐動手,整件事分析下來,敢這麼做的只刺下那個沒有頭腦的賤女人了。

    哼!不管是誰只要動了她就得死。

    濃濃的血腥味伴隨著風瀰散開來,週身環繞著宛若夜叉般的戾氣,木瑾手執長劍,勾著一抹殘忍的笑,臉上流轉著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眸光冷厲的看著手下將那扇緊閉的門一腳踹開口

    「彭」此若驚雷的聲音久久的迴盪在孤寂的夜空不肯散去。讓人忍不住心生恐懼。

    「誰?是誰?」聽著那震耳欲聾的聲音,早已安睡的青青,猛的從床上驚坐起,滿目震驚的朝門口處望去,當看到手執長刻的木瑾後,她飛快的捲起被褥,朝床裡縮去。若不是見識過她的狠毒,怕是木瑾也要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蒙騙了。

    「啊!你們是誰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隱下眼中的那絲陰狠,青青淚光閃爍,宛若無罪的羔羊那般,扯開嗓子大聲喊道。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快就找上她來,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呢!

    哼!戲演得挺逼真的。哧鼻一笑,玩味的看向床上的青青,木瑾冷厲的說道「青青,若是你能安分一點該有多好,縱使她不說我也知道,她不想你死,她雖看似無情,卻是一個長情的人。能被她記在心裡,是多幸運的一件事,顯然你沒有這樣的覺悟。不過不重要了,因為你就要與世長辭。」

    是嗎?無聲的說道,青青退卻一臉驚恐,換上一副邪惡的面乳,陰森森的笑起,素手一揮,無數個小若螞蟻的蟲子,凌空朝木瑾他們飛去。

    死,她可不捨得,所以死的只能是他們了。

    「彫蟲小技」冷聲哼道,木瑾手一揮,帶出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些蟲子一一阻擋在外。抬眸朝門外看去,冷聲說道「戲看夠了就出來吧!」

    「人在這裡你們要怎麼處理隨意」依舊一襲妖冶的紅,早已聞聲而來的莫殤緩緩站了出來,看都沒看青青一眼,聲音沉寂如水的說道。淡漠的臉宛若數九寒天結著薄冰的湖面,不帶一點漣漪。若不是親眼看著她揮灑蠱蟲,他絕不會相信那件事是她做的。

    她雖然跟在他身邊六年,可他卻從來沒記清楚她的臉,時於他來說她只不過是她在意的丫頭,她只不過是他惶疚下的一念之仁。原本他還在猜想是誰殺了夜瀾國皇后,嫁禍給她,沒想到竟然是她……當她做了這樣的事,當她傷害了她以後,便再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既然漠北王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看著青青那張慘白如雪的臉,木瑾眼中充斥著邪肆的笑。她愛莫殤,他知道,所以他不僅要殺了她,還要椎毀她心中的信念,將她徹底的打入地獄。殘忍吧!這就是傷害她的代價。

    不然,他又怎麼會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故意將莫殤引來。

    至於夜如歌,他不會動他的,因為他已經知道,他記起來了,全部記起來了。親手傷害了自己摯愛的人,這種痛比身體上的疼痛可痛多了,就讓他活著且痛著吧!看著他那樣深愛她的份上。

    「不,不要,求求你救救我。我之所以這麼做全是因為愛你啊!」竭盡全力的喊著,青青跌跌撞撞的從床上爬起來,淚眼婆娑的朝莫殤奔去。可是莫殤充耳不聞她的話語,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她,盡自轉身離去,只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我,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啊!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這麼冷漠?」絕望而悲涼的看著那個冷漠的背影,青青緩緩的跌坐在地上。任由無數把利刻朝她射來。

    「嘯……」濃濃的血腥味擴散開來,半垂眼瞼,看著那些從自己身上溢出的血,青青低低的笑起,笑的那般悲涼,那般無望,那般嘲諷。因為愛著他,她做了一件又一件違背天理的事,甚至是傷害了她摯愛的小姐。沒有人知道,她做那些的時候,心裡是怎樣的痛苦與淒涼。然最終他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的不肯給她。錯了嗎?可是她不曾後悔,這就是她的愛,這就是她的情,即使得不到回應,她也不悔。人的一生能有個讓自己傾盡所有,不顧一切去愛的人,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走吧!將她的屍體交給夜瀾國。」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緩緩側下去的青青,木瑾冷聲說道,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他的仇是報了,可夜瀾國還沒有,殺了皇后,這罪不小吧!他就是要她死也不得安寧。

    豎日,夜瀾國皇后駕崩,夜瀾皇病重的消息,像一陣風一樣席捲聖天大陸。給這個本就紛繁雜亂的年代,更添一抹濃重的色彩。村葉沙沙作響,陽光穿透濃密的村葉,照在地上一片斑駁的影子。輕煙陣陣,人煙荒蕪的官道上,兩輛馬車不期而遇,然只是短暫的交匯,他們便在前面的路。處,分道揚鑣。

    一東,一西,兩輛馬車上分別躺著一男一女,他們都緊緊的閉著眼,一臉死灰。命運就這樣錯開來,這是他們第三次擦肩而過。再見或許在不久在將來,亦或許遙遙無期。

    馬車一路飛奔,垂著眼瞼,低低的看著緊閉著眼的木心,木瑾心中戎過一陣又一陣的苦澀。眼看就要到梨族了,姐姐還沒有醒,這讓他如何放心西去。

    國不可一日無君,早已替他掃平一切障礙的白羽,日日催促著他回去。可是他怎麼能丟下這樣的她。他所踏上那個位置,為的只是給她構築一個夢想中天堂,若沒了她那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看著瑾,看著瑾為你建一片樂土。」無聲的說道,木瑾盯著木心的眼中,噙著化不開的柔。燦若星子的眸瞳,散發著恍若鑽石那般堅定的光芒。

    「瑾,就到梨族了,你還不走嗎?西」那邊不是都在等著你登基?」

    「等姐姐醒了,我就回去。」淡淡的笑著迎上月蒙的視線,木瑾不疾不徐的說道,眼中劃過一絲細不可見的傷痛。月姑姑在想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他怎麼甘心,怎麼甘心,就因為他不是梨族人,而失去永遠陪著她身邊的資格。

    聽著木瑾的話,月蒙微微擰起眉頭,滿目不解的朝窗外望去。梨族滿是大片大片終年不敗的梨花,一年四季都可以聞到清新淡雅的梨花香,花香遍佈方圓十里。可為什麼她聞到的不是梨花香,而是淡淡的血腥味呢?難道說梨族出事了?碎碎的想著,一股濃濃的不詳之感,爬上月蒙的心頭,讓她如坐針氈。

    「救……救……救命」,一陣細不可聞的呼救聲,傳進月蒙耳中,聞此,她微微抬起頭,朝不遠處望去,這一望她險些暈倒。

    血,眼所到之處,均是大片大片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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