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重物落地的聲音轟然響起,感覺到預期的疼痛沒有降臨,木心猛的睜開眼,發現一個穩如泰山的懷抱,緊緊的擁著她,淡淡的茶香味撲鼻而來。
「你沒事吧!」淡漠的聲音中不難聽出悲涼,垂眼看著那個始終溫潤如玉的少年,木心的鼻子微微有些發酸,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好到讓她有些心疼。
「我沒事,你呢?」緩緩的站了起來,夜如歌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木心,就怕她那裡受傷了,待確定木心完好無損後,他長長的鬆了口氣。見旁邊沒了夜色,遂開口說道「怎麼?夜色不見了。」
聽夜如歌這麼一說,木心也抬眼四處望去,看著空無一物的四周,不禁皺起眉頭「的確不見了,這密道你走過嗎?不會原來就是這個樣子吧!」她敢肯定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不然這樣的密道,他絕不會提議他們從這裡走的。
「不是,我想是夜開啟了這裡的機關吧!原來從這裡走只需半個時辰就可以出了皇宮,對不起,我不應該提議從這裡走的,不然就是拚一拚也不見得沒有機會逃出去。」浮著歉意的笑,夜如歌定定的看著木心,臉上瀰散著說不出的愧疚。
「說什麼傻話呢!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夜色,然後從這裡走出去。」說什麼對不起,若不是她的話,也許他們還好好的在牢裡呆著呢!如此說來,該說對不起的,豈不成了她。淡淡的掃了夜如歌一眼,木心緊緊握著手裡的匕首,凝重的望著唯一一條可以走的路,看著夜如歌說道「走吧!在精密的機關,也是可以破解的。」
殺手不容易,特別是二十一世紀的殺手就更不容易了,要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在機關方面她也是有所涉獵的,雖不敢說精通,但一般的機關還難不了她。
「你聽這是什麼聲音?」剛走沒幾步,夜如歌突然停了下來,扭頭,一臉凝重的看著後面。聞此,木心也轉過身來,側起耳朵細細的聽了起來。
「嗤嗤…」聽著那莫名熟悉卻又叫不上名字的聲音,木心微微瞇起眼睛,一點一點掃視著腳下的地,忽的她的心頭一緊,指著不遠處大叫道「不好,有蛇,快走。」
難怪她會覺得那聲音如此熟悉呢!原來是她最怕的那種生物,平時光是想想她就不寒而慄,這會一想到那麼多色彩斑斕,足足有手臂那麼粗的蛇追在她身後,她的腿就有些發軟。
「別怕,站在那裡別動。」木心拔腿便要跑,不想夜如歌一把拉住她,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衣袖輕揮,帶出一股凜冽的風將那一條條蛇攔腰斬斷,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那厚重刺鼻的味道,幾乎令人窒息,然這還不是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最可惡的是那裡面夾雜著蛇本身所帶的劇毒。
「哇…唔…」好噁心,目光落在短成兩截還在不斷扭動的蛇身上,木心的臉頓失血色,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到那濕滑黏膩的身體,纏上她脖子的感覺,大顆大顆的汗珠不斷從她額頭滑落。一時間,她好像又回到十歲那年,被丟進蛇窟的那天。
一樣的味道,一樣的感覺,好冷,好冷,那是她永生難忘的夢靨,記得為此,冷閻大發雷霆,衝冠一怒,殺了把她丟進蛇窟的所有人。
墨汁一樣的液體影映著她的眼,手腳冰冷的好似山巔的雪,木心的身體顫顫的抖了起來,眼中的瞳孔一點點擴散開來。
「你怎麼了?」若不是夜如歌發現她的不對勁,及時拉住她,她怕是早已摔倒在地。
「蛇…蛇…」語不成句,木心斷斷續續的說著,蒼白的小臉上佈滿驚恐。若說這世界上她怕什麼的話,那就只有蛇了。
「不怕,不怕,沒事了。」心疼的將木心打橫抱著懷裡,夜如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像是哄嬰兒那般,輕柔的說道,儒雅俊朗的臉上,溢滿難以言喻的痛。
她冷情,堅韌,狠厲,像一座山一樣屹立不倒,竟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而此刻他的心就好像一點點被人凌遲,痛如骨髓。
「彭」猛的揮出一掌,夜如歌抱著木心快步如飛的朝前奔去。這裡的蛇根本打不死,斷了的身體自己就又長好了,在這樣下去,即使不被毒蛇咬傷,他們也得被那些毒血給嗆死。
「嗤嗤…」沒跑多遠,伴隨著這陣聲音,忽然從天降下一陣白霧。
「該死的」眨眼間,白霧越來越濃,連路都看不見了。前有白霧,後有毒蛇,緊緊抱著木心,一時間,夜如歌悲涼溢滿心頭。難道他們真的要死在這裡嗎?一陣眩暈,夜如歌抱著木心險些摔倒,原來這霧也是另有乾坤的。
「我沒事了,放我下來。」眼睛微微裂開縫隙,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甚至連抱著她的夜如歌也看不見,低低的嗅了幾口濃郁的霧,木心眉頭皺的如山巒一般,勾起一抹冷刺骨的笑。好個鳳千夜可真是狠,連著霧氣也是有毒的。
前有毒霧,後有毒蛇,他可真是待他們不薄啊!
「嗤嗤…」見夜如歌並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木心朝後掃去,厲聲說道「快點放我下來,毒蛇來了,想死不成。」雖然他那個方法不怎麼有效,但他若不阻止的話,那些毒蛇一定會立刻撲上來咬死他們的。
「你小心點,一定要緊緊的拉著我。」細心的囑咐道,夜如歌衣袖輕揮,便要襲向那些毒蛇,不料,木心一把拉住了他說道「你聽,有水,快跳下去,不然光是那些毒霧也足以讓我們斃命。」
「我…」面帶難色,夜如歌剛想說些什麼,木心一頭便扎進水裡。無奈,夜如歌也只得緊隨其後,一頭紮了下去。
既然這裡有水,那麼順著水就一定可以找到出口,抱著這樣的想法,木心跳的沒有一點猶豫,可是剛沒入水中,她便絕望了。不僅她,就連不懂水性的夜如歌也發現這裡的水不對勁。
弱水,居然是不承萬物的弱水,別說是個人,就是一粒塵埃,也會沉下去的。
勾起一抹無望的笑,木心歉意的看了夜如歌一眼,這次,他可真的要被她害死了。不然以他的功力,拚一拚或許還有生機。
緩緩的看著自己沉下去,木心清冷的眸子,平靜的宛如一潭清水,沒有一點漣漪,既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亦沒有對生的留戀。人真是很奇怪的生物,當抱著必死的決心後,竟能平靜的面對死亡。
「對不起」用嘴型對夜如歌說道,木心目不轉睛的看著盡在咫尺,卻遠若天涯的夜如歌,無力的笑起來,那笑蒼白而無望。她的一生,始終不曾欠任何人,這次卻欠下他一條命。果然她最拿手的還是殺人,而非救人。
「咳咳…」目光穿透清澈的水,噙著一抹化不開的柔,直勾勾的看著木心,夜如歌緩緩地搖了搖頭,眸色帶著絢麗的光芒,淡淡的笑開來。他這一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異國的流轉,皇族的悲涼,像一道無形的枷鎖,禁錮著他冰冷的心。她或許是他這一生唯一的陽光,帶著蠱惑人心的溫暖,讓他忍不住沉醉其中。
這麼溫暖的人,他怎麼捨得,捨得她陪他一起死。
伸出手,一點點,艱難的朝木心靠近,一滴帶著溫度的液體,從他眼睛滑落,父皇,兒子對不起你!
冰冷的手劃過木心的臉,那清冷的觸感,讓木心猛的睜開眼。
「你幹什麼?」瞳孔不斷的擴大,木心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那張近在眼前的臉,不待她做出任何反應,那張臉緩緩的將唇,落在她早已沒了血色的唇上。
「你」冰冷細碎的吻,將木心的話逼會喉中。
「好好活著」冰冷的手指一點點劃過木心的臉,夜如歌嘴一張一合的說道,目光帶著決絕,帶著不捨,眼神深邃的好像可以把木心吸進去。
本想陪著她一起長大,然後讓她做他最美的新娘子,可惜不行了。
「嘩啦」最後看了木心一眼,將她的樣子牢牢的記住心裡,夜如歌一把拉過木心,雙手用力的把她托起。發現這水不對勁時,他已經目測過水的深度了。這樣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他怎麼捨得,捨得讓她陪著他一起葬身這冰冷的水中。
「你放過下來」發現夜如歌的意圖後,木心淒厲的喊道「你這個混蛋,放我下來,你這麼做不想救我,而是讓我活著一輩子失去你的自責中,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我求求你……」
原諒我的自私……無言的說道,夜如歌穩穩的托著木心,嘴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這樣就好,她活著就好,那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你放我下來,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恨你…」
「滴答…滴答…」冰冷的液體,從木心眼角滑落,苦澀猶如絕提的洪水一般,在她心頭氾濫,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呢?從未有過的絕望,排山倒海湧來,將她淹沒。
「放我下來…」聲音越來越弱,木心還在不停的喊著,除了她的臉,侵在水中的那部分身體早已沒了任何知覺,冷,好冷,她好冷,好想睡覺。
或許是算準了,他們會跳入水中,岸上不僅毒霧散去了,就連先前那些毒蛇也沒了蹤影,空蕩蕩的,孤寂的慎人。
「放我下來,求求你了…」喃喃的說著,木心的一片死灰,眼神渙散的沒有一點焦距,可是她還在斷斷續續的喊著。
偌大的弱水池,居然是上窄下寬,根本沒有邊,更遑論上去了。
「放我下去…」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她不要背負這麼沉重的東西。
好累,好累哦!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怎麼辦?怎麼辦呢!若是我倒下,她要怎麼辦?長時間的缺氧,已經讓他的臉佈滿青紫,冰冷的水,腐蝕著他的肌膚,骨骼,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可是她要怎麼辦?
好累,好像歇息一下,手舉得直直的托著木心,夜如歌的身體霍然晃動起來。
「嘩啦」一聲,夜如歌的身體轟然倒下,他緊閉著的眼角還留有一抹遺憾。沒了支撐,木心的身體也直直的落下。
「少主」隨著這一聲驚呼,一條白綾從天而降,飛快的捲起木心的身體,將她從冰冷的水中救贖出來。
「救他,快救他…」脫離冰水,身體一點點回暖,依稀間看見面前好像有人,木心急切的喊道,沙啞的聲音中佈滿虛弱無力。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木心的眼微微裂開一條縫,緊緊的抓住左離的衣袖。
「好」依舊清冷無波的聲音,帶著些許難以察覺的顫抖,左離舞動手裡的白綾,飛快的將夜如歌給救了上來。
「少主,少主,你醒醒啊!」看著面呈青紫的夜如歌,夜色的聲音顫顫的,帶著濃厚的鼻音。整個人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眼眶一點一點紅了。
「如歌,如歌…」修長白皙的手,帶著沁人心脾的暖意,左離緩緩的將手搭在夜如歌的脈搏上,然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長時間的溺在水中,他的脈搏已經不跳動了。
死了……
死了…….
怎麼會這樣?他還是來晚了。
「如歌…」哽噎的喊道,左離的手緩緩的垂了下去。
「少主,左少爺,你快救,快救,我家少主啊!」驚慌的看著左離,兩行清淚悄無聲息的從夜色的眼角滑落。
「晚了,已經沒有心跳了。」殘忍的話,像魔咒一般迴盪在木心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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