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梳理了下冷靜,季璃昕肅著一張臉道,「看來儘管你敗了,他還是會兌現當初對你的承諾了。(小說~網看小說)」
「愛上你這樣的女人,又不被你所愛,他經歷的痛苦跟折磨,絕對比你多。」
周邵陽不知道為何,就是想為宋柯解釋。
他這樣不給自己留條後路,那是一種怎樣破釜沉舟的勇氣啊。
他們都已經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
「當初我接近菲菲,雖說刻意,但並非是為了今天的這個局,我們沒有那麼神機妙算。他承諾會幫我父親,市長五年一選,彼時他的父親已經做了兩年的市長,我們都知道三年後,若是他父親願意站在我父親這一邊,那麼我們成功的機會將會大大增加不少。我父親讓我去接洽他,只因他是他們家最受寵的人,於是我去了,他本是不願意答應下來的,畢竟我對他而言毫無用處。而當我不經意間提及我是在安凱工作的,他說他願意幫我,但是需要我為他做點事。」
周邵陽說到這,喝了一口咖啡,又繼續說了下去,「其實我也很好奇,他怎麼會突然轉變了對我的態度。然後我問什麼事,戲謔著說殺人放火走私那些違法的事情,我是斷然不會去做的,我這人做人還是有點底線的,畢竟家裡政商都涉及,夠複雜了,隨便一個火點燃,被人抓住點把柄,對我父親的政治生涯極為不利。」
他沉吟了片刻,道,「他說叫你殺人放火走私,那倒是不必,我也沒那個興趣。你去接觸一個叫莫菲菲的女人,是你們安凱在a市分公司的。」
「接觸一個女人,對我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我當初不太明白他為何要我接觸那個女人。我以為他是對菲菲感興趣,接觸之後,他讓我密切注意菲菲跟你的聯繫,最好能夠聽到你的心聲。你也知道,有些事,對某些人,我們總能輕易出口。他認為菲菲對你而言,是與眾不同的。後來,剛開始的時候,你確實是跟菲菲聯繫的,後來你們漸漸斷了,他還是隔三差五會聯繫我。我那個時候,便一直在猜想你是怎樣的一個人,能夠讓他另眼相看到這個地步。說真的,我對你是十分的好奇。」
季璃昕不由想起自己跟周邵陽的一次見面,是在斐然西餐廳碰的面。
她扯了扯唇,「你一次見我是否很失望。」
「是啊,我真覺得不怎樣,尤其你還抱著個孩子來,一個有了孩子的單身母親,長相尚可,也算不上是絕色,怎能讓他這樣矢志不渝呢?我想不通,也挺失望,於是很快就走了。」
「我為他不值,這些年來,他一直堅持不懈打聽你的消息,肯定是愛慘了對方。他那樣聰明的男人,還是在這一點跌得極慘。剛開始我對他也不怎麼熟,就是認準了我去接近他是為了能夠更好地拉攏父親的權勢,以及我們周家在a市的地位。後來聯繫多了,他偶爾也會透漏了下他的心境,他對你,從未消極過,就算碰再大的壁。他說,『熬不過等待的人得不到幸福』。」
「我不得不承認他這一句話在某方面極大的觸動到了我,是啊,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耐心來等待成功的到來,那麼你就只能用一生的耐心去面對失敗。我想告訴你,雖然是多嘴,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那麼一個人。」
「越瞭解他,我就越為他抱不平,想他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他傳聞中的未婚妻喬曉靜我見過幾面,真是一個麗質天生的美人,我想若是男的,都甘願為她的美貌折服,何況如斯美人,對他又是一心一意,他倒是嫌棄那樣的艷福,唯恐避之不及。不過我現在是明白了,她有美貌,你有聰慧,他顯然鍾情的是後者。」
他眉宇略微鬆動,緊跟著,歎了一口氣,「這一次,他終於要做點什麼了,我自然是鼎力相助的,其實我也有點看不過去他那等待了。有時候,困境會讓你無計可施,那就不妨安靜等待,等待事情出現轉機。可是,等待若是沒有結果,何必讓真心拿出來讓人踐踏呢?我想他是明白的,但是做不到而已。這一次的行動,我在明,他在暗,我還以為部署得天衣無縫,沒想到被你給識破還漂亮地反將了一軍。」
「他跟我合力部署這事的時候,只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正視不懈怠的話,『聞人臻是她的前夫,上次你看到的小孩。是他們的兒子。』」
聽到這,季璃昕的指尖拂過淺咖紋白底陶瓷杯的下面部分,鬢角有幾縷攏在耳後的長髮滑了下來,落在臉頰邊,彎出一抹巧妙的弧度,幾乎在同時,她伸出了手,將頭髮夾回耳後。
周邵陽的話,真真切切,她聽得熱血上湧,漸漸有些恍惚了起來。
周邵陽微微側臉,目光卻落在她瓷白的臉上,若有似無地帶了些許的深意,那仿若是藏匿在雲層後邊的陽光,遮掩不住。
「我們並非是從三年前的就布了這個局,雖然說這個有點矯情,但我知道他不會跟你說這個的,你也問不出口,還是由我說白了好,你若是不想聽的話,就當我多事好了。你們或許都有所失去,我是得到的大於失去的,失去的不過蠅頭小利。我們家從五年前就開始準備今年的市長競選了,話止於此,其它的,自然是留給你自己想了。如今我也不會為他不平了,你這樣的女人,應該自行選擇。」
周邵陽修長的身影在季璃昕的眼前折了幾道光,然後消失了。
季璃昕沒有立刻就走,她坐著,手肘擱在餐桌上,微微區起,托著下頷,細細地想,想著想著思緒不禁飄遠了去。
周邵陽說到這個地步,究其最終,似乎是自己的錯了。
因為自己,宋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因為自己,菲菲遭遇了感情上最大的創傷。
桌上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一亮一亮地震動起來。
看了一眼屏幕,她還是接起來了,是范菊花打來的,問她哪裡去了。
「我在外頭,中午不會來吃了。」
她暫時還不打算回去,有些事情,她需要安靜的空間,好好理一下。反正有范菊花在,家裡的一大一小,還有人照顧。
最近幾天跟周邵陽他們那一仗,並沒有表面上贏得那般輕鬆,她也是花了不少心力進去的,所以當一切真相被剖析開來的時候,她覺得很累,真的,有一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晚上周邵陽跟菲菲提分手,菲菲會是怎樣一種情形,也不願意去想。
這一天,之於菲菲而言,遲早要到來的。
聞人臻讓范菊花打的這個電話,范菊花掛了電話說她不回來的時候,他有些郁卒。然後,沉著一張俊臉去了書房。
他好陣子沒去公司了,雖然這幾天她跟沈童打了漂亮的一仗,但是有很多累積的公務,還是需要處理的。
助理早就知道他病情康復了,但是並沒有對外張揚,對於三少吩咐的命令,還是照樣執行不誤。
公司的股價因為這一仗上漲了好幾個百分點,書房的氛圍很安靜,但是他卻靜不下心來。
因為自己裝弱智,她連出門也不交代行蹤了。
有利必有弊。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手指修長,跟她柔軟的指節有所不同,但當她的指節擦過他的掌心時,他總會下意識想要握住,她對於他而言,宛若天邊的幾縷流雲,是那般的難以把握住。
手邊的黑色手機一震一震的,看到是沈童打來,他略微失望了下,還以為是她。其實,是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她怎麼會打電話給他呢?
接了起來,沈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開門,我在你家門口,按門鈴沒人開。」
范菊花沒去開,怎會?可能沒聽到吧,自己進書房之前,她去了灝灝那。
起身,去將那個不速之客迎進了書房,然後又坐回了最初的位置。
沈童一腳踢上書房的門,在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身子懶懶地斜靠著,看上去愜意又自在。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聞人,你老兄倒是自在,害我跟嫂子為你的事忙得團團轉,我實在是太夠哥們兒了。」
「對了,我進來怎麼沒有看到嫂子,哪裡去了?」
沈童好奇地問道。
「出門去了。」
他哪裡知道她的行蹤,若是知道了,也不會在這心不在焉了。
沈童聞言,微微一愣,還真沒想到啊,聞人這話的腔調,帶了多少濃的怨夫啊。「哈哈,嫂子肯定是不願意成天在家對著一個傻子,怕自己也被傳染成了傻子。」
沈童揶揄道,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
傻子能傳染的嗎?白癡,聞人臻懶得跟他一塊兒丟人現眼。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
聞人臻很隨意地問道。
沈童被戳中了痛處,聞人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是被人給趕出來的,昨天隨便不小心說了一句,得罪了她,自己就成了她謝絕上門的對象了。
他絞盡腦汁在思索了,如何求得她的原諒。
若是跟聞人一樣裝傻夫妻和睦的話,其實他也是樂意裝傻的。
自己裝傻的話,禮尚往來,還可以得到休息的時間,聞人總不可能會見死不救,好歹自己幫過他的麼。
「我這不是得了空閒麼,過來瞅瞅順道慰問下你這個病夫,話說你打算啥時候恢復正常啊,你一直這樣也不是個回事啊,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沈童有些嫉恨起聞人最近的甜蜜和諧生涯了,忍不住挑撥離間道。
若是可以,自己也想裝傻的,不過這意圖,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坦白的。
「該恢復時就恢復。」
聞人臻賣弄著文字,並沒打算給沈童一個確切的時間。
沈童也沒計較,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上次我給嫂子的那個dv放哪裡去了,你去拿來給我,我要回頭給阿修拍點東西。」
「摔了,不能用了。」
聞人臻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道。
「什麼?」
沈童詫異地張大了嘴,不敢置信。
「你剛才沒聽錯。」
聞人臻重申道。
「聞人,你是故意的。」
沈童惱恨得咬牙切齒道,還想來個重播,增添點笑料呢,沒想到這傢伙精明得很,早就未雨綢繆了。
「童,你別說當初你把那玩意給小昕的時候不是存心的。」
聞人臻不鹹不淡地道。
沈童掩飾性地笑了笑,不打算繼續這話題,最後討不了好處的定是自己。
沈童的沉默只是片刻,坐了片刻之後,他又忍不住了,一顆心蠢蠢欲動起來了,「聞人,你跟嫂子進展到哪個步驟了?說來聽聽,我也可以以旁觀者的身份給你們指導下。」
沈童在沙發上調整了一個姿勢,笑嘻嘻地問道。
聞人臻答非所問:「你們又進展到哪個步驟了呢?」
他微微勾起唇角,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淡漠,最後慢慢的流淌蔓延至眼中,眼神卻殊然不帶半分溫度。
他看著沈童,只盯了一會兒,眸色卻更黑更濃。
沈童側著身子,頭微微歪著,迎上他的視線,倒也不害怕,「最後一道防線突破過了。」
他只是想不通,女人為何這般的麻煩,就是喜歡口是心非,明明已經釋懷了,明明做了最親密的事情了,醒來卻不認了。
不過,他也不明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她是麻煩,卻還是割捨不下,願意這輩子都跟她糾纏,到至死方休。
她若是對自己展露下燦爛的笑靨,自己的心,又會情不自禁飄蕩起來。
「你呢?」
沈童在回味跟悲歎的時候,還記得自己問過聞人何事。
聞人臻看出沈童帶了幾分得意,他沉吟片刻,還是不打算吐露自己的**。
自己跟她的進展,真的是難以言喻,最後那一道防線,廣義上說破了,狹義上又差了那麼一點。
「童,你很閒嗎?最近那份策劃案留給你做。」
「聞人,不帶你這樣的,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就知道給我增加壓力。」
「你已經抱得佳人歸了,我還在漫漫旅途中,自然是需要幫些忙的,不是嗎?」
沈童欲哭無淚,剛才吹牛吹大了,還把聞人說得徒生羨慕了,真是衰透了。
現在,都到這個份上了,自己又不能收回先前的話,他可不想自砸自腳啊。
聞人這傢伙,只知道壓搾自己,太可惡了。
一貫強勢的他,對季璃昕採取的方式也太過溫吞了,慢得自己也快看不下去了。
都裝傻裝了好一陣子了,他竟然半步還未邁開,也不趁機將那人在床上拿下來,好歹有所突破麼。
沈童是鬱鬱寡歡離開聞人臻的家的,離開前,他去欺負了下灝灝,把灝灝弄哭了,才趁機溜走,也該留點難題給聞人,這傢伙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還有,老子欺負不到,要在他兒子身上報復回來。
回頭,好好調教下阿修,以後對灝灝,絕不能手軟。
傍晚的時候,范菊花打電話給季璃昕,她又說不回來吃飯了,晚上遲點回來。
於是,聞人臻淤積在胸膛裡的火苗,一下子成了燎原大火。
季璃昕本是打算回來的,但是她漫無目的的閒逛,碰上了嚴可欣。
嚴可欣提著很多東西回住處,她看不過去,上前幫忙,嚴可欣也沒拒絕,由著她幫忙。
回到她住處,她留自己吃飯,本不打算停留的,但是嚴可欣說,「你不吃就是不給我面子。」態度倒是有點強硬起來了,季璃昕想了想,於是作罷。
雖然工作辛苦,住宿環境的條件很差,但是嚴可欣顯然沒有抱怨,從她的神色上來看,她對目前,是知足的。
菜沒幾個,煮的也是剛入味,不算好吃,但是季璃昕還是很給面子吃下了兩碗。
「最近過得怎樣?」
她主動開口問。
季璃昕想了想,躊躇了一下,回道,「還好。」
「你現在是不是跟臻兒住在一塊兒?」
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季璃昕尷尬地扯了扯唇,在嚴可欣眼中,自己定是個水性楊花的壞女人,勾引了兩個兒子,還左右徘徊,傷了天澈,罪不可赦。
她今日請自己吃飯,或許是為了某個目的,讓自己離開聞人臻嗎?
以前住冷宅的時候,她多少有所察覺了嚴可欣對自己的態度,多少存了些客套的,她對小宋都比自己真心。
那個時候,因為天澈喜歡自己,所以嚴可欣便接受了自己,因為她愛她的兒子,愛屋及烏,於是也跟著喜歡自己,但是顯然還是差了那麼點。
「嗯。」
季璃昕淡淡地應了一聲,她跟聞人臻之間的事情,她本是不希望人家介入的,不過眼前的這個女人,顯然是個特例,她是聞人臻的親生母親。
即便她曾經拋棄了聞人臻,但是有一點還是不可否認,沒有她,自然也不會有聞人臻的存在。
「我想,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我了。」
嚴可欣喝了一口湯,嗆住了,季璃昕忙伸手幫她順背。
「這不一定。」
季璃昕晶亮的眸子中閃爍著一種熠熠的光芒,更襯得她眸子黑潺潺的。
她之前便有意向,想要這對母子重修舊好的,但是之前碰上別的事情,一直拖拉了沒進行。
嚴可欣其實也是真正想跟聞人臻重修舊好,不然也不會下定決心跟冷振雄離婚。
剛才,自己餘光掃到的那個沉穩的身影,分明是冷振雄,他站著雖然離自己有些遠,但自己不會認錯。
也許,嚴可欣也察覺到了,但是她不說罷了。
除非聞人臻跟嚴可欣和好,否則嚴可欣是不會跟冷振雄復婚的。
這一點,明眼人都知道,冷振雄曾是一方的商界大腕,自然也是知曉的。
也許,他在等……
不過,他除了等,也沒有二條路可走。
他愛嚴可欣,就不會逼她。
「其實我一直不怎麼喜歡你的,你卻打算幫我,我……」
嚴可欣是聲音裡充滿了無奈。
季璃昕怔了怔,隨即苦笑,「其實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不希望他們兄弟反目成仇。」
一個是自己選擇的男人,另一個是自己曾經的好朋友,她不想他們走到兩敗俱傷,或者必毀了對方才罷休。
若是聞人臻跟嚴可欣和好,那麼一切,都將會由嚴可欣出面得以制止,化干戈為玉帛。
退一步海闊天空,只不過,似乎沒有人將這句話看得通透罷了。
「你跟臻兒到底是為何結的婚,又是為何離的婚?」
雖然感情這種事情是年輕人這一輩自己的事,她著實沒必要插手,但是對於臻兒,她瞭解的真是太少了,總想要透過更多的方面去瞭解他,哪怕多上那麼一點點。
季璃昕知道她問出這一句,也是極不容易。
她之前進屋的時候,看到茶几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剪報,都是跟聞人臻相關的事跡,哪怕上頭只有一個他的名字,嚴可欣也將那則報道也剪下來了。
她想要彌補,真心想要彌補曾經欠下的過失。
只是,對於三十出頭的聞人臻而言,似乎太晚了。
不過,總要試一試的。
人不是貴在有自知之明,而是貴在勇於踏出一步。
「我跟他結婚是個意外,離婚是他提的,他如今這樣的性格,可能跟他成長的環境有著極大的關係。」
「那你為何願意跟他而不是天澈?你不覺得天澈的性格比起臻兒而言,更適合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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