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皺著眉,從上往下的看他。(小說~網看小說)
他的睡顏,從未如此童真過,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他,還未恢復。
她低頭,聞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還有酒味,沒有猶豫,轉身拿了一套棉質的睡裙就去了浴室。
在浴室裡,她擦著濕漉漉的長髮,吹風機的聲音響動,還是吵醒了熟睡中的聞人臻。
他揉著惺忪的眸子,腳步虛浮地大步跨了進來,堵在了門口,卻沒有繼續踏入。
情不自禁地連打了幾個哈欠,季璃昕看他這副神色,頗為無語,「你今來幹什麼?」
聞人臻腦子裡還留有一些空白,停頓了三秒後答道,「上廁所。」喝了那麼多酒,上廁所,實則正常,證明他泌尿系統沒有罷工。
「那你去上啊,站著幹嘛?」
她不解,他站在那個位置都快五分鐘了,卻一直沒動靜。
「噢……」
他乖乖就範,走了幾步,站在抽水馬桶前,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忽然,他想了起來,遂而停手,抬眼去看她。
季璃昕也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沒等他出口,便逕自快步離開,聞人臻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從門外飄來,「我出去吹了。」
他心情驀然大好,洗手的時候,還伸手用力爬了兩把額前凌亂的頭髮。
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她的頭髮,已經吹乾了,她正盤著雙腿坐在床上拿著個手機發短信,她打字的速度不快,不過神色極其的專注認真,看得他心裡頭有些不痛快起來,不禁想起來,他們兩個認識也很久了,就是在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也沒有發過短信。
結婚的時候,他若是打的多半是家裡的電話,連她的手機也很少打,她更是,若是他不打回家,她更不會主動打。
寥寥有一次,還是她發燒了,莫菲菲用她的手機給自己打的。
「給誰發短信呢?」
他湊過頭,好奇地想要看她發短信的內容,她倒是好,一下子藏了起來,不給他看,「沒誰。」
「誰?」
沒誰才怪,都被逮了個正著,還想狡辯,那根本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睡覺睡覺,」她咕噥道,顯然對他這個無聊的問題,不打算給答案了,「把那碗醒酒濃茶喝了。」
她命令道,纖嫩的手指指著床頭櫃上那一碗略微涼掉的醒酒茶,將就著喝吧,她不打算再去熱下了。
他長臂一伸,將那一碗都給灌下了肚。
他將空碗放回原處,躺了下來,動了動身子,伸手將她一把給抱了個滿懷,然後騰出另一隻手去搶她的手機,她竟然快速關機。
這愈發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費了好大的一番勁,將她手中握的牢牢的手機給搶了過來,正打算開機。
她一急,下巴微揚,輕輕的含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缺很炙熱,只是在一瞬間後毫不猶豫的回應她的親吻,吻得熱切並投入。
氣喘吁吁地分開後,他心裡頭十分不爽,想著的更是她的那一隻手機了,到底發的是怎樣重要的短信,她竟然還主動吻自己。
這是多大的奢望,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過,但是卻如此真實地經歷了一回,以至於兩人分開後氣喘吁吁的間斷,他還未回過神來,不敢置信這是真實的。
他想,幸好自己還未被她的吻給迷了心智,忘了初衷,還記得那支手機。
等下她睡著後,他一定要搶過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讓她如此在意,該死的。
季璃昕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十分的迷人。
她深呼吸了兩下,不動聲色的看了他很久,然後轉開了目光,淡淡的說,「把床頭的燈關掉。」
他被她看得渾身發冷,到底她有沒看出端倪?還是說她剛從全部都是在試探自己?
跟聰明的女人對峙,真的是要時刻保持著一顆警惕之心。
黑暗中,他墨色的眸子,放佛是出鞘的利劍,閃爍著令人膛目結舌的光耀,嘴唇微微的翹著,下頷的線條凌厲,臉上是複雜至極的表情。
他一直睜著眼睛,直到身側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才動了兩下。
不敢開燈驚擾了她,她睡前將手機藏在枕頭低下,他分明是清楚地看到了。
果真,在下面摸到了,然後開了機,發件箱中最後一條短消息發出去了還未來得及刪除。
接收的人,是mishein。
mishein?聞人臻發現自己對這個人毫無印象,而且也不曾從季璃昕口中聽過。
這個mishein,肯定是個男的,他以為,她身邊最強勢的男人是宋柯跟冷天澈,那個莫浩楠若是算一個,也給算上,沒想到還有個神秘情敵mishein,聞所未聞。
他與他,連孩子都有了,關係卻是如此的錯綜複雜。
他修長的手指一點,點開了那條短信,季璃昕發送的內容是「謝謝你上次的幫忙。」
然後他檢查了收件箱,是mishein的回復「不用謝,有空過來找我玩,反正又不遠。」
偷窺人家的**,這是聞人臻向來不屑一顧的,沒想到今日竟然偷窺起人家的**來了。還是越看越鬱悶的那種。
火大的關了機,將手機塞回她的枕頭底下。
他都快裝弱智裝不下去了,再裝老婆都要跟人跑了。
不過,不裝,她根本就不待見自己,更何況如今這般的同床共枕。
他將離自己身側有段距離的女人一把攬了過來,身子貼得極緊,十指交扣著,生怕她離開,明顯缺乏安全感。
季璃昕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被熊抱了個滿懷,但是卻掙脫不開,她還有事情要做,他這樣禁錮著她,她根本就是什麼事情也做不了。
她伸出手指,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用力扳開他的,他微微吃痛,鬆開了緊扣的十指,改用抱的。
「老婆,再陪我睡一會兒。」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堅硬的肩膀,「我去看灝灝。」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看完灝灝回來陪我睡?」
「好。」
現鬆開再說,這樣跟她提條件,真的是很不平等。
「食言而肥。」
還不完叮囑道,季璃昕此時正要下床,差點踩了個空,不由無奈地歎息,竟然把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都給預料中了。
她去看了下灝灝,他睡得很熟,顯然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於是去了書房,上了下網,查看郵件。
sisira先前股價不穩,持續下跌,記者會之後雖然有所回升,但是效果還遠遠不夠。
甚至還有兩股勢力想要購買sisira的股份,已經在暗中進行收買小股東手中的了,不過小股東們還在猶豫,畢竟賣掉手中股權這等事,是件需要慎重思考的大事。
sisira近幾年來盈利節節攀升,他們所得到的分紅,也年年增多,這回雖然出了這等不利的事,他們還沒有對sisira徹底失望。
畢竟,從事發到現在為止,股東們,還沒見到過集團最高的決策者聞人臻。
這些都是沈童按季璃昕的吩咐查的,他都沒過問詳細的,她吩咐,他便執行,兩個人倒是也配合默契,沈童這回似乎完全信賴她,沒有提出絲毫的異議,也不怕她弄垮了sisina,將聞人臻的心血毀於一旦。
她上網看了下媒體跟網絡的情勢。分析了下,然後再給沈童發了幾封執行的郵件。
引蛇出洞,不出三天,那條蛇應該能出洞了,不能讓他一直在洞裡冬眠,需要出來讓大伙見見,到底是何方神聖。
她讓沈童對外宣佈聞人臻已經對外宣佈拋售了自己的股權,而匿名收購他股權的人自然要給出個名字的,是個英文名字叫ben的男人。
ben其實便是聞人臻本人,他跟沈童在國外合資開了一家外資公司,當時兩個人註冊的名字用的便是英文,而且那家公司並不廣為人知,當初沈童又費了些手段,相信不會有人查得到這其中的貓膩。
聞人臻從事發之後一直沒有現身過,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相信那些小股東知曉這樣的事情,人心惶惶,會迫不及待拋售手中的股權。
屆時,就算三方一同收購,獲利最大的還是聞人臻,他手中的股權只會更多,愈發的集中了。
季璃昕讓沈童先私下派人去跟那幫古董溝通,以下跌之前的價格收購,讓他們覺得合理,順便不經意透露這驚人的內幕,然後相信不少股東會蠢蠢欲動。
沈童先前發來的郵件上說,那兩股勢力都是以市價收購股權的,現在股價正跌著呢,這也是小股東們猶豫沒有拋售的原因,以下跌之前的價格收購,收購行動,效果肯定比暗中的勢力來得明顯。
季璃昕讓聞人臻簽股權轉讓書的時候,聞人臻沒有猶豫,不過對於她讓他簽ben這個英文名的時候,還是多少吃了一驚。
他倒是沒想到,她跟童合作得如此愉快,連兩個人背後最秘密的基地,童也告訴了她,沒有絲毫的隱瞞。
她心思慎密,算計得天衣無縫,他想,若是sisina現在就交給她,她也能夠很快上手。
不過明顯,她對經商並沒有很大的興趣,之前她的求職意向,童跟自己提過。
他自然不會勉強她做任何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不過,他也明白了,自己不會再讓她做全職主婦了。
他,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若是得以重修舊好,已經是萬幸了。
去嬰兒室看灝灝的時候,他經過書房的門口,不知道是否是她粗心大意了,書房的門闔著,卻沒有關緊。
他站著,聽到她跟沈童打電話。
她處理這些繁瑣的事情,游刃有餘。
季璃昕雖然不明白周邵陽這人的動機,但是下手卻毫不手軟,若是周邵陽愛菲菲的話,她還會為他留幾分餘地。
可惜,周邵陽對菲菲,根本就沒有心,遲早要分的,也許周邵陽四面楚歌,會放了菲菲。
她掛了電話,聞人臻忙往灝灝的嬰兒房走去,偷聽被她發現,可是解釋不清了,他總覺得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扮相,但是卻不戳穿。
心裡頭隔著一層紗,這種隔靴搔癢的滋味,真的很難受,還有,剛開始覺得每晚跟她同床共枕是享受,可是這一夜夜熬過來,軟玉香懷,他真快憋不住了,遲早覺得自己要忍不住要來個惡狼撲羊的。
還有那個mishein,他私下讓人去查了,就一個英文名,查人還是太難了。他有些後悔先前沒將那個手機號碼給記下來,導致查詢之路漫漫,根本就是做無用功。
兩個人各懷心思,季璃昕這些天其實心思並沒有怎麼在聞人臻身上的,因為她腦海中裝著的都是引蛇出洞,至於聞人臻這個人,她多少起了點狐疑的,但是又不是很肯定。
他見招拆招的功力匪淺,再說,她還不想分心去應付他,等這事解決之後,回頭再去試探他。
三天後。
周邵陽約季璃昕相見,那是個陌生的號碼,季璃昕本來沒打算接的,但還是接了起來。
沒想到是周邵陽打來的,不管怎樣,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見上一面的。
地點是季璃昕臨時定的,定在的是綺羅,不管怎樣,首先要為自身的安全考慮,先發制人,總是沒錯的。
推門進來的周邵陽,白衣黑褲,身子修長,彷彿是潺潺溪澗邊一桿挺拔的綠竹。他臉上沒有瞧出絲毫的落魄跟頹然,本該是焦頭爛額忙著收拾下場,他看起來神清氣爽,倒是極能經得起考驗的一個男人。
「沒關係,我也剛到。」
季璃昕輕描淡寫地道。
「你要喝點什麼?」
「來杯咖啡吧,不加糖的。」
坐定之後,周邵陽打量著她,輕輕笑起來,媚眼都舒展得十分愜意。
「你笑什麼?」季璃昕覺得莫名其妙,以為他約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這一仗,她順帶倒打了安凱一把,周邵陽其中作了梗,她做不到視若無睹。
他既然敢這麼做,就應該接受這懲罰。
他繼而輕踅著眉,淡淡地道,「我剛查到最近sisira的事情都是你在暗中處理的,你為sisira所量身定做的反擊,真的是太漂亮了,連我都深感佩服。想必你已經查到我也插手其中了,這一仗,我輸得心服口服。」
先禮後兵,季璃昕喝了一口杯中的綠茶。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興師問罪?」
他的眸子極黑極亮,像是反覆在斟酌這句話,最後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以後也許沒機會再見面了,過來道聲別也是應該,還有想說聲恭喜你。算起來,我這一生還未見過跟你這般聰明的女人,成為你的手下敗將,雖敗猶榮,我倒是也沒覺得遺憾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是由衷地,順從了自己的內心。
季璃昕沒想到他這番前來,說的都是恭維自己的話,就算是真心,她也不怎麼想聽。
她神色自若的勾起唇角,唇線抿得薄而鋒銳,「不知道周先生方便不方便告知我一件事。」
「樂意之至,這一仗,已經結束了,我輸了,那麼沒什麼好藏著捂著的了。」他倒是坦然,期待她的下文。
季璃昕咬了咬嘴唇,目光掠過杯中的綠茶,「你當初接近菲菲是否是刻意的?」
「是。」
周邵陽心底的某一部分似乎被觸動了,他目光明亮了幾分,有多少帶了些歎息,「沒想到這都被你發現了,看來你比我想像中的更為聰明。我以為這一點,不會被人察覺的。」
周邵陽的那一聲「是」,讓季璃昕頓時沉下了臉,沒想到菲菲以為傾心的付出,原來是一場鬧劇。
「能不能別讓她知道?」
她竭力抑制住內心翻滾的憤怒,想要平靜地開口,出口的聲音還是帶了顫抖的尾音。
「我本來就沒打算讓她知道這個,畢竟她陪了我好幾年,耗了不少青春,我也不打算讓她繼續虛度青春了,這事,已經完了,她也該回到她正常的生活軌道上去。說起來,我最對不起的便是她了,但是她想要的,我是無論如何也給不起的,就算更多的補償,也彌補不了她付出的滿腔愛意。給不起,所以我打算放手。」
周邵陽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派真誠。
季璃昕覺得自己從來就沒看透過周邵陽,他的面貌實在是太多了,五花八門,到底哪一個他是真的,她不敢妄下定論,自然也不會輕易去相信他說的。對於周邵陽,她能夠肯定的是自己還不夠瞭解。
不過,他既然說了這話,自然是說到做到的,她甚至能夠預料到菲菲會哭的撕心裂肺,她必然會有的經歷。
其實,也許會沒,但是菲菲無辜地,在於認識了自己,順帶將她自己也給拖下了水。
周邵陽將放手說的這般容易,就表明他對菲菲沒有感情。
周邵陽自然是看到季璃昕的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了,可是他自己知曉,他說的是實話,有時候,實話確實不被人待見,但是還是要說。
「季小姐,我一直沒將女人看得過重過,我也知道你今日願意前來,主要還是為了菲菲,但是有些事情,結局早就注定了,強求是沒有用的。其實除了最初的接近是刻意的,但是接下來的,我真的是問心無愧,而且在一起的開始,我就表明了心態,我可以寵她。但是給不了她愛情。」
周邵陽的聲音平緩而安定。
可他每說一句,她心底就像被攬起了千重的巨浪,沉重得叫她難以呼吸。
她愈發的肯定,菲菲是愛慘了他。不然對於女人而言,這樣赤luo的前提之下,沒有幾個女人願意屈就,除非是為了錢,而她清楚地明白,菲菲跟他在一起,不會為了錢。
而且菲菲曾經說,他對她真的很好,除了給不了她所要的愛情。
他說的是這般理所當然,好像這一切都是菲菲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明明是他不對,是他不對。
但是責怪的話,她根本就說不出來,自己沒有資格說,且不論是菲菲主動追的周邵陽,還是最初周邵陽的刻意接近,也有自己的因素使然,就算質問,自己也是最沒資格的那一位。
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分明是自己,只是她從未想過宋學長如此處心積慮地佈置了這一切。
他的愛,不知何時早已變了質。
「晚上我會跟菲菲提分手,明天我就回b市去了,我爸的競選日子就要到了。」
沉默,一直流淌在兩個人之間,直到最後,他淡淡地開口。
真相確實是殘忍,她的引蛇出洞,她的請君入甕,打了她重重的一個措手不及。
還以為沈童說這是不會是天澈干的,心裡頭坦然了很多,周邵陽做的,她也能夠頭腦冷靜地處理。
偏偏沒想過是斯文有加的那個宋學長,也許,從他詐死開始,他便不再是自己所認識的宋學長了,也許,還要來得更早。
為什麼?
為什麼?
明明他在美國時對自己那般的好,他對自己,確實好,甚至一心一意幫自己克服恐高症。
可是對於她身邊的人,他做不到。
結局卷